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色的爱》第18章


这同样是个我多年没用过的词,而此时,我就站在五星级酒店的大堂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王八蛋,王八蛋李亚伦。”周围的人都拿既鄙视又恐惧的眼光看着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原始人,此时正在表演吼叫,但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表演吃人。
“阿诺,你先冷静一下。”电话那端,亚伦遮遮掩掩地说。“你还在酒店大堂?我马上回去找你,你别走。”
我气愤地挂断电话。
“先生,请您安静些。”一个服务生走过来,一脸严肃地跟我说话,让我想起周宇那张臭脸。
“你SB啊?”我正在气头上,正好逮到一个捡骂的。“你没看见我都挂掉电话了吗?才过来跟我说那屁股话,带脑袋上班了吗,你?”
“先生,您说话太难听了。”他那张脸绷得更紧了。
“你当我色情热线啊?你喜欢听什么,我就说什么?”我似乎越说越起劲,有点欲罢不能的感觉。
“不用跟他多话,把你们经理找过来。”我都忘了身边还有陈姗姗。
“这位小姐,您别无理取闹好吗?”小服务生尽量咬着普通话,但“取闹”两字还是带出点地方话的味儿,不过我听不出是哪儿的方言。
“我就算取闹也不会跟你这种低级别的婴儿取闹,把你们幼稚园大班班长叫出来。”姗姗一脸冷峻地说。
我看见前台小姐偷偷打电话,果然没一会儿,一个穿西装的老外出现在我们面前。
“侬好,”老外不仅会说汉语,还能讲上海话。
“你就是班长啊?”我接着姗姗的话茬往下唠。
“什么?”老外有点懵。
“别以为会两句汉语,就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和我们中国人说汉语,得含蓄点。”我今天是彻底的、完全的不顾形象了,想到什么就骂什么。
此时,亚伦也回到了大堂。“怎么了?”他问。
“哦,李先生,这是您的朋友吗?”老外认识亚伦。
“闭嘴,我和我朋友说话,你插嘴什么?一点礼貌都没有。”亚伦瞪了老外一眼。看来他已经明白了我们的对立阵营,难得有两个替他挨我枪子儿的,他巴不得帮我一起多骂几句,好让我一会少骂他几句。
我指着和周宇一样臭脸的服务生,“我不想再在这家酒店看见他。”
亚伦扭头冲老外:“听见了吗?这回是跟你说话呢。”
老外知道亚伦的身份,自然得毕恭毕敬。“好,好,我知道了。”一指服务生,“你,可以下班了,明天也不用上班了。”
“凭什么?”服务生一脸不服气的表情,顿时没有了周宇的神态,而我也有点心软了。
是啊,凭什么?这孩子其实并没做错什么,顶多有点不识时务。可社会就这样,小子,学会我教你的这一课,就叫残酷。
走出酒店,心情豁然开朗,我一手搭着亚伦的肩膀,一手搂着珊珊,三个人哈哈大笑,庆祝我们的胜利。
笑过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你玩什么呢?”我咬牙切齿地问。
亚伦低着头,“我昨晚喝多了。”
“你不是和于淼在一起吗?”
“本来是,我、于淼、孬孬,还有邱语芬,一起喝酒庆祝,还给你打了电话,可你关机了。”他刻意叫阿芬的全名,想跟她撇清关系。
“少提我,说事儿。”似乎刚刚的发泄,使我冷静了一些,才更有耐心地听他讲话。
越简单的案情,有着越复杂的人物关系。本来四个人相安无事地、好好地喝酒,亚伦和于淼讲着他们的工作,孬孬和阿芬听不懂;孬孬介绍着新调的鸡尾酒,两个女人不感兴趣;阿芬炫耀着新买的包包,两个男人也没有兴致听。
夜深了,酒杯干了,人们醉了。
第一个额外的人物,是金鑫意外地出现,大概是去找我的,没找到我,却带走了醉醺醺的于淼;第二个,是孬孬的衰友小新,打电话来说自己被拘留在派出所,要孬孬去保他。
请好了假,孬孬在临走前还特意拜托亚伦送阿芬回家。就是这么不慎重的托付,加上酒精的作用,加上阿芬的不矜持,再加上盲目得饥不择食的“力比多”(Libido),亚伦被“上”了。
第十五章 罪恶的守密
咖啡店外,我和亚伦面对面坐着。
“你骂我吧。”亚伦垂着头说。
我仰在有靠背的棕色木椅上,把脸与天平行,“骂什么?我和你都一样,是无可救药的混蛋。我没资格骂你,骂你就等于骂自己。”
“……”
“你的风流功底我不是不知道,换女人比换衣服都勤,但怎么就换到阿芬了呢?你难道不知道那小妞在孬孬心里的重量?”
