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信天翁》第1章


漂泊信天翁
作者:香兰素
音乐祭
“啪!”随着照明灯的熄灭,聚光灯在同一时间打在了我的身上,不,是打在了我所在的乐队的身上,舞台下本来黑压压的人群突然就变成了一层层闪烁不定的黑影,光圈摇曳不止,四周的声音也仿佛被黑洞瞬间吸收了进去,那种骤然的宁静带着一种诡异的压制,从四面八方袭来,就好象今天凌晨,在一个陌生的酒店房间宿醉后醒来的那片刻空白一样……
漫长的几秒钟窒息后,主音吉他手Jim开始边弹边唱,他的嗓音有一点儿妖娆的味道,雌雄莫辩,也许正是因为他的风格,乐队才成了现在这种视觉系效果的乐队,能够用非常浓重妖冶的妆面和假发和服饰,我也乐得其所,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不为人知的、悄悄的进行着我钟爱的音乐。
我的吉他声合了进去,我是节奏兼带solo,我喜欢拨动琴弦的感觉,弹琴时是我与世隔绝的时候,孤独但是纯净,如果我没有弹琴要我面对这诺大的舞台,我仍然不能控制最初登台时的恐惧和无措,但是只要我的手指轻滑过琴弦,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我仿佛能够感觉到他在人群中,他正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像看着笼中的猎豹一样,看着我镇定的一面,也看到我害怕的一面。
昨天的情景又流进我的脑海,随着节奏的此起彼伏画面也一格一格的重现,他缓缓的走向我,走向我们事先说好的这个酒吧的这个位置,他停下来,审视着我已经喝醉的窘态,头发乱了,连衣裙上到处撒着酒渍,眼镜也歪在鼻梁上,他靠近我坐下,帮我把眼镜干脆摘了,甚至还理了理我的头发,他不知道我是深度近视,因为去年的一次校园内的车祸,我的眼睛因为受伤动了手术,到现在都一年了我都还没有习惯带眼镜。
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也好,看不清楚最好,让他就还是像掩藏在网络上那样不真切,既没有乍见恐龙的失望,也没有一见如故后又要分别的落寞,更何况是永远不再见。
我抬起摇晃不稳的手指着他,口齿不清的,傻呵呵的笑着问道:“你终于来了……呵呵……我等了……我好像也没等……多久,你怎么就来……来了……”
人影拿起我的酒杯看了看,道:“我有事耽搁了,不过确实也没晚多久。”他的声音很低沉,甚至有种故意压低的感觉,我思绪混乱的想到。
“你在……你在嘲笑我的酒量,呵呵……我平时还是挺能……挺能喝的……嗝!”一个大大的酒嗝不合时宜的想起,人影仿佛皱了皱眉,不过,我也没有在意,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仍然絮叨着:“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也许我以后都不可能这样喝了,难道……难道我不能多……喝点儿?嗯?你说我不能多喝……点儿?”我确实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一坐下就有waiter拿来一杯新推出的鸡尾酒,说是免费试饮,但是也不知道是这杯新调的酒太醉人;还是比赛前夜的紧张;仰或是对即将而来的命运感到一种无法言状的落寞,使本没有那么容易醉的我却一饮即醉。
人影好一阵沉默,不过仍然开口道:“你说过明天要比赛的,不会影响比赛吗?”
我放开手,一头倒在椅背上,大笑起来,笑得很狂妄:“哈哈哈……酒精就是……最好的兴奋剂,你知道……嗝……知道兴奋剂吧,啊?就是那个……”
然后我就开始从兴奋剂天南海北的扯了起来,好像还提到了运动员,提到了南颂国的国宝级举重运动员,提到了濒危动物,提到了我的专业植物与栽培学……我都记不清我讲了多少,也记不清又喝了多少,反正,他好像再也没有说过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我。
就像现在我在舞台上尽情的渲泄,他在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里不发一言。
三年前,我们是在网络上认识的,当他闪烁的网名Sea出现在申请框里,我的心就为之一动,“海”,日本钢琴家久石让为宫崎骏的动画片“千与千寻”所作的钢琴曲,也是妈妈最爱的一首钢琴曲,正是这首曲子使妈妈获得了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大奖,也是这首曲子使她和爸爸结下了一生一世也解不开的缘孽缘,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苦涩的想,纵然这首曲子成了妈妈的最爱,那又如何呢?到死她都没有放下!
