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幸福可以重来一次》第78章


所以,小聆,咱们商量件事儿?不然下辈子你来当男的,我来当女的吧。小丫头,你不是常常犯傻吗?动不动就胡思乱想,觉得我为了你太辛苦,然后为了这个而心怀愧疚。那咱们这样好不好?下辈子换你来为我操劳、为我长白头发吧。
可是你知道吗?要下辈子变成男的,你这辈子就得很坚强,还得活很长很长,这样老天才会觉得你下辈子能挑起当一个好男人的担子来呀。
所以,小聆,为了我而坚强,好不好?为了我而快快乐乐地活到一百岁,好不好?
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你是我最好最好的小聆啊!
第六个乐段,楼台会。梁山伯来到祝家,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女孩,却惊闻她马上就要嫁给别人。俩人相对垂泪,字字泣血,这一别之后,便是天人永诀……
薛聆诺脸上的表情重新柔软下来,直软得漫出一脉痛色。为什么爱情会让人如此有心无力,既敌不过人,也强不过天?
是的,我一直都在试图为了你而坚强。当你还在身边的时候,我从来都不会害怕,不怕看无论多么悲伤的故事,因为就算结局会让我心如刀绞,我也有一个法子来治疗自己,就是把你抓过来甜蜜蜜,说谢谢你,让我有人爱而不会失恋!
而当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两年里,想着你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就是我一直这么活下来的唯一理由。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每天都在等你回来,守在原地,想着你只要回来,就能马上看见我,一如昨日,就像咱们从未分开过。
可你始终没有。
于是日子一样地过。我每天做常规的事,每次在路上走着走着,总会忽然觉得你马上就要出现了,那种感觉那么清晰,那么真实,它就是我的兴奋剂,两年来支撑着我的神经,不让它崩溃。
子岳,我的坚强从来都不多,惟有的那些,一直都是为了爱你而坚强,以及为了能被你爱而坚强,我就连坚强都是对你的依赖,而如今我连你都没有了,你要我怎么坚强?怎么坚强!
第七个乐段,投坟。
音乐的节奏更快了,伴奏急促得像是狂风暴雨,主旋律则高亢而凄厉。一身喜服的祝英台在梁山伯的坟前一哭震天,山为之崩而地为之裂,坟墓启开一道豁口,祝英台纵身跃入,终于两情相合!
——小聆,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的电影《如果能再爱一次》,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像那个美丽的女主角。
那时你对我说:你答应我好不好?你不要比我先死……不!你根本就不要死!
小聆,好,你什么时候问我这个问题,我都会说好。我多么希望我能做到,我多么希望我们两个都永远不死,像你说过的那样:活到像老不死的妖精那么长,好攒出尽量尽量多的爱给对方。
可是,小聆,我现在更想让你知道的是,那部电影想要告诉我们的其实不是这个,而是——
如果一个人能够拥有真爱,哪怕只有一天,他这一辈子也已经够了,也已经是幸福的了。
而小聆,我幸福了这么多年,远远超过一天,所以,我真的很满足,很感激,再也没有遗憾,没有悲伤。
小聆,不管怎么样,请你一定一定要记得,我爱你。
不管我在哪里,不管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我爱你。
小聆,我爱你。
我爱你……
整首大型钢琴史诗在一派恢宏高昂的乐音中结束,最后的渐弱之前,音乐强度大约一直在三个f以上,薛聆诺似乎浑身都在用力,瘦弱的身体里全部的能量都调集到了双手之上,倾尽一切心血的演奏,在空旷的小礼堂里激荡出一派嗡嗡作响的共振,回音融合在一起,像是有一整个交响乐团在协力和声,明亮的乐音辉煌上升,直逼天堂!
事实上,完整的《梁祝》还有最后一段化蝶,不知薛聆诺是还没来得及把它改编出来,还是已经无力继续。她弹出“投坟”的最后一组和弦之后,便顺势伏在了钢琴上。
然后,有一串迅速剧烈起来的痉挛,从她俨然精疲力尽的肩膀上次第蔓延,直带动着她小小的黑发的头颅、臂膀、腰肢、乃至双腿,都虚弱地颤抖起来。
一注再也埋藏不住的呜咽,从那排被覆盖的琴键之间喷薄而出。
一旁的尹啸卿终于放开紧抽了不知已有多久的呼吸,伸手一抹,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是泪流满面。
第68章 第六十七章 等到不再有悲伤
尹啸卿走到钢琴前,坐在琴凳上,轻轻抱起伏在琴键上浑身抽搐的薛聆诺,把她放到自己的怀里。
薛聆诺顺从地任他摆布,任他拉开自己的双臂勾在他的脖子上,眼泪像是长有许多根须的植物,迅速从他的肩膀向四面八方延伸。
尹啸卿小心地拍抚着她的脊背,像是在哄劝一个幼小的孩童。他用讲故事般的语调,柔声说道:“聆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知不知道伊斯兰教女性所受的割礼?”
