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异情》第27章

“下午好，上尉。”哈罗德伸出手，被对方挡开了。“不太好，有点腹泻，怕传染给你们。刚才我发现你的士兵到对岸偷窃，被人家暴打了一顿。”
“他们没听我的话。”团长对他的参谋长诉苦，“他也一样。”布郎有点生气地朝丹尼尔呶呶嘴，继续说：“如果你觉得美国参战仅仅是源源不断地给俄国人送来罐头，那就错了，中尉。”
丹尼尔嘴停止了嚼动，环视四周，有点意外地望着团长，脸上写着问号。
基泽鲁上尉也跟着数落了几句丹尼尔：“啊，是这样，我的中尉。本来我们是想让哈罗德接替三营营长的位置，这样，你就可以专心致志当你的连长。”
丹尼尔重新高雅地挥舞起勺子：“美国罐头就是好吃”。
团长与基泽鲁对视了一眼，不再理会这位食客，与哈罗德谈起新的任命，哈罗德心不在焉地默默听着，直到布朗再次发起火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个个象霜打的茄子。要知道，第一次大战就是因为美国参战才搞成那样的。本来我们在东线签订了布列斯特停战协定，占领了波罗地海和乌克兰……”
“对不起团长先生，我们没有那个意思。”哈罗德赶紧解释。
“你也许没有，但这位毫不在乎的半个连长未必。”团长仍不放过丹尼尔，逼得他不得不做出解释：
“请充许我解释。我今天与伯父通了电话。”他看了看卡留娜与丽达，她俩正在野战炉上烤面包，低声谈笑着。
“你知道吗？哈罗德？”由于他的高深理论在这些狼吞虎咽的人面前毫无作用，布朗闷闷不乐。
哈罗德点点头，说他的伯父很担心侄儿能否承担起独自守住防线的重任，建议让哈罗德尽量帮助他。
丹尼尔继续说道：
“我伯父的队伍正坚守在拉多加湖东岸。你知道他们最怕什么吗？最怕俄国人的302大炮。一颗炮弹就可以把二十颗大树连根拔地而起。有一次部队换防时，一颗这样的炮弹竟然摧毁了半个连。”
“你伯父那么远，还操心这边的事。”布朗不由地看了一眼掩体顶部，不快地说，“你想说明什么？是不是这里也出现了这种炮？”
“是的。因此我请求让哈罗德连长，不，营长再帮我一段时间。”
“拉多加湖东岸？”布朗若有所思地念叨，“不知道他是否活着。我听说把他们都送到了北方战线。”
“谁”？哈罗德和丹尼尔同时问。
“安德里。”
“还有米沙。”丽达抢着说，眼睛里闪着光亮，与哈罗德妒嫉的目光相遇。
第十一节　圣诞快乐（上）　＇本章字数：3229　最新更新时间：20110809　03：37：09。0＇
（一）
东方出现了一道光亮，亮光慢慢扩大，越来越亮，太阳升起来了，照耀着北到摩尔曼斯克、南至克里米亚的广阔战线上。当阳光铺洒在莫斯科西南哈罗德的阵地上时，远在西北的列宁格勒还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在她的东面，卡尔梅克人正在酣睡。
冬日照亮了图拉州乌帕河与祖沙河交汇处，这里是第53军45步兵师478步兵团第3步兵营2连阵地，两男两女穿着厚厚的大衣，从地堡里出来，往后方走去。为首的先习惯地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再回首远望了一下东面的苏军阵地，向其他三人追赶。
三营长哈罗德走了一会儿，从嘴里鼻孔里喷出来的团团热气凝成了一层层霜花儿，冻结在皮帽四周，恰似一顶银色的头盔戴在冻得通红的脸膛上。再看黑格，眉毛与胡子全是白的。卡留娜与丽达相互搀扶着，手捧着鲜花，脸上用头巾裹着严严实实，只在双眼处留出一条细细的缝隙，而在嘴巴的地方结出一层白花花的霜，真不知道她俩是如何呼吸的。
他们是来参加马提亚斯葬礼的。可怜的一排长在与KV坦克的搏斗中变成无数碎片，战友们尽可能地捡拾了点碎骨烂肉，还有随身的衣物和一枚原有的二级铁十字奖章，作为葬物和陪葬物安葬。
哈罗德四人到来时，墓穴旁只有呼呼喘着粗气的几个士兵，还有坐在地上啃着石头一样坚硬的黑面包的农民。墓穴周围有火烧过的灰烬，刚挖出来的土堆上冒着热气，天寒地冻，挖墓穴还得先生上一堆火，把地面烧热，把冻土烧化。
墓穴选址很好，是一小块高地，面向西方的家乡方向，背靠一排桦树，像守候的士兵，冬能挡风，夏能遮阳。
