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幸福可以重来一次》第79章


说到信,尹啸卿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如果没有后来凌子岳的这封信的话,那封信在他看来就是天大的事了。
他对肖默默说:“我那天看到她收了两封信,一眼不看就撕掉扔了。”
肖默默点点头:“那是莫子川写来的信。他自从入狱之后,每周都给聆诺写信。刚开始的大半年,聆诺还在休学,信是我们给收的,一看是从监狱寄来的就知道是他。我们还替聆诺给他回过信,请他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
“那他怎么说?”
肖默默冷笑着嗤之以鼻:“他说他是真的爱聆诺,他还想要出狱后娶她。哼,真是异想天开!不说别的,到时候他一个刑满释放人员,能给聆诺什么呀?真够自私的!再说了,他如果只是害了聆诺,聆诺兴许还能原谅他,可是他害了凌子岳,聆诺只会巴不得他死——唉,或者也不是吧,凌子岳已经不在了,他哪怕死上一万遍,又有什么用?”
尹啸卿皱起眉头:“他老是这么写信,就等于老是提醒聆诺那段过往,聆诺怎么受得了?”
肖默默顿足:“谁说不是呢?我们还向监狱方面反映过,请他们阻止莫子川,保护受害人。可是监狱答复说这是服刑人员的权利,这样有助于他们心理康复,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呵!真是!什么时候罪犯的心理健康比受害人还要重要啦?”
尹啸卿默默不语。其实监狱这么做,也是在克尽职守,他们关心服刑人员的改造,当然无可厚非。
肖默默又说:“他们还对我们说,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请我们一直代聆诺收信,不要让她知道就好;可是同时又劝我们最好还是说服聆诺,让她给莫子川回信,说莫子川一直等不到她的音讯,精神状态总是不太好。妈的!不是我说,他自己做的好事,到头来倒需要聆诺去哄着了?”
尹啸卿也哭笑不得,半晌才说:“那我看聆诺知道了以后也都还好,不看他的信就还好。”
肖默默摇着头耸耸肩,一身上下都是无奈:“监狱那边的这种说法搞得我们也很没主意,聆诺刚回来那会儿,我们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后来她还是发现了莫子川的来信,倒也没怎么样,只是第一次收到他的信撕掉以后,发了好半天抖才平静下来,后来才慢慢习惯,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妥了。”
尹啸卿想了想:“那下学期聆诺换了地址大概就能躲开了吧?”
肖默默扁扁嘴:“谁知道呢?监狱那么支持莫子川,就等于是有政府给他撑腰,你要我怎么说?他个犯罪分子倒有上面罩着,喂,你们搞法律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尹啸卿只得苦笑:“他们是执法人员,我以后应该不会是,根本不对口,你别把火气撒我身上。”
他们俩这么聊了一会儿,才觉得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两个人都没有吃晚饭,而此时夜已颇深,就简单煮了点面条当夜宵了事。
他们把面端到饭桌上的时候,尹啸卿忽然说:“聆诺也什么都没吃呢。”
他们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一齐走过去,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往床上望去。
薛聆诺当然没有醒来,她平躺着,脑袋转向外侧,脸庞埋在被褥与台灯勾勒出的阴影之中,更显得娇小可怜。
那两个正用充满友情和爱情的目光柔抚着她的人都不会知道,她自从睡着起,便连连地做着奇怪的梦,经历一些发生在过去的场景。
有些场景发生在A大的某一栋楼里,但A大分明没有那样的一栋楼;有些场景发生在家乡的某个银行,或者S城的某间商场,可是在那些地点,并不存在那样一些场所。
梦中的薛聆诺时而觉得很确定,这些地方的确存在过,这些事情的确发生过;时而又觉得毫无疑问,根本就没有过这样一个地方,从未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这让她觉得万分疑惑,疑惑得着急,着急得忧伤,好像被两个看不见的人左右拽着,向着不同的方向分裂。
子岳,这些都是咱们一起去过或没有去过的地方,一起做过或没有做过的事情,你来告诉我,它们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或者,它们都是我们本来应该一起去的地方、一起做的事情吧,是不是这样?
子岳,你回来,告诉我。
子岳,你回来,我们一起去,一起去把那些事情做完。
子岳,你回来、回来、回来……
熙熙攘攘颠沛错乱的梦境,喧嚣依旧,苍天依旧,只有心里倔强不肯停息的声音在响:回来、回来、回来、回来……
你回来了,就在这风里,不然风怎么会这么温柔?
