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装成长》第5章


H到6B的成把铅笔,大块的绘图橡皮……在我看来,美术课才应该是最富有生机的,所以任何刻意的响动都会影响这充满朝气的氛围。其实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对于这些满脑子数学公式的统一着装的机器们,期待的只会是老木的螺丝刀和油壶。
我趴在桌子上,用铅笔勾勒着静物的轮廓,这对于有六年素描基础的我来说没有一点难度。美术老师朱歪歪走到我旁边,歪着头看着我的画。
“娜娜,你这个瓶颈是不是有些歪?”他看什么都是歪的,这跟他歪的五官有关。
我把纸稍微斜了一点,抬头问他“这样好了吧?”
“差不多了!”他拿起我未完成的画走向讲台,开始了他的高谈阔论。我的作业总被他当作范例来讲解。我把玩着手中的铅笔,环顾四周,教室里有偷偷做数学题的,有往嘴里塞东西的,有狡诈地笑的,有无所事事的。唯一一个认真画画的就是小含了,我的目光停在她那,她好象感觉到什么似的,转过头迅速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充满哀怨。
“娜娜,你的大作又发表了?”朱歪歪放下我的画,用他的歪眼瞟了一眼墙壁上的检查。
“嗯!”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哎,你和她较什么劲啊?好好学学,对你也没什么害处!”歪歪善良地摇头叹气。
“呵呵,尽量吧。”
“你呀,很聪明,也很有天赋。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
一个“想当年”的开头,我就知道他这话题想停住是很难的。我很痛苦地望了一眼坐在我前面偷窥我的猪头,她耸耸肩表示她也无能为力。
“娜娜,歪歪好象很喜欢你嘛,他很少对学生这么热情!”猪头意味深长的笑和下课铃一同响起。
“那叫欣赏,明白不?他认为我很有天赋,你又不是没听见。”我继续着我的作业。每次歪歪收不住的谈话,都会直接导致我在课下疯狂地补作业,我很痛苦。
“切……”我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喷气声。抬头观望发现小含在不远处用她特有的眼神瞟我。
我对着她冷笑几声,在猪头不断询问我“晚自习要不要吃点什么”的声音中转过头,笑着告诉她:“一包北京方便面,一袋洋芋片,还有一瓶绿茶。”
“我早知道你要这些,你就不能变着花样儿吃啊?也不嫌腻歪!”猪头边嘟囔,边大摇大摆地向门口走去。
“你就不能像女人一点吗?”我朝着她的背影大喊,她很抵触这个词,确切地说她是很抵触这个性别。
“切……”我听到了更大的喷气声,结束音拖得很长,感觉发出声音的人正在咬牙切齿,连津津有味看黄书的匹林都抬头四顾,不过是色眯眯地四顾。
“有完没?”我终于听不下去了。把手中的铅笔往桌子上一扔,站了起来。凳子和水泥地巨大的摩擦声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小含居然也一反常态地站起来,面对着广大同学开始大声发表演讲。
“吉娜她肯定跟朱老师有不正当关系,所以才会这么讨他欣赏的。要不我画画比她好,天赋比她高,为什么每次都得不到认可?”
她周围的同学被她这饶有创意的话题所吸引了,纷纷把目光投向我。匹林也瞪着他本来很大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莫名其妙极了,不知道她这是哪来的勇气,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编这种漏洞百出的笑话。可是我一向是没耐心的,没有耐心听她的无稽之谈,更没有耐心去辩解。
“说,继续说!”我拉回凳子坐下平静地看着她。她反而对我的平静逼得不知所措,尴尬地站在那。
短暂的集体无声。
“**的继续编啊?”我突然站起来,拽过自己的凳子以飞快的速度扔过去,同学们四散躲开,我听见凳子砸翻某同学文具盒的巨大响动。我想冲过去,结果被纽纽拉住了。
“娜娜,你理她干吗?你认为会有人信她吗?你惹的事还不够吗?”纽纽气喘吁吁地地喊到。
“她就是以为我现在不敢收拾她才这么嚣张的,你放开我!”我朝纽纽咆哮,并用力挣脱他。
“**的嘴再别贱了啊!赶紧道歉,要不她犯病了我们可拉不住!”匹林把黄书翻扣在桌子上,觉得气氛不太对,又赶紧把书放到桌仓里。小含的同桌知趣地坐到了别的座位上,让开了本来挡在她旁边的位置。
