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装成长》第83章


电话响了。我生硬地告诉自己电话在响,可依然会觉得无力拿起电话,我知道是他。我可以根据电话铃声的节奏判断出来电的是他,这被我界定为一种能力,一种能够感知到他的能力。
电话不响了,我重新坠入平静。我觉得自己应该冷静,应该学会有勇气去面对一切,不再拿他做我心灵上的支柱。我已经感知到了他对我的疏远,也知道他已逐渐将曾给过的那些依赖慢慢收回。既然这些我都能感知的到,那么,我还能有什么样的选择?
电话又响了……
又停止了……
我努力克制自己逐渐浮躁起来的情绪,压抑不知从何而来的激动,继续紧抱着枕头安然不动。然后,不知从何而来的信念逼迫我相信他会再次打来电话,我知道,我刚刚夯实的回避他的勇气一定也会在电话响起之时土崩瓦解。
响了!
像是一种本能,我条件反射地冲到它面前,抓起它。继而听到了他的声音,久违的他的声音。
“喂?”他轻轻地问。
“嗯。”我轻轻地答。
“为什么拨了电话过来却又放下?为什么我打给你电话你不接?”他的语气中夹杂了许多我从未听到过的冷淡,他在以一种类似于质问的语调跟我说话。
我沉默,因为我觉得他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在故意反问我。我又能说出什么?我就算将全部的感受如泼水那般泼给他,又能换来什么样的结果?
“你怎么了?”他注意到了我许久的沉默。
“没事。”我有点哽咽。
“丫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变得关切起来。
但是他并不知道,他此刻的关切并不是我想要的。如果他选择继续对我冷淡,我还可以死扛着装淡然,装漠然,可是他一这样,我会立刻控制不了我的委屈,我的思念,我的痛苦以及我的期待。
所以,我哭了,哭得很惨。但,是在我挂断电话拔掉电话线之后。
可以用嚎啕大哭这个词来形容吧。感觉自己积攒了许久的情绪一下子倾巢而出,近乎疯狂地用所有的眼泪和嘶吼来发泄。那一天,我第一次知道眼泪流干以后眼睛肿胀不堪的干涩痛感,第一次明白哭到再也哭不出来的时候心中依然会很空,第一次懂得新一天开始的时候遗留在前一天的沉寂情绪会被太阳烘烤出来,呈现出一种无所适从的荒芜感。
早晨,我甚至无法睁开被干涸的眼泪粘在一起的双眼。它们很烫,沉重得超出了我所能负荷的重量。我挣扎着起床,用冷水浸湿了一块毛巾敷它们,不过,许久都没有出现要恢复正常的起色。
我决定不去学校了,因为整张脸都弥漫着过不去的阴霾,浮肿得出乎意料。我重新躺回床上,重新闭上双眼,哀怨地就想这样沉沉地睡死过去。
还有两天就要高考了,虽然不太明白高考对于一个学生的确切意义,但我还是希望他和她能够有长远走下去的勇气。
算了,不去想那么多,想来想去也没什么结果。他牵着她走他们的路,我看我的风景,我们的生活从这里开始出现不同,似乎开始朝着永远不会出现交集的方向行进。
我,能怎么办?除了避让,除了接受不甘愿的,能怎么办?
汪成,那个决定离我远去的人是你吗?是她给了你如此纯粹的勇气吗?那个逼我去微笑着接受你的离开的人是你吗?是我给了你如此决绝的勇气吗?
好吧,不管他是不是你,我还是我,我选择在原地等待,等待自己的成长,等待身边的风景逐渐丰满,等待一个人,等待,等待……
八十三。沉淀
更新时间201169 14:37:28 字数:2338
又是浑浑噩噩的一个月。
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期末考试,浑浑噩噩地将自己的桌凳放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班级里,浑浑噩噩地明白自己即将要和一个时代告别,一种别无选择的无力感压迫着我不愿扭曲的灵魂妥协。向逝去的时间妥协,向即将到来的无所适从妥协,向我无法掌控的一切情绪妥协。
随行的人不多也不少,曲飞、李宇、成晶、孙新新都将桌凳围放在我的桌凳四周,形成一种相互包围的态势,他们每一个人都向我绽放着和善的笑容,这样的友善甚至开始让我心生愧疚,曾有的高傲和过分的自大使我没有办法去照顾他们的感受,没有办法去迁就他们对我的任何认知。我可不可以不接受他们的亲近?可不可以继续淡漠地一个人走下去?可以!可是虽然我的内心倾向于这样的决定,心中那块巨大的空缺却挣扎着需要他们填补。所以,随和一点,去接受他们也许意味着接受了一个新的开始,一篇开始重新修改的文章也许意味着结局的变更,也许我的境遇也会因此有所改观。
为何不去试试呢?试着去接受别人难道不能被当做是去接受一种惊喜?
