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第53章

思哲皱着眉把书重新放回自己的膝盖上，道：“你别随便乱扔啦，到时候破了又要花钱买。”
思澈摇摇头道：“我真是怕了你了，像个老女人一样。我要去那边拿免费的酸奶喝，你要不要？”
思哲认真看书道：“不要，你别随便乱跑，马上就回来。”
“知道了。”
林是放下书，跟在啪嗒啪嗒跑得欢的思澈后面，问他：“你喜欢酸奶？”
思澈看了他一眼，非常热心道：“你也喜欢么？我和这里的阿姨很熟的哦，她每次给我倒酸奶的时候都是很大一杯的，你要的话我也可以让她给你倒这么一大杯。”
林是把他抱起来，笑道：“你喜欢哪种口味的？我可以买来送给你。”
思澈为难道：“还是不要了，安安不喜欢我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没关系，我不是别人，我是希安的好朋友。”林是低下头亲亲思澈的鼻子，我还是你的父亲。
“可是我才见过你三次……”
“因为以前你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我找不到，现在找到了，我以后会一直一直都在你们身边。”林是坚定地道。
“安安！”思澈忽然对着林是的身后喊了一声，林是转过身，希安手上拎着两箱牛奶，正笑吟吟地望着思澈。
“你又不肯好好走路，陈思澈小同志，你已经四岁了，忘记我怎么教你的么？”
思澈扁扁嘴巴道：“我知道，要听党的话，做党的好娃娃，自己穿衣服，自己走路，自己刷牙，不睡懒觉不吃糖。”
“那还不快点下来自己走？”
“哦。”
林是蹲下来把思澈放到地上，似乎手上拿着的是什么需要轻拿轻放的贵重物品，他站起来对希安道：“他现在还小，你别对他这么严厉。”
希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张钰意生的一定是小女孩吧？男孩子太皮了，教起来不一样。”
林是闻言低下头，一言不发，良久才道：“她流产了。现在我们分手了。”
希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好，人声嘈杂的超市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说陈年旧事的地方，况且还是一段并不轻松的陈年旧事，“都过去了。”希安不得不感慨，世事变迁，没有什么所谓的天长地久。
“嗯，都过去了。”林是望着她的眼睛，一往情深，可是他喜欢的人已经看不到里面的深情了。
“你们一定很难过吧，孩子的事情。”希安字斟酌句地问道。
林是苦笑，“不论如何那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是难过的。昨天我和外婆一起看了我以前的照片，突然觉得思哲和我小时候长得很像。”林是看着希安，突然转了话题，提过希安手中的箱子意味不明道。
“是么？”希安面不改色，平静地道：“我倒觉得孩子更像我。”
林是笑笑，不再说下去，无论是地点还是时机，都不合适他们现在正在谈论的话题。
送希安回家之后，林是开车回公寓，刚一开门，陈龟就猛地扑过来冲他呼哧呼哧地吐气。
“怎么还没睡啊？”林是摸摸它的头，随手将钥匙甩到矮几上，“你想不想希安？就是总喜欢把你抱到床上玩的那个人。今天我看到她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林是坐在沙发上问自己，这么多年，很寂寞吧，对着空荡荡的房子，还有一只容易让自己睹物思人的狗。
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却始终把自己想得太伟大，和张钰意分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不会后悔也不会难过；背叛希安的时候，他觉得这不过是自己的完美心态在作祟，他不会愧疚，而希安也永远不会发现这件事。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希安只是过分地相信自己，她不迟钝也并不笨。她都明白，她在等，等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有真正爱了，才会自欺欺人。
他辜负了这份信任，希安看到的是最不堪的真相。既然是我犯的错，那么我愿意承担这些错误所带来的全部后果。
空旷的房间里，林是郑重坚定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孩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我不相信你，但我仍相信爱
