《莫许来生》第10章


她宛若白玉的秀手不住地发颤,他的伤口血肉模糊,逃跑的路上,伤口周围的血已干,皮开肉绽地黏在衣服上,直看得人心惊胆战。
印尤裳担心刘承训会撑不住,她停马于漆黑的树林中,而夜晚的林子里寒气太重,她小心翼翼的在刘承训的身边生起一堆小火。
烈火前印尤裳的眸子像沾了浓重的露水,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光圈中央是他棱角分明的面容,终于一滴泪顺着脸颊坠落在他的伤口上,刘承训不由咝了口冷气,疼的瞬间清醒不少。
“你哭什么?”刘承训挣扎着欲去擦拭她的脸颊,可他的手还未伸到一半的距离,就疼的难以再抬起,印尤裳慌伸手同他紧紧相握。
“我当你这辈子都不会理我了。”他气若游丝的一字字艰难地说着。
她犹如坠进万丈深渊般,只能感受到身体如瓷器崩然炸裂的痛,她将怀中的刘承训搂的更紧,“我就算再气,也不会不理承训哥哥。”
刘承训强扯出一丝微笑,他慢慢合上眼,同她十指相扣,肌肤相贴,“尤裳,给我唱首歌吧?”
他的声音很低,如同林间萧瑟的清风,每一字却都敲打在她的心上。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她的歌声婉转悠长,如新莺出谷,乳燕归巢,轻云出岫般令人沉醉……
在歌声中,刘承训同印尤裳依偎在火堆前,不知不觉陷入沉沉的睡眠中,但他们的手始终十指相扣,紧紧握着。
清晨印尤裳边哼唱边在溪水边洗手,只有听着她的歌声,刘承训才能确定她未走远。山涧泉水潺潺作响,清凉澄澈的溪水从她的指间带走凝结的血迹,溪水映出印尤裳清秀的容颜,伴着她的歌声,身后却传来鞋底踩在枯草枝上的声音。
印尤裳只是继续唱并不回头,直到溪水映出一把剑影,她猛然旋身相对,来人未料到她反应如此之快,剑微微一滞,竟啪的一声同她手中的剑相抵。
两剑触碰之际,对面男人的心微微一颤,山风吹着四周的枝叶漱然有声,溪水哗哗流淌不止,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斑驳的光圈,恰好照在她娇美的脸庞上,青螺眉黛衬托出清澈的眸子,凌厉的眼神竟毫不退让。
“苏谨戎!”
名叫苏谨戎的持剑男人,一听到刘承训的声音,慌瞬间收剑回身朝刘承训行了礼,“参见左卫上将军!”
印尤裳提剑扶住虚弱的刘承训,两人之间亲昵的姿态无处不在。
“援军可已到?”刘承训说话间仍是紧握印尤裳的手。
“是,今早到的,敌军已被尽数杀光。”苏谨戎上前去帮印尤裳扶过刘承训,苏谨戎衣着青素,不失华贵,眉蹙青山,眼眸似水,古铜色的皮肤,腰间斜配宝剑,分明是位武将,举手投足之间却流露着文人的儒雅,“将军,这位姑娘是?”
“她是,”刘承训犹豫了下,“未来的将军夫人!”
印尤裳依靠着刘承训不觉低下绯红的脸庞,她的发辫扎的略微松散,几缕碎发稍凌乱地粘在脸侧,眼睛却水灵的熠熠闪光。
苏谨戎的心慢慢收紧,如同一张无形的蜘蛛网。
**
在苏谨戎的护送下,一路养伤的刘承训,终于带着印尤裳顺利抵达中原。
中原作为北平王刘知远的领地,无处不是熙熙攘攘,从街头到街尾皆门庭若市,十余里间,珠翠罗绮溢目,车马塞途。今日北平王的长子刘承训归来,整座城更是比肩继踵,人山人海。
微风吹起轿帘,窗外如画的景色缓缓掠过,看着眼前宁静的一切,仿佛于乱世隔绝,中原的秋天金黄的树叶纷纷飘落,天高云低,犹如一望无际的平静的碧海;强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动着,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山脚下片片的高粱时时摇曳着 丰满的穗头,好似波动着的红水;而衰黄了的叶片却给田野着上了凋敝的颜色,印尤裳不由打了个哆嗦,原来中原的天气也是如此寒意透骨。
凛冽的寒风中阳光透过树枝间隙撒落在印尤裳的脸庞上,印尤裳轻呼一口气温暖下冰凉的指尖虽然长达两个月的路途颠簸着实痛苦,但这一路新奇的景色却让印尤裳大开眼界。
“到了。”刘承训扶出轿里带着面纱的印尤裳,印尤裳恨不得赶紧出来呼吸下口气,历时两个月终于到了都城汴州,印尤裳迈着细小的步伐走下轿子。
她的眼前,是金光闪闪的大字:开封尹,金色字体在光线的照耀下显示出大气和霸道,熠熠发光的牌匾下是朱红色紧锁着的大门,四周高耸的墙壁竟全是汉白玉石,石面精雕细刻,屋顶覆琉璃瓦,奢华的霸气犹如王者紫气迎面袭来,门前侍卫的眼神比这初秋的寒风更令人脊背发冷。
不远处阁楼的窗前立着两人身影,“陛下可真够宠爱他的,几十里外就派苏谨戎去迎接,还摆出如此阵势,啧啧,以后还如何了得。”
“哼,我大哥确实够风光的,一路上所向披靡,成功策反吐谷浑部,如今还抱得美人归,真是羡慕人。”说话的男子身着褐色华服,双眼狭长,唇红齿白的冷笑着望向街道上的刘承训,刘承训骑于骏马之上,怀中坐拥着笑靥如花的印尤裳。
“二爷,咱们暗地里派去刺杀刘承训的一队人都被苏谨戎杀了,苏逢吉虽向着咱们,只怕他这儿子会有异心!”