和姐姐之间的矛盾已经解除了,那场完全因江峰而起的事端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解决办法,逐渐明了起来的江峰的人格个性也使逐渐坚强起来的席蕊决定不再妥协退让,选择了一种最直接的对抗方式,即分手。我不知道我被迫的介入是否会使席蕊产生无法释怀的某种消极抵触情绪,即便是我引起了她的憎恶,对这件事而言,我也可以很大方地接受她对我的憎恶。在我看来,我至少截断了一份不真诚的爱情,一份根本不需要再去坚持什么的爱情,一份没有理由再去期待的爱情。所以,我宁愿去充当这个不受人待见的角色,虽然我很被动。
就这样吧,时间能够沉淀很多情绪,我们每一个人或许都需要时间去沉淀。
汪成打电话过来说想见我,我说好。
等在他家楼下,张望着这个岔路口上人来人往的风景,一如既往地直视着心里的空旷。
天很蓝,太阳很大。我的额头鼻尖缓慢地渗出细密的汗珠,我一如既往地用手背摩挲着它们。
他递给我一瓶冰凉的雪碧,我用它冰冷的瓶身在我的额头滚动。
“去哪儿?”他问。
我摇摇头,然后对他微笑。
跟着他朝一个没有目标的方向行进,但基本上是顺着黄河的走向。最后,当我们都感到很疲惫的时候,他带我走进了一所很大的医院,然后在这所医院风景最秀丽的人工湖旁边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对于他带我去哪,我当然没有异议,因为我知道他在征求我的意见的时候便已经替我做了决定,何况我在他这一向没有主见,还不如就这样泰然处之,专心欣赏他带我看的风景。
我承认这里绿荫庇佑、青水粼粼、蓝天橙日、微风徐徐,给人以很惬意的舒适感,但是我和他之间的谈话在我看来却将这一切令人平静的美景变得凄美起来,至少在我的眼中它是逐渐在变成那样的情境。
跟往常一样,谈话开始得很轻松,一种完全没有谈话目的的聊天让我不禁错认为时光将我带回了初识他时的原点。明朗的节奏,轻松的多变表情都被我们代入了某种已经无法挽回的局势之中,短暂的错觉猛然被重新认知为“错觉”,于是,彼此的沉默开始为下一段实质性的谈话做铺垫。
我们望着湖面的涟漪,开始思考各自的心事。
我不安地察觉,今日的相见会是一次决绝的分离,而且将会成为一种很痛的触感。
“丫头。”他突然叫我。
我在想他终于要开始说点什么了。如此冗长的前奏不禁让人对接踵而至的旋律抱有过高的期待。唯恐它会不协调,会毁掉某种憧憬中的美好。但,我不得不去听。
这也许是他为我编撰的最为完整的一段忧伤旋律。
我猜是。
我喝了一口被太阳烤温的雪碧,察觉到瓶中被压迫的气体已经漏出去不少,温热的酸甜口味已经不能被判定为是雪碧特有的柠檬口味。我皱起眉头咽下几口,无可奈何的情绪开始在我心中蔓延。
“我要去别的地方上学了。”汪成语气平淡。
“哦,去哪儿?”我用装出来的平淡语气接应。
“太原。”
“离家挺远的吧?”我叹息。我承认我装不出平静。
“是呢,不是很近。”
“那,怎么办?”我苦笑这看他。
“什么怎么办?”
“她。”我咽了咽唾液,“怎么办?”
“呵呵,能怎么办?”汪成耸耸肩,继而故作轻松地对我说:“要不你替我照顾她?”
“啊?我?”我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头,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声调。
“怎么样?”他温和地微笑,从树枝中遗漏下来的阳光将他的脸弄得有些斑驳。我久久地凝视这他的眼眸。透过它们我看到了这世间最为温和的残忍是让人执着付出却从来不敢正视的眷恋。我可以逼自己说“不”吗?
“好吗?”他又一次想要向我要到肯定的答案,或者是能让他心安的答案。
“好!”我落寞地承受这不可言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