炎热烦躁的七八月份交替之际，夹竹桃还未开败。
又是一个休息日，希安带着已经放暑假的思哲和思澈一起去水族馆看大白鲨，思澈最喜欢对水箱里凶狠的鲨鱼做鬼脸，等鱼游过来的时候又马上躲到希安怀里。
从水族馆里出来，思澈嚷嚷着要去肯德基吃鸡腿汉堡，小孩子总是喜欢快餐的多，思哲也一副想要却也不好意思说的表情，紧抿着嘴角望着希安。他一向沉毅，又异常乖巧懂事，不像思澈一样爱吵闹，明明四岁都不到，却知道母亲的难处，鲜少向希安提要求。
“难得一次出来，你们说了算。思哲想吃什么？”希安一手牵着一个小萝卜头，兴致勃勃地问。
“我要吃汉堡！要吃两个！”思澈抢着道。
“嗯，好，小哲呢？”
“我想吃薯条还有鸡翅。”思哲乌黑明亮的眼睛笑意盈盈地望着希安，带着孩子气的天真的渴望。
“好啊！”希安笑着应允。
肯德基里照例是孩子们的天下，思澈一进去就挣开她的手跑过去排队，笑着喊：“安安，安安，你去找位置。”
果然有孩子的地方就有欢笑。
等他们从里面出来已经是一点了，太阳很大，只有极少的几个人在站牌下等车。
“安安，还要等多久车车才会来啊？”思澈的小脸被晒得发烫，没有什么耐心地问希安。
“快了快了，再等一下下就好。”希安拍拍他的脑袋，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安抚道，又转过身问思哲：“小哲热不热？”
“不热。”思哲摇摇头道。
希安夸道：“真是好孩子，今天回去煮绿豆粥喝好不好？”
“嗯！说话要算数。”思哲重重地点头，伸出手和希安打钩。
在这样的太阳底下站着，每分钟都是煎熬，希安看着不停冒汗的双胞胎，又焦灼又心疼，刚想拦辆出租车，面前就停下了一辆熟悉的迈巴赫。
“是要回家么？”林是摇下车窗，露出一张微笑的脸，打量着站在一起的母子三人，说不出口的愧疚。
“林是？”希安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林叔叔。”孩子们叫他。
“嗯，真乖。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林是从车子里下来，替他们开车门。
希安本来立马就要脱口而出的拒绝就这么咽下了，再看看孩子们望向她的期盼目光，咳嗽了一下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顺便。”林是把思哲抱进车里，扭头对希安笑道。
希安一进车，怀里就窜进了一只大型狗，呼哧呼哧地吐气，撒娇般地呜咽。
希安吓了一大跳，思哲和思澈却一起拍手道：“哇，是狼啊！好威风。”
林是一紧狗绳，把陈龟拉回来，对希安道歉：“不好意思，它生病了，我正好带它看完医生。”
希安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陈龟此刻露出委屈得不得了的表情，欣喜地粗糙地揉揉它的毛道：“唉，可怜的狗狗，就这么长残了。你看看，你以前多可爱啊。”
思澈也学希安拨弄拨弄陈龟背上的毛，问：“安安，这只不是狼么？”
希安拿过林是手中的狗绳，亲昵地抱着陈龟的头道：“这是只狗，是我的龟儿子，以前我养过它几天的。”
思澈竖起三根手指，凑到希安眼睛底下道：“纪叔叔说我和思哲是你的龟儿子，再加上这只大狗，安安你有三个龟儿子咯！”
希安大笑，“傻瓜！你和思哲是我的珍珠。”
思澈迷糊了，“可是我不是圆滚滚的珍珠呀，我是小孩子呀。”
希安乐不可支地在他的腮上亲了一口，“嗯，是小孩子。”
思哲半弯着腰，伸出莲藕一般的手臂从下面环住狗狗的头问希安：“这只狗狗叫什么名字啊？”
“陈龟。”林是抢着回答：“这是希安取的名字。”
希安没有抬头看林是，还是笑，只是笑意极浅。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三个人下了车，陈龟从半开的窗户上伸出头来，湿漉漉的蓝眼睛无辜又不舍望着希安，“呜呜呜”地叫唤。
希安差点掉下泪来，很久之前，自己走掉的那天，陈龟也是这样子紧紧地拖着绳子，好像下一秒就会扑进自己怀里的样子，琉璃一样好看的眼珠子里蓄满了泪水，似冰山上的湖泊。
对不起，抛弃了你。
希安强忍着心里不应该出现的伤感和内疚，正踌躇着想上楼，林是却从窗户里探出了头，为难道：“最近我可能没什么空，而且陈龟又生病了，你能帮我照顾它几天么？”
希安下意识地就想找个借口拒绝，可是脑海里陈龟歪着脑袋傻气却可爱的样子却不适时地出现了，“那，好吧。”
林是忍不住喜上眉梢，急忙打开车门把狗牵下来，然后将狗绳递给希安，“我待会儿就把狗粮还有狗窝带过来，这几天就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