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多变因,妳也没打算罢手吧?」陈祭月没好气。
陈十七一脸受伤,「少主怎么这么说?十七从来没有主动做过什么。本来连上京的打算都没有呢…」
「…陈十七!」陈祭月吼了。
妳根本不用上京啊喂!柔然公主只要不孕,那一切就会如妳所预测那样,海宁侯和柔然公主自相残杀,海宁侯绝嗣夺爵…可能要花几十年,但结果不会改变。
陈十七上京,只是将流程大幅缩短,并且凌迟般彻底羞辱,让众人踩踏,不惜以自身为饵,将仇家带入流沙泥淖,万劫不复。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又残酷的女人啊!!
但看她安然的坐在那儿,银白发丝飘动,深琥珀的眼神宁静,憔悴苍白,又将背挺得那么直…
真无法讨厌她,甚至为她愤慨,想为她做些什么…像是她的恶毒可怕和残酷都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
「唔,其实我是真的很想给怀章兄面子。」陈十七呼唤上膳,「但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徘徊 之十八
陈十七因病关门谢客时,少夫人悄悄的满了七个月的身孕,容光焕发,气色英妍的亲自上门来探望陈十七顺便看诊。
完全打破了百胜侯夫人宣称的「病秧子」、「不可能有子嗣」的说法。
虽然到底治些什么病,患者和十七娘子都讳莫高深,但疑难杂症总不是假的。打破「天煞孤星」命格,让安亲王府母子平安,这也不能是假的。百胜侯少夫人抱着大肚子,信庭闲步往十七娘子宅,神态轻松,连滴汗也没流…这也不能够是假的!
都能呼风唤雨,代天行雷怒,不起死回生已经是低调了,医治个疑难杂症算什么呀?
所以本来就很疯传的十七娘子传奇,根本就是轰动京城了。但是轰动之余,她早年被害的旧事,自然也被翻腾出来,这次的当街劫杀虽然因为贼人尽歼毫无证据,但这么一个只埋首行医救人的神仙娘子能有什么仇家?
这不是摆明着么?
所以柔然公主的仪仗一摆出来,哗啦啦立刻清道得干干净净,店家立刻下门板,还挺好心的让小贩百姓入内暂避,省得这个心赛蛇蝎的公主看不顺眼也来个大屠杀什么的,有冤无处诉,咱们,还是躲躲,能躲多远躲多远。
官家夫人呢,老早就总「忘记」给公主驸马下请帖了。柔然公主若下帖,就各种病倒,能不去就不去。万不得已在宴会上遇见了,那真是客气到不能再客气,但多说一句也没有…谁想沾她的霉气啊?想为她出头的那些天家堂姑堂嫂等亲戚,还没能开口呢,就惊吓得回去大病一场。
疯了才去找雷劈呢。
被卸任的海宁侯更不用提了,认真的体会了一把所谓「人情薄如纸」的寒凉。
陈十七是觉得,暂时歇歇也不错。但不是被按在床上不得动弹。金钩铁环还不敢相强,陈祭月却让她罕有的发了场火,才不把她视为病危。
上京已经去了一夏半秋,能有闲情歇歇也好。这几个月真是身心俱疲,现在暂时算是安稳下来,可以小退为安了。
但还是见到一个意外的客人,容不得她说不见。虽说只是在廊下相对说了几句话,问问她哥哥们好不好,闲话家常而已。但隐讳表达的歉意,也已经表达了。
这个气度俨然的客人正好和陈祭月擦肩而过,绷紧了一下,却看他白龙鱼服,只是垂首致意,倒是这个客人多看了他两眼,身边的侍卫驱前低语,他点点头,对陈祭月笑了一下就走了。
进院看到陈十七坐在廊下,掩袖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他…」陈祭月有些惊疑不定。
「有哥哥就是好。」陈十七擦擦泪花,「再怎么不对盘,还是会替妹妹收烂摊子低头赔礼。」
「太子特地前来为柔然赔礼?」陈祭月根本不相信,「所以,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陈十七轻轻的笑,「怀章兄是我九哥的同窗好友。当时都在国子监读书,下午喜欢去同文馆温书辩证。那时在京不说我的亲哥哥,堂哥也一大群。这样的同窗哥哥更多不可胜数…当时我根本不知道怀章兄是太子殿下啊。」
那时被一大群哥哥宠着惯着,天下初定,礼防松弛。她那时才十二三岁,常常蒸了红豆馅杂粮馒头去给哥哥们当点心,老往同文馆跑。
