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装成长》第68章


“姑姑先走了,你要好好吃饭,不许挑食知道么?”妈妈明白这一家子人早已经下了逐客令,自己要是再不识趣继续要一个他们不可能给的答案,肯定会很难堪,所以她只能向这个家中唯一欢迎她的人道别。她也只能这样。
她用力捏了捏手中那张有点锋利的银行卡,转头对舅舅说:“好好教你们的孩子。”
“你还是好好管管你们家小孩儿吧,好好了解了解她天天都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不学好!”妈妈扭开门锁的那一瞬间,舅妈不屑的叙述凝固了本来就沉重的空气,它掉落下来砸向毫无防备的她。她被人戳到软肋,忽然有种不真实的眩晕将她紧紧包裹。她用很大的力气摔上门,站在门外大口地喘着粗气,她不知道她的脚为什么使不上力气,不能带她远离这扇快让她窒息的门。
(二)弟弟的孤单
表弟俊俊被小姨安排转去郑州上初二,这是他第一次准备远离父母独自生活。他显得既幸福又感伤,兴奋的是他终于可以真正用自己的思维方式去思考和解决问题,感伤却又是因为他对他母亲深深的眷恋和依赖,无法使他在陌生的地方冷静地生活。所以这个新年他似乎过得很矛盾,他很想和他的朋友们疯玩几天,用以宣泄或者说炫耀自己的离愁,又想时刻腻在他妈妈身边享受她少有的温和照顾。
“什么时候走?”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正不停地点燃爆竹扔向天空。他一直重复这个动作并且一直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有关现在学校的一切,包括学校设施的陈旧,操场的脏乱环境还有他在这所学校遇到的所有人的是是非非。这琐碎的念叨,更让我觉得今年初春的气候干燥无比,风景单一无趣,所以我想打断他,也想让他停止点燃那些断断续续炸响的爆竹,那简单纯粹的零星爆破声使我心烦意乱。
“大年初十吧,早过去几天适应一下新的环境。”
看来他对新学校的憧憬远远胜于对母校的依恋,陌生的环境似乎已经将“探险”二字悬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吸引着满怀梦想等待成长的儿童前去哭泣。
“诶姐姐,我发现把这个炮掰开了直接点燃火药比较好玩。”他对“玩”很有研究,并且只对“玩”有所研究。
“嗯,这样点燃跟放那种小烟花没什么区别。”我慷慨地半眯起眼睛,看着他饶有兴趣地将许多掰开了的炮仗排成一个圈,然后用火柴点燃他故意散落在地面的火药链。
一瞬间,绚烂的烟火圈在我眼前妖冶地绽放,它们鲜活的生命因为颠覆性的排列组合变得不可思议起来。只是这一瞬间,它们的生命被完全点亮,完整地呈现出最完美的姿态,生命被定格在稍纵即逝的遗憾之中,却成就了一瞬间的永恒。
那么,一个人的生命是不是也不应该甘于平庸?换种生活方式,换一种享受生活的方法,我们是否都能活得很精彩?
我盯着地面上烟火圈的残骸发呆,开始想让自己的生活过得跟以前不一样起来。我想让我的生命以大家都认可的绚烂方式绽放,而不是日复一日地用孩子般稚嫩的做法去争取别人的一样关注。我想我长大了,开始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他呢?
眼前的他依旧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依旧是一个思想简单的“食肉动物”,他要如何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全新生活?如何应付满是陌生人的新环境?如何忍受他人的白眼和鄙夷?换句话说如果在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人欺负,他是不是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六神无主地慌张着、恐惧着?那如果真是那样,会不会有人替他出头,帮他拜托噩梦。
如果真是那样,他应该会感到孤单吧?
(三)许文!许文……
慢慢的,草灿开始感觉到许文的刻意疏远。
这开始让她觉得惶恐,强烈的不安情绪促使她每天都紧绷着神经,敏锐又敏感地感知着许文的一切微乎其微的变化。她有如患上了强迫症,所有的所有都近乎梦境般不真实。
她又一次有这种即将要失去什么的“什么”。她不知道这个“什么”到底是属于哪个范畴,是触觉的丢失还是嗅觉视觉的短暂性失灵,总之,她快要感知不到他,曾经那种贴心的熟悉感也趋于陌生,她痛恨这种若即若离的撕扯感。是的,痛恨!