薛聆诺软弱地点了点头。细微的动作因为两个人正紧紧相贴,而使尹啸卿能够敏锐地觉察到。
极端保守的伊斯兰教义认为,女人的阴蒂是一切欲望与罪恶的源泉,所以必须割除。很多伊斯兰教女性在受割礼时不过两三岁,并且对她们下手的人通常都不是医生,而只是家中的女性长辈,不要说卫生消毒的不过关容易导致许多女孩伤口感染而夭折,就算有人活活痛死也不足为奇。
这个世界存在着许多超乎想象的残忍,有些人幸运得终其一生都不需要去知道,即便知道了也大可将它当作天方夜谭而不必相信,有些人却在真真切切地经历和承受着。
尹啸卿接着说:“有一个英国籍的白种女人,爱上了一个埃及男子,并且为了嫁给他而追随到埃及,甘愿改宗,加入伊斯兰教。
她受了残酷的割礼,好不容易从非人的伤痛中熬过来,等待着她的却是丈夫的背叛。
她痛不欲生,几乎已经决定了要弃世而去。此时她遇到了一位年长的妇人,老太太对她说了一句话:你要活得越长,福气才会越多。”
薛聆诺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震颤了一下,是有别于抽泣的震颤,尹啸卿能够明明白白地感觉出来。
他顿了顿,才说:“多么简单的道理,对不对?聆诺,凌子岳一定告诉过你,要为了他而好好活下去,没错吧?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所以现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承载的是你们两个人的生命,你更要活得又长又好,才能把他那一份遗憾补上啊。
聆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努力地活着才有希望,奇迹毕竟只会在生命里出现,即使等不到和他重圆的那一天,也能等到不再有悲伤。”
薛聆诺被尹啸卿从出租车上抱下来的时候,已经蜷在他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回是真的睡着,因为她会发出声音,时而轻细时而浊重、不那么安稳的呼吸声,偶尔受了惊吓般的悸动,突然紧蹙再慢慢放开的眉心,以及从喉咙深处迸出的含义不明的梦呓。尹啸卿心疼地搂着她,之前是怕她不得安憩,如今又怕她在睡梦中会不会遭遇什么更加催心断肠的梦境。
他猜得不错。这一个星期以来,薛聆诺基本上都没有睡着过,只是旁人无论谁都想象不到她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那种好像整个世界都被突然改变,渲漫着苍白而灰冷的死亡气息的感觉。
她一直都不说话,不敢让生活停下来,是因为任何一丁点的异动都可能轻易地提醒她某件事情的发生。她会立即警醒地发觉自己正要沉没到某种足以致命的情绪中去,于是赶快刹车,切断,停止,只留下一朵淡淡的浅笑。
她是中文系的学生,却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那位“而今识尽愁滋味”的古人,之所以再也不肯沾惹那个“愁”字,是因为知道它有多么地揪心断肠,非人所堪,若再重蹈,哪怕只是在心里快进一遍,也是覆辙。
尹啸卿把沉睡中的薛聆诺抱进肖默默家,俩人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去,将一条薄被盖在她的身上,再轻轻退到屋外,掩紧房门,才大大舒了口气。
“终于哭出来了?”肖默默问,语气因为过分的疲惫而无法调动出太多的感激。
尹啸卿点了点头:“她这些天在写的那些音符,其实是一首曲子,改编的钢琴曲《梁祝》。”
只这一句话,就把肖默默的眼泪逼了出来。
她揉着眼睛,小声说:“我刚才下班回来收拾屋子的时候,总算看到那封信了。信封上的笔迹和地址是秦芳的,估计凌子岳托付了秦芳,在他走之后,请她替他把那封信寄给聆诺。”
说到信,尹啸卿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如果没有后来凌子岳的这封信的话,那封信在他看来就是天大的事了。
他对肖默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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