此刻,晚自习的预备铃响起来了,猪头抱着一堆吃的东西跑回来,好象感受到了这不和谐的气氛,呆站在那儿。
“都上课了,还抱着我干什么?”可能由于我声音过大,引起了周围的哄笑声。纽纽面红耳赤地看了一眼正在观战的麦田,松开环抱着我的手。
我看了一眼小含,她正低垂着脑袋做无声的抽泣。
向日葵的晚自习是秩序最乱的,因为她的善良与软弱直接导致了这无休无止的混乱。
我边吃着东西,边和猪头天南地北地聊天,打发着时间。
接过一张匹林递过来的纸条,上面写着:“她在叫人。”
我抬头看见匹林做了一个掐自己大腿内侧的动作,我立刻明白是小含的同桌出卖了她。是那个每天都在忍受小含掐他大腿根部内侧肌肉的男生,那个每天上厕所都嗷嗷怪叫的男生,那个敢怒不敢言的男生出卖了她。
“让她叫。”我回了匹林的纸条,顺便瞟了一眼正在用小灵通打电话的小含。
晚自习总算下了,我叼着一根荔枝味的“真知棒”慢悠悠地收拾书包,小含大阔步地走向我,扯着嗓子喊到:“吉娜,你今天别想走出这个学校!要不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很爱造声势。
我拔出嘴里的棒棒糖,几滴唾液飞溅到了她脸上。我鄙视地看了她一会,拎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走出了校门。
又走到了操场。
奇怪的是,没有人截住我的路。我跳上栏杆,点了一根烟,看着在微弱灯光下打篮球的陆舷和单畅。单畅玩弄着他的球技,漂亮的过人转身抛转给陆舷,这个1。96米的男生接过球跳起扣篮,陆舷炫耀般地抓住篮筐荡来荡去。他俩的配合总是这么完美!单畅在看到我打火机忽明忽暗的信号后,拣起球向我跑来。
“哇~~”单畅扔掉球举起他的大脏手就要捧我的脸。
“走开走开,脏死了!”我厌恶地闪过他伸来的手。
“丫头,好久不见了,想我没?”陆舷张开他的长臂向我走来。
“我们家丫头当然是想我了,对吧?”单畅迅速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他穿着短裤坐在篮球上晃来晃去,黝黑的小腿上盘着一条彩龙。玩街球的他总是穿着极为宽松休闲的衣服,尤其喜欢在冬天穿着短衣短裤在室外打篮球,这一怪癖使得大家都视他为异类。
当我仔细观察单畅新剪的怪异发型时,小含带着她叫的人来到我眼前。小含狗仗人势地指着我的鼻尖喊到:“就是她!”声音因激动而变成颤抖的绵羊音。
我嫌恶地拨开她指着我的手。
“我指着你怎么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牛B!”小含用眼睛扫了一下我旁边的两个人,庆幸地又重新抬起手指向我面前逼近。
我再一次拨开她的手。
然后,她又一次执着地抬起手指。
我安静地将指间夹着的烟头弹到了小含的脸上,灼热的火光随着她的尖叫顺着她的衣服溅出快乐的火星。
单畅响亮的口哨划过耳际,我从栏杆上蹦下来,拽住小含的头发就用她的脸猛击我的鞋底。小含像一个快要溺死的人一样,张牙舞爪地哭喊着。事实上,已经没有人能顾得上她,她带来的五个男生已经被单畅唤来的人群殴散了。陆舷从身后抱起我喊到:“死丫头,快松手,下手这么狠!人家本来就长得丑,再被你破了相,以后咋办?”
我停止了叫骂,慢慢松开小含的长头发。陆舷看我乱蹬的腿渐渐平静下来,才敢把我放到地面上。我注视着蹲在地上哭的小含,脑海中闪现出许多我和她拉手玩耍的画面,我突然觉得很难过。
“X他妈的,我的脸不知道被哪个孩子挠破了!”单畅摸着脸上的那道小血印,嘟囔着:“跟个娘们儿一样,打急了还挠人脸。”
“走,继续喝酒去!这架打得过瘾,哈哈……”邸乐点了根烟塞到单畅嘴里,手很随意地搭到了单畅的肩上。
“丫头,没事吧?一起喝酒去!”单畅揉了一下我的头发,兴奋地说。
我摇摇头,平复着打架后无法停止抖动的身体,开始过滤某些情绪。
我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一杯杯地喝着递过来的酒,沉默地看着这群疯癫的人把小卖部闹得天翻地覆。这群没有学上的孩子,也会有他们没有学上的快乐。
突然上涌地恶心致使我奔出小屋,这片星空笼罩下的黑暗场地,只有此时才会显得如此包容。我蹲在角落,呕出的也只是刚喝进去的酒,当它们从我的鼻腔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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