越来越少的碰面和越来越趋于问候的问候电话,成就了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的相互交流,草灿惊奇地发现原来她和许文也可以变得没话说,变得必须没话找话才能缓和冷场的尴尬。
他很少拉她的手,偶尔的指尖碰触也是彻骨的冷。
他很少抱她,偶尔敷衍式的拥抱中还残留着曾有过的温暖。
他不再吻她……
他不再……
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到底是谁变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草灿很平静地看看坐在身边低头沉默不语的许文。
“什么为什么?”许文动了动手指。
“为什么我们变成这样?”
“草灿,什么都没有变……”许文抬起眼睛,仔细地看着草灿,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好好看过她了,她的双眉间凝结着忧伤,厚重地碾压着他的心。
他开始觉得难过……
好吧,什么都没有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未曾改变过。
也许,唯一改变的只有时间。
六十八。放风筝
更新时间2010717 16:48:57 字数:1300
阳春三月,青蓝色的天轻得挂不住一丝云彩,近乎和煦的风轻抚路边刚刚抽芽的柳树,我的心似乎也跟随它一起轻轻摇摆,飘摇、飘渺。
汪成的身影渐渐被我圈进视野,他拿在手中的巨大风筝几乎遮住了他大半边身子。他笑盈盈的步伐轻快地碰触着脚下青灰色的砖。越来越近的他仿佛将整片天空的阳光都灌注到了他充满活力的身体之中,他就像一个盛满了温暖的容器一样,顷刻间使环绕在周边的空气都变得暖和起来。
“丫头,等多久了?”汪成伸长胳膊递给我一瓶绿茶,然后上前一步,用刚刚空闲下来的那只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他靠得很近,近到我必须收紧下颌感受掺杂在空气中的他的灼热的呼吸。
“没多久,也是刚到。”我垂着眼帘,紧盯自己干净的帆布鞋尖。在想,这样简短的对话应该可以算作是对彼此的问候了吧?
“还说没等多久,手都这么冰了。”汪成很大方地抓起我的手试着温度。
我没有抽出我的手,虽然他的手心也很凉。
我缓慢地、用心感受着他手掌中的脉络:它们似乎很凌乱,又好像被梳理过似地乖巧地平铺在单薄的掌心。他狭长的指骨突兀地被骨头撑起,扁平且坚硬的指甲感觉很倔强。我仔细感受着它透出的寒,然后任它在我的手心摩挲,带给我粗糙的暂时温暖。
“把手放到口袋里,要不白给你捂热乎了。”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他知道我会照做。
其实我很清楚自己违抗不了他叫我去做的任何事,只能呆滞地听话。
拘谨、迟钝、安静少话。这就是有他在我身边时我的状态。我喜欢他用有点强硬的口吻强制我执行对我自身有益的行为。我沉迷于他偶尔的温柔,贪恋他给的点滴温暖。
“丫头,你知道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自己特像这手中的线,而你就是那风筝。”他抬了抬眉毛。那神情中应该带有得意的味道吧?
“你想说什么?”我显然很赞同他的观点,但我并不愿意承认。
“没什么,只是单纯地打个比方而已。”他向回拽拽线,以保证风筝的平稳上行。他仰头扫视被各色风筝装点得近乎绚烂的天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他所控制的那只绿色蜻蜓风筝上,凝视。眼神慢慢悠远。
我沉默,拧开绿茶紧扣的瓶盖,猛灌一口。待确认了那醇香的液体已经充满口腔中的每一个缝隙后,才缓缓地小口呷下去。
好凉。
“把线板给我好吗?”我见他也不再说话,便也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但是总觉的他还会说一些我希望听到的什么,所以我又期待地等待着。
我接过线板,缓慢地放着线。
嗯,被风牵制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线板沉重得快要从手中掉落,可我不能松手,得牢牢地抓住它,因为我根本承受不住风筝的跌绊,乃至坠落。
此情此景,似动似静。绿色蜻蜓风筝轻点青绿河水扶摇直上。微风轻抚其翼,丝绸震颤的声响好像惊动了河中央嬉戏的野鸭,它们汇集成群向跟远处的河岸边逃去……眼中这一切仿佛被缩放了的世界宛如一幅水墨画,静如它,动又如它。
“丫头?”
“嗯?”
“过两天带你见见我的一个朋友。”汪成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想,你肯定会喜欢他的。”
“嗯!”我将风筝的线板归还给,自己大大咧咧地坐在河岸边,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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