你回来了,回来了,我真高兴……
这天晚上,肖默默在黑暗中摸索着上床的时候,错手一触,掬到了一枕水润。
她悄无声息地在薛聆诺身边躺下,伸手搂紧她,眼泪又掉了下来。
第69章 第六十八章 恋人未满
开学之后,薛聆诺又搬回了学校。
她被安排和下一级的师妹们住在一起,新的室友个个热情友爱。
而尹啸卿不再继续暑假之前的消极等待,他开始大大方方地每天接送薛聆诺上下课,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像许许多多校园情侣们所做的那样。
只不过他们并不是情侣——还不是情侣。
薛聆诺也没有再退避。在刚刚结束的这个暑假里,他们俩的关系又深入了一步,没什么好掩饰的,虽然恋人未满,但的确比朋友要多一点点。
她只是仍然需要时间,需要再一点时间,来走到他的身边。
薛聆诺的新室友常常陪她一起下楼,刚开始还找找借口——什么打水啦,买东西啦,取信啦,后来就连这一步累赘都免了:“我们就是要下去近距离膜拜尹师兄怎么啦?”
她们的理论非常可爱,说要趁薛聆诺还没给尹啸卿转正,抓紧最后的机会再花痴一下。
她们还常常会问出如此这般的问题:“聆诺,你是怎么忍住的啊?你难道不会常常很想抓住他摇一摇,问:‘你是真的人吗?你怎么能这么帅这么有才这么完美呢?’”
薛聆诺只是微笑:“那你们下次自己去摇他好了呀。”
她们便齐齐作捧心哀叹状,就跟事先排练过似的:“噢——如果上天能赐给我一点点美貌与财富,尹师兄,我也会让你离不开我,就像你现在离不开聆诺!”
薛聆诺扑哧一声,露出了难得的大大的笑容。
正如尹啸卿所预想的那样,人非草木,再大的悲伤也会一步一步化为沉静,直至彻底的欲说还休,生活也便退隐在了天凉好个秋里。
九月是B城最好的时候,天空清澈得深邃,阳光柔滑温凉,像是上好的绸缎,覆在人的身上不出片刻,就能自动调节成体温,熨贴得无可挑剔。
这是难得的享受室外活动的时光,尹啸卿和薛聆诺常常打了饭却不在食堂里吃,而是端着饭盒出来,找一张立在青青草坪斑驳树荫里的粗木桌椅对坐吃饭。
尹啸卿常常给薛聆诺说起一些特别有趣的案例。他整个人的气质本来就明亮热烈如同阳光,说起趣事来再一眉飞色舞,就更是青春勃发:“我下周有个presentation,关于刑法的定罪量刑的,今天在法律图书馆找资料,发现了一组案例,才看了个开头就乐翻了。来,我给你说说啊——
有个案子里说有一个美国人,在澳大利亚犯下了诈骗、洗钱等一系列罪行,上法庭前又脱逃,所以最后被判处845年徒刑!”
他看了看薛聆诺惊讶而失笑着扬起来的眉毛,说得越发绘声绘色:“判决里还一本正经地郑重说明,如果他在刑期内表现良好的话,可以减到711年。”
薛聆诺噗的一声笑出来:“这个减刑好有意义呀……”
尹啸卿却没笑,劈头来了一句:“所以说你是外行了吧?你知道我们专业人士对此的反应是怎么样的吗?——哇,一次性减刑这么多,他得有多重大的立功表现呀!”
薛聆诺“哈”的一下笑趴在了桌面上,抽动着肩膀咯咯咯乐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也还是笑着,评论道:“看来西方的法律固然逻辑缜密博大精深,却也不乏西方式幽默哈。你看没看过一部法国电影,叫《埃及艳后的任务》的?里面有一个可怜的建筑师,他从埃及跑到法国去请巫师帮忙,走到的时候正值隆冬,风雪交加,而他衣衫单薄,边在雪地里跋涉边抖抖索索地自言自语道:‘这个鬼地方,起码有零下8000度!’
哈!就是这句话,让我和子岳狂笑了一晚上……”
她的话头突然硬生生刹住,脸上的表情骤然凝结,像是爆发的火山遭遇突袭而至的冰河世纪,滚滚的岩浆霎时固化,却还保持着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动态。
尹啸卿也呆了一下,有意无意地转开脸,又若无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