远远地，团长的布伦车出现了，后面跟着一辆卡车，货厢中间放着马提亚斯的灵柩，两边各站着团警卫排的几个战士。
战士们从卡车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将轻飘飘的棺材卸下。听到布朗对基泽鲁说，尽量缩短葬礼时间，不然土冻住就不容易埋葬了。
哈罗德接过基泽鲁递过来的军旗，轻轻覆盖在棺材上。布朗把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放在上面，然后大家一起抬进墓穴里。随军牧师主持安葬仪式。
“K？mpfen　unter　Gottes　namen；　Wir　sind　unschuldig。”（以上帝的名义而战，我们无罪。）牧师说完这句话后，大家唱起了《我的好战友》：
我曾有个好战友，
再也没人比他好。
当战鼓响彻云霄，
他与我并肩上战场，
大步并肩向战场。
子弹呼啸而过，
是冲著他还是对著我？
就看著子弹撕裂了他，
战友倒在我的脚边上，
好像我的心跟著死去。
我忍泪咬牙上膛，
战友依然尽力帮忙。
直到这回他帮不了我，
好好地安息吧，
我的好战友……
歌声中维克多气喘吁吁地赶来送行了。一个德国国防军下级军官，一个俄罗斯民团小头目，他俩即是战友又是吵吵闹闹的对手，在摧毁波吕斐摩斯巨人？？苏军KV重型坦克时并肩作战，马提亚斯走了，而维克多活了下来。
用铁十字架装饰的墓碑立起来了，上面用花里胡哨的哥特字体写着：马提亚斯，德意志帝国弗赖堡人，生于1918年5月19日，卒于1941年12月17日。
凛冽的寒风把基泽鲁感人的绕口令捎向远方：“……马提亚斯是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党员，是德国国防军第53军45步兵师478步兵团第3步兵营2连1排排长，一级铁十字勋章、二级铁十字勋章、铜质国家体能训练勋章及步兵铜质突击章获得者。”
“他忠实地践行了对元首的誓言，为了实现德意志民族的最高理想，为了德意志人民的千秋万代，与布尔什维克战斗到了最后一息，倒在了这块为之奋斗的冻土上，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一个马提亚斯倒下了，千万个马提亚斯站起来了，像我们伟大的条顿战士一样，掩埋尸体，擦干眼泪，高举旗帜，踏着血迹，夺取胜利。”
似乎是铁石心肠的基泽鲁哽咽了：
“马提亚斯，安息吧，在鲜花丛中安息吧。你的精神将与世长存，激励着我们永远向前。”
牧师的安魂曲在寒风中回荡：
“谁能拒绝抚慰呢？在那个略显空旷的殿堂之上，有我们逝去的亲人犹豫、留恋的脚步与目光。　
是谁将他们的眼睛轻轻阖上，是谁将我们泪水默默地抹去；又是谁在抚摸曾经受伤的眼睛与魂灵。　
夜莺在神的护佑下，在天使的旁边哼唱起童年的歌谣。　
围绕圣坛的鲜花，已悄然开放。而圣坛的守护者，却不知去向。”
大家在寒风中伫立，神情庄重，脸色冷峻。刺骨的风吹拂着面庞，传来卡留娜和丽达的啜泣。
作为直接上级，哈罗德也得有所表示，他只用雨果《纪念伏尔泰逝世一百周年上的演讲》上的话作为告别：“他的摇篮映照着王朝盛世夕阳的余晖，他的灵柩投射着大深渊最初的微光。”
最后，士兵们列队对空鸣枪，惊起无数飞鸟。马提亚斯走了，入土为安了，也永远解脱了。
（二）
平安夜，不是所有平安的鸽子都飞回了家，当呼啸的子弹取代了铃儿响叮当，当漫天的战火替代了缤纷的烟火，圣诞老人也会抱着那份送不出的礼物一夜无眠。
这是在俄国过的第一个圣诞节，不少人相信也会是在俄国的最后一个平安夜。第一个和最后一个，组成了今晚不同寻常的平安夜。
卡留娜与丽达忙碌了一个下午。大家聚在地堡里一起喝茶。
下午，哈罗德与丹尼尔从连部出来，分别前往一排、三排的前沿地堡喝茶。连部与二排在一起，二排主地堡里已装饰一新，重机枪旁是一棵圣诞树，树下堆着各式各样的礼物。
晚上，卡留娜与丽达端上了面包，黄油，奶酪，三文鱼，鱼子酱，沙拉，还有蛋糕、香槟加红酒。官兵们也拿出后方寄来的好东西？？烤鹅，火鸡。盛餐齐备，只等哈罗德与连长的到来。
一排地堡口一阵索索响声，接着圣诞老人来了，由于无门可敲，只能在嘴里模仿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