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在湖中的大少爷》第67章


深衣的心狂乱地跳了起来,隐隐约约的,竟是明白了陌上春的计划——
他启动了火药机关。
他是要彻底地毁灭凤还楼这个魔窟。
可他自己、他自己要如何逃出去!
陌上春和倚天二人缠斗在一起,刀法身形,竟是如出一辙,就连身姿……深衣几乎有一种错觉,这两人除了模样,身形竟是如此相似。陌上春曾说过,倘不是因为被打断腿,他只怕会长得更高……若是不看脸,忽略身高,她几乎就分不出来谁是谁。
然而她没有心思再想下去。
陌上春足下步伐,已经越来越凌乱迟钝。他终究是撑不住了,步步退后,所出招式,竟像是在拖延时间。
而倚天应该也是听到了那爆炸声,面容阴狠,愈攻愈烈。猛然之间移步进身,长刀自下而上,破天一斩!刀气霸道之至,如罡风横扫愁云惨雾,荡涤六合。陌上春左手刀死死格挡,然而一手之力,岂敌得过倚天双手倾尽全力的一击?陌刀脱手远远飞了出去。
倚天一击得手,目生荆亢敛桓吧洗喝魏未⒅犊诓喾耷榈厍昂笠淮硪焕?br />
在又一声崩山裂石的爆炸声中,深衣双目几乎眦裂出血!
那一刀,将陌上春右膝以下,齐齐削断。
她看不见陌上春的脸,只见他身躯剧烈一颤,左手自口中取刀撑地,右手飞索如星,直取倚天咽喉。
“小杂种,和我动手,自寻死路!”
倚天口吐扶桑恶语,五指箕张抄住龙魂索,欺身近前一指弹落陌上春手中刀,用长索将他双腕缚死在身后。提足在他左膝弯狠狠一踢,便令他跪倒在地。右腿断处压在地面尖锐的碎石上,但闻他低哑压抑的一声痛吼,深衣的一颗心仿佛被撕成碎片,哭得不能自已。
陌上春痛绝,单腿哪里支撑得住,就要歪倒时,被倚天一把拎住领子,怒吼道:“你在时,尚无这些机关,你从何处得知!”
陌上春初时的那一阵巨颤过去,喘过一口气来,强忍痛楚嘲讽道:“张好水皇家御用工匠,岂不知造园筑墓之险恶!你以为杀了他,凤还楼的图纸就永无外人知晓?天可怜见,我杀贺梅村的时候,在张府中发现了他暗藏的所有造园底稿!”
他声音尚在颤抖,却不减分毫傲气,一字一字,扶桑话语,咬得清清楚楚。
深衣此时方悟,为何他被囚于一刹海,起初都在水下苦寻出湖之路,到后来却能走出白沙阵。
他不仅拿到了凤还楼的机关设计,还有一刹海的营造图纸。
倚天怒意愈炽,将他从上至下仔细搜索,甚至扯开了他右手残掌的鲛纱,亦无所获。
“石匣的钥匙呢!”
陌上春冷冷笑道:“扔到水里去了。”
倚天狠狠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小杂种!休要骗我!你娘还在这里,你不砍断锁链,与我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她!”
陌上春以肘支地,吃力撑起身来,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来,声音含糊,却仍是讥诮挑衅道:“就在这屋里,你倒是找啊!只有不到一刻的时间了呢!”
爆炸声仍然不绝于耳,倚天目色森厉,倏地一手握住他的足踝,五指狠狠收紧!
深衣似乎都能听见骨头碎作齑粉的声音,那痛不在她身上,她却浑身都在发疼,痛楚浃髓沦肌。
陌上春没有出声,清瘦颀长的身躯却陡然弯成一张紧绷的弓,又反向仰头而折,忽然倒了下去,竟是昏了。
倚天一刀无情扎上他的肩头,将他拨正立起。那种清晰干脆的疼痛又令陌上春醒转过来,浑身抖如筛糠。
“说!不说,把你两条腿都捏成粉碎,看你还怎么跑!”
陌上春喉中哑哑有声,如有血痰梗塞,似是说道:“在……在……”。
深衣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他背在身后的双手动了起来。
左手长指奋力弯曲,从右手残掌中——深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确确实实是从光秃的手掌之中,摸出了一把折叠的小刀,展开来,雪刃淬光,正是她过去见他常用的那把细薄尖刀!