二少爷刘承佑却不断摇曳着碧玉杯中的酒水,魅惑的脸上带着一缕坏笑,微扬的薄唇漾起淡淡的光泽,柔媚的相貌即使女子也难以望其项背。刘承佑略微迟疑了下,并未回答身旁侍从的话,只是有些慵懒地摆了摆手,“吟歌楼最近好像来了一批美人,走,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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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汴州城,刘承训就迫不及待要带印尤裳前去见刘知远。
马车一路经过宏伟的大殿,轻巧玲珑的楼阁亭台仿佛依诗情画意而建,窗外如画的景色缓缓掠过,印尤裳瞥眼望向窗外,却恰好对上旁边经过的轿子,里面不时传来女子嬉笑之声,风吹动薄纱轿帘,其中竟坐着一相貌妖冶的男子,他埋头于身旁两美人的怀间,两名女子衣衫不整,而他却沉醉于她们的酥胸间,旁若无人的一番乱啃,两个美人被他逗得咯咯直笑,轿子内的各种亲昵暧昧,直看的人脸红心跳。
印尤裳匆垂下轿帘,探头问向另一侧帘外的白夜,“那是何人,居然敢如此放肆?”
白夜的嘴角抿过不屑的笑意,“尤裳姑娘别介意,那是二皇子,比将军小两岁,因着常年随母亲李氏流落在外,自然养了不少恶习,十年前才回到王府,陛下觉得他们母子在外受了不少苦,因而除了将军,所有儿子里最宠爱的就数他了。”
听白夜口口声声的喊着刘知远为陛下,印尤裳的唇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北平王刘知远,如今的他已称帝,是真正的后汉高祖,而刘承训成了不折不扣的太子。
印尤裳慢慢抚摸着怀中的匕首,她的吼中发出冷冷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刘知远,该是替我娘报仇的时候了……”
第10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华灯初上,大殿内热闹非凡。
一来庆祝刘知远的称帝,他正式成为后汉高祖皇帝,二来嘉奖刘承训的凯旋归来。
而同刘承训迈进殿内的印尤裳,她的心底却不由冷冷一笑,十年,她终于又回来了,虽然是以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身份:吐谷浑王的义女。
但她遥遥望着高高在上的刘知远,双拳不由紧紧攥住,直到指甲深深扎入掌心中才肯罢休,娘,等着,我迟早会替你报仇!
行至大殿中央时,印尤裳只听头顶传来一声:“不必行礼,并非国宴,没那么多礼节!”座上刘知远拦住正欲行礼的刘承训,印尤裳抬头去瞧,刘知远依旧如十年前一样,面色发紫,不怒而威的神情有着不容侵犯的庄重,惟独两鬓黑发间散落着几缕银丝,目多白睛的眼角洒开一串细纹,才得以窥见时光的流逝。
印尤裳的嘴角强扯出一丝笑,她努力遏制心中愤恨的情绪。
而刘知远只是上下打量着微笑的印尤裳,他的眉头不觉略微蹙起,若论相貌倒是清秀温婉,算是个标致的美人,可配他最宠爱的长子刘承训,身份地位姿色实难匹配。可碍于刘承训在场,刘知远只是慢吞吞地问道:“这位想必就是你信里提到的吐谷浑王的义女,印姑娘?”
侧座的苏逢吉手一颤,竟将整只酒杯打翻于桌上,侍女慌上前帮他收拾,酒水顺着桌沿流至他的袍子上,苏谨戎却浑然不觉。
印尤裳目不斜视,如同丝毫不曾注意到旁边的苏逢吉,只是朝着刘知远毕恭毕敬地行了礼。细碎的发丝下她抬起两汪如水明眸,刘知远微微一愣,只觉这女子眉目间有种似曾相识,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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