初上京,完全看不上京城细致得只有一口大的点心。哥哥们正是吃穷老子的半大孩子,那种华而不实的点心能干嘛?不如两个巴掌大的粗粮馒头,好吃又顶饿。同文馆的同窗哥哥也很有趣,那时她是肆意的、仗点聪明才智得意洋洋的少女,特别喜欢显摆,跟人争辩,博得人哑口无言,引以为乐。
现在回想,真是傻得没边。
「其实怀章兄真没那意思…他顶多会打趣说,没想到妹妹并不是讨人厌的东西,会做好吃的,会帮哥哥补衣服做香囊,连吵架都会特别站在哥哥这一边。说想要跟九哥换个妹妹…不说我亲哥,我堂哥都不肯,吵嚷笑骂过。」
陈十七的笑模糊了些,「那时我们真的不知道他就是太子爷。我敢说怀章兄没什么想法,而我…哥哥太多了,惯得很晚熟。」
但大人的想法总是很奇妙,偶尔遇见她又将人驳得哑口无言、屡屡告饶的皇帝觉得很有趣,不知道哪根筋抽了,起了想聘陈十七当太子妃的念头。
江南陈家看似官位不高名声不显,但子弟辈出,扎根深广,自有一套情报路线。把老爹吓得蹦起,这才仓促的应了老海宁侯的提亲。
「害得我九哥和怀章兄割袍断义,我都不好见怀章兄了。」陈十七叹息。
…原来如此。陈祭月是听说过老海宁侯特特的想聘陈徘徊,不只是才名远播,最重要的是陈家妇的心正贤良。
为子孙计,乌烟瘴气的海宁侯府需要一个贤良聪慧的世子夫人正一正家风。
只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南陈自命清高的那群书生仔会应了。原来,如此。
两害取其轻。
「那他也太轻率了。」陈祭月眉间怒纹更深,「虽是微服,但多少眼睛盯着这里!」
陈十七仰望彩霞,「怀章兄略知我一二…他也很为难。不过是希望我能略抬抬手。毕竟他知道我心慈手软。」
…我怎么不知道「心慈手软」这辞还能跟妳搭上边啊?
「他也真是,横插一手打乱了我的算计。」陈十七语气转埋怨,「人生处处是变因。」
「就算再多变因,妳也没打算罢手吧?」陈祭月没好气。
陈十七一脸受伤,「少主怎么这么说?十七从来没有主动做过什么。本来连上京的打算都没有呢…」
「…陈十七!」陈祭月吼了。
妳根本不用上京啊喂!柔然公主只要不孕,那一切就会如妳所预测那样,海宁侯和柔然公主自相残杀,海宁侯绝嗣夺爵…可能要花几十年,但结果不会改变。
陈十七上京,只是将流程大幅缩短,并且凌迟般彻底羞辱,让众人踩踏,不惜以自身为饵,将仇家带入流沙泥淖,万劫不复。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又残酷的女人啊!!
但看她安然的坐在那儿,银白发丝飘动,深琥珀的眼神宁静,憔悴苍白,又将背挺得那么直…
真无法讨厌她,甚至为她愤慨,想为她做些什么…像是她的恶毒可怕和残酷都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
「唔,其实我是真的很想给怀章兄面子。」陈十七呼唤上膳,「但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徘徊 之二十
第二天,等金钩去送祸…货的时候,陈十七沈吟半晌,「哦,这件衣服倒让我想起来了,也该动针了。」
铁环听得胡涂,「动针?娘子的金针我亲自煮三遍了,连垫着的布和盒子都洗刷过又曝晒过太阳。」
陈十七噗嗤一声,仔细打量铁环,摇摇头。金钩铁环都很能干,武艺高强多才多艺…除了煮饭和女红外。
女红的程度…大概就是勉强可以把一条线缝直。至于配色什么的,别太要求了。
「等金钩回来,就备马车出门吧。」
于是养病月余的陈十七,在各种意义不明的眼线下,堂而皇之的去西市扯布买丝线和各色绣花针了。
一路上北陈诸部曲神经绷得紧紧的,只有陈十七异常安然笃定。甚至还挺有心情的带着诸部曲去酒楼吃了顿好的,然后就打道回府。
「若没有人问就罢,」回去她笑笑的跟诸部曲交代,「有人问你家少主是我的谁,就说是堂兄,其他不用多说。」
各种打脸撞墙后,差不多也该拿她的名声作文章了。这两个真的是…自以为聪明却蠢笨不堪,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要不是身分在一个绝顶的至高点上,顾及江南陈家和北陈侠墨的仗义,她何须这样万般迂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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