不过这个名字倒是成就了我与他的缘分,我记得他请求为好友的信息是这样说的:“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叫Alba,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叫Sea!”
如同绕口令一般的开场白,使我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我告诉他:“Wandering Albatross的意思,它们一生都在漂泊,只为了寻找伴侣,梦想着一生一世。”
然后他也发来信息,说:“普希金的‘致大海’,为自由之神所悲泣着的歌者消失了,他把自己的桂冠留在世上。”我们就这样在网络上认识并很快的熟悉了。
三年来,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总是在网上相谈甚欢,开心的不开心的、骄傲的失望的,点点滴滴、琐琐碎碎我都能有一个知心的网络看客听我言说,使我除了音乐和Eva以外,静如死水的生活多了一点慰籍。
直到昨天,一切都还是甜蜜的、青涩的、萌动的,他渐渐成了我的依赖,我生活中的一道阳光,直到昨天……我东拉西扯的说了好多胡话之后,他突然打断我,紧握着我的手,用他压抑着的低沉的声音说道:“我带你走吧!比赛一结束我们就走,甩开这样的生活,甩开你的家族,甩开所有的东西,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生活,一切都重新开始。”
我被酒精搞得脑子里一片混乱,生活、家族、责任……这些字眼仿佛离我那样遥远,像海的彼岸那样遥远,中间隔着苦涩的洋流,从未消失枯竭。我甩了甩头,恍惚的想,也许这是我醉得发晕了,听到的幻音,但是我深知我仍然没有彻底醉倒,也许彻底迷醉反而更好些。
我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影,慢慢的从他的手中抽回我的手,然后傻笑着说:“呵呵……那好啊!你耕田来我种菜……嘻嘻……我很会种菜的……”
人影静默不语,看着我独自在那儿像个小丑一样跳着独角戏,他突然一把又拉住我站了起来,力道之大,让我本就踉跄的步伐差点掀翻了酒吧的桌子,他扶住我,然后没有等我站稳就开始拖着我走,真的可以用拖这个词,愤怒的拖、自虐的拖,反正,就是这样的力气,一把把我甩进了他的车里。
我都不是很清楚怎样到的那个房间?只是模糊觉得是个很豪华的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装饰就连我近乎盲人的视力也感觉到了。然后我摇摇摆摆的支撑在他的肩旁,被他带着进了电梯,电梯上升了很久,又这样被他带着进了这个陌生的、空间仿佛很大的房间。
他一关上门就开始吻我,一边吻一边将我抱到房间的大床上,然后就开始脱衣服,异乎寻常的在这种时候他并不暴躁着急,而是很温柔的为我解开每一粒扣子,一股淡淡的不知名的男用香水味在他靠近我、抚摸我的时候,竟然让我有一种隐晦的冲动。
可能是酒醉的作用,我的第一次恣意纵情并没有让我有很疼的感觉,就是在他冲进我的那一瞬间,我紧皱着眉、紧抿着嘴,本能的试图将他推开,然而他被我推起的身体反而让他的腰贴着我更紧,我浑身战栗着、隐忍着,他干脆用手臂撑着他的上半身,低下头来,用这样一种角度一边用力的吻,一边越来越兴奋的抖动着我的身体,我不可抑制的紧紧的抱着他的背,紧的仿佛要把自己嵌进去。
他的身体很光滑,背上的脊椎因为用力鼓了起来,像落基山脉一样挺立着,又像木吉他上的琴弦一样,笔直而紧绷。
……
舞台下兴奋了、爆发了,我的solo带着一种原始的欲望,疯狂的在有限的礼堂里肆意乱撞,我知道是因为我对于昨晚疯狂的记忆带动了我的情绪,我突然间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激情,我的手指快如闪电的拨动着,一下一下,狂野而有力,就如同昨夜的疼痛一般,当琴弦割伤我的手指时,我甚至感到了那样一种颤栗和□。
当Jim的歌声又响起时,我的吉他戛然而止,在如此嘈杂的环境里,我仍然听到琴弦的余音慢慢消散,而我的手指上渗出的血,竟然有一种血祭的假象。
礼堂沸腾了,Jim以及整个乐队都被我带动了,在光影变幻中,台上浓妆艳抹的我们如鬼魅一般,台下群情激昂的人群一阵一阵的高呼着我的艺名“Alba”,台上台下同时达到□。
然后□会褪去的,就像海浪卷着生命的活力冲上岸,然后又只能卷沙带泥的褪去,我一边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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