他以那刀,生生削去了右腕上那凸起的腕骨,扭曲挤压之下,将两只手都从紧缚的龙魂索中抽了出来。
倚天此时,正倾身侧耳来听。陌上春左手尖刀如电光疾发,阒无声息地刺进了倚天心脏。
一阁之内,霎然寂静,但闻冰泉寒水湍然流淌之声,如咽如诉。
倚天左手捂胸,双目充血鼓出,按着刀柄的右臂青筋贲起,满脸不敢置信的惊愕之色。
突然一连串妖冶大笑平空响起,割破了这黎明前的死寂。深衣惊觉,只见一个素衣翻飞的女子,踏着几乎已经近在数丈之外的火炮之声款款而来。
那面容,果真和陌上春相似之至!只是专属女子的美艳凄绝,又与陌上春截然不同。照年纪算,九仙夫人当已过不惑之年,然而倾城之色,竟如三十来岁的女子一般。
“父子相残!父子相残!哈哈哈哈哈!不枉我忍辱二十年,这一天终于让我等到了!”
深衣惊不可抑,怎可能……怎可能陌上春竟然是倚天的儿子!
九仙夫人步步生莲,行到倚天身边,陌生春忽的从地上挣起身来,叫了一声:“娘!”
九仙夫人拂袖怒道:“不要叫我娘!看到你,我只会觉得恶心!若不是为了让你亲手杀掉这个贼子,我二十年前,便将你打掉了!”
深衣看见陌上春消瘦脊背蓦然震颤,原本是笔挺如竹,此刻却坍了下去,瑟瑟不已。
她心中苦痛,口中俱是自己咸而苦涩的泪水。她只知是九仙夫人亲手削去了他的手指,却不知九仙夫人对他,竟还有如此之深的憎恶。
他竟然是这样的身世……竟然是倚天之子……
他的亲生父亲将他虐害至此,而他亲手刺杀了自己的父亲。
这九仙夫人,怎是这般的蛇蝎心肠!
九仙夫人忽的侧头面向倚天,语声似在笑,似在泣,凄厉妖诡,不似常人。
“倚天啊倚天,想不到吧,陌上春是你唯一的亲生儿子!二十年前,我逃来中原,得知莫飞飞竟已娶妻生子,气苦之下,本欲亲手杀他全家!可是……可是我潜入他房中,却见他抱着我的归尘孩儿安然入眠……我终究是下不了手。归尘孩儿跟着我,将一生不得安宁。为了归尘,我饶过了莫家。”
“可是你!我甫出莫家,便落入了你的手中!你将我……我没有颜面再去见飞飞。我恨你入骨,却杀不了你。万念俱灰,本欲自尽,却发现又怀孕了。”
“望月家族仍然不肯放过我。我舍不下归尘,更想杀了你!横竖我已是破败身躯一具,索性投入你凤还楼中,对你曲意逢迎,只等今日!我中间并非不曾动摇过,可是你和凌光,又让陌上春去杀了我的归尘!那么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你!陌上春,你以为徐灵胎为何知晓灵枢九针能够恢复你的失去的武功?灵枢九针乃是莫家不外传之秘,自然是我设计让徐灵胎知道的!你以为你如何能够在靖国府躲藏七年潜心医腿,而没有什么一二品的杀手来寻你?自然也是我蒙蔽过了倚天!我做尽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你站到倚天面前,亲手杀死他!”
九仙夫人仰头放声大笑,而那炮声已至阁边,直震得房檩摇晃不止,簌簌尘下如雨。
倚天本已脸色灰败,阖上了双目,忽的双目睁开,精光烁烁,手中长刀迅雷之势刺向九仙夫人!
那刀何其之快,九仙夫人猝不及防,却见陌上春竟是以残肢磕地,转身飞扑上来!
深衣眼睁睁看着陌上春将九仙夫人扑倒在地,那柄奇长无比的细刃忍刀从他胸前透出尺长,险险停在九仙夫人身前。
深衣张嘴疯狂地吼叫,而然没有任何声音从她喉中发出。
她哑哑地哭着,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殷红的血涓涓细流一般沿着刀刃流淌到了九仙夫人的衣襟上。陌上春的左手铁杆一般,死死撑着地面,不让那颤巍巍的刀尖触到九仙夫人。他的眼帘似是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又费力被他睁开,目光却是温柔满足的。口鼻中不断有血沫涌出,然而能看到翘起的嘴角。
九仙夫人已经是惊呆了。
陌上春的右手剧烈地颤摆着,似是要极力把手掌送到眼前,却又那么的不听使唤。他似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用嘴叼住了早已血肉模糊的残掌,用力一咬,一枚血迹斑斑的玉钥掉了出来。
是彗晶石匣的钥匙。
他张了张嘴,没有声音。可那口型,任谁都看得出,是唤了一声“娘”,眼梢嘴角的微微笑意,像是一个孩子,第一次为母亲做了一件好事,希望得到她的称赞和慈爱。
可是这一个字的呼唤,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他终于左臂一软,身子歪斜着倒了下去。那刀,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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