“我当然知道,可我……昨晚迷迷糊糊的,再加上是她主动,进了酒店之后的事我都记不清了,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我还以为她是于淼……直到我一觉醒来,才发现大错已铸。”
“你呀你,亏你还成天标榜你的‘十项不上原则’,现在看来都是狗屁。”
亚伦的十项“不上”原则:
一、开奔驰的女人不上;
二、穿LV的女人不上;
三、不化妆的女人不上,化得乱七八糟的也不上;
四、不穿高跟鞋的女人不上;
五、不用香水的女人不上,用劣质香水的也不上;
六、不会说普通话的女人不上,说汉语时老掺英文的也不上;
七、短发女人不上;
八、下身比上身短的,或小腿比大腿短的女人不上;
九、穿绿色内衣或内裤的女人不上;
十、走路晃胯的不上。
用亚伦自己的话说,他上的,都是“高雅的骚货”。
姗姗点餐回来,服务生跟着她,端着三杯咖啡和一些糕点。
“先吃点东西吧,边吃边说。”她说。
亚伦把堆着的身子坐直,伸手够了一块曲奇。
“你打算怎么和孬孬说,还是你就打算一直隐瞒下去。”我问。
曲奇还留在手里,没有送到嘴边。“我想先瞒着,也许时间长了这件事就淡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主意?”我摇头道。
姗姗把咖啡推到我和亚伦面前,“虽然我不认识你们提到的人,但我听得出你们的关系,很亲密。我同意亚伦的办法,因为这件事如果摊开,谁都接受不了。早说和晚说,冲击力虽不同,但造成的‘毁灭’结果却是一样的。”
她的评论很中肯,的确像个资深市场总监能给出的客观建议。
我点点头,又问:“那于淼那边呢,你打算和她说吗?”
珊珊明显惊讶了一下,但并没有问出口,而是继续静静地听着。
“我和她还没有到那一步,不用了吧?”亚伦把曲奇塞进嘴里,边嚼边说。
“到哪一步?非要上床才算?”
“我们现在顶多只是算朋友。再说,我干吗要跟她说?我如果把上过的女人都跟她坦白,至少得编本黄页才行。”
“随你便吧,人生自古谁无死,不是早死就是晚死。”我本来还想说,我早就不看好你们这段关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待我们暂停,喝咖啡的空当,轮到珊珊发问:“于淼,是我认识的那个吗?”
我嘴里的咖啡还没咽下去,于是含糊地“恩”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们都是怎么认识的?”她把身子趴在桌子上,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可我更感兴趣的,是她低胸装里露出的“弹力球”。
“在酒吧。”我快要流出口水地说。对于男人而言,发生过关系的女人,若隐若现地穿着衣服比一丝不挂地光着更有吸引力。
“哪家酒吧?”
“有家酒吧。”
“我问的是哪家酒吧?”
“有家酒吧。”
“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她甩着头,直起身体。
“呵呵,”其实我是故意的,这个笑话很好用。“有家酒吧,不是有一家酒吧,而是名叫‘有家’的酒吧。”我向她重复起故事的开场白。
“‘有家’?好有趣的名字,我也想去看看。”
“你去吧,我是不敢去了。恐怕,某人也不敢去了吧?”
我看向亚伦,他假装听不到。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保守这个秘密,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孬孬,好像和阿芬上床的那个人是我一样。
忽然,亚伦的手机响起,他的确约了于淼。
撂下电话,他对我说:“阿诺,我和于淼明天出差,大概得走一周或更长。”
“是个不错的借口。”我不愿意看他,自顾自地喝着咖啡。其实杯里已经空了,但我还是把它举在嘴边。
“真的,我得去把流失的业务找回来,所以需要走几个城市。”
“我没怀疑你的出差,但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你带珊珊……去有家吧。”他嬉皮笑脸地说。
我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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