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有恙》第76章


长禧宫那位正疼得死去活来,谁都不可能怀疑是钟贵妃自己作茧。
那么剩下的便只有关睢宫了。
这一步棋不得不说极妙,损人一千,自损八百,她果然是越来越有长进。
当真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处掉自己吗?
林鸾织的心里仿佛被针扎一般,缓了缓气,再看向罗皇后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酸楚:“嫔妾若说不是,皇后娘娘会相信吗?”
她的眼神清透纯澈,这般看着,如同有万般委屈。
罗皇后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若干看前,钟芮曦也曾经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委屈哀怨地问自己:“如果早知顾杞城是你夫君,我一定不会爱上他,你会相信吗?”
当年的自己,被妒意冲昏了头,岂会相信。年岁越久,越容易想起往事。纵是承认当年自己也有错,可是如今不知为何反而与现在的钟贵妃越行越远。
因为,越来越陌生。
“罢了,去请皇上。”罗皇后闭上眼睛,无奈地摇摇头,事关钟贵妃和林鸾织,能不插手还是少插手。
虽说顾杞城恼了林鸾织,谁知过几天会不会又如漆似胶。
君王心,她早已不期待太多。
顾杞城很快便赶过来了,听完来龙去脉以后,眉头紧皱,沉声问林鸾织:“你有何话说?”
那天顾杞城怒气冲冲而走的时候,林鸾织也有反省过。雨露均沾的确是后宫平衡之术,但说不说出来却是两回事。
换成自己,恐怕也是要生气的。
于是,林鸾织软了神色,敛声道:“布偶出自臣妾宫中,再多的话也是徒劳。但事实上,臣妾的确不知情。红芳云锦自从贵妃娘娘赐下来之后,再没有动过。臣妾只有一句话,查,一定要查清楚,布偶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臣妾也不想一而再被冤枉。”
只怪自己搬来关睢宫没多久,尚未及时整治。再加上前些日子,人来人往,竟被人落了机会。
顾杞城心中其实早有计较,只是他的惊涛骇浪来自于钟贵妃。回头想想,钟贵妃有一段时间似乎很依赖林鸾织。
但也只是一段时间而,现在他发现自己很了解林鸾织,但对长禧宫那位竟摸不到头绪。
不过有一点很清楚,他不喜长禧宫那位。
依他对林鸾织的了解,她不可能做出巫毒这种事情来,因为根本不需要。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钟贵妃设下这个局,目的是要除掉林鸾织。
可是让人棘手的是,目前动不了长禧宫那位。一动便极易牵连到钟家,到时候只怕林鸾织不乐意了。
想到这,顾杞城故意冷了声:“此事就交由皇后全权彻查清楚,林昭仪暂时先禁足。”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鸾织,先行离去。
因为比起处理布偶之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办,必须给钟贵妃敲敲警钟。
他不适合出面,但有一个人绝对适合。
千辛万苦才能与真正的钟芮曦重修旧好,任何想害她的人和事绝不允许。
出了这么大的事,淑嫔是最先到场的。见皇帝走后,便有些冷言冷语:“林昭仪这是何苦呢?如今皇上对你宠爱有加,他日你若生了皇子,妃位指日可待。就算钟贵妃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你何苦生出妒意要加害贵妃娘娘。做人要知足。”
不知为何,林鸾织对淑嫔越发不喜,甚至超过了处处与自己作对的楚昭仪,面对淑嫔她心底掩藏的上位者姿态忍不住便露了七分:“淑嫔,还没有定论,你倒是认为这件事是我做的已是板上钉钉了吗?如今你信口雌黄的本事愈发长进了。”
“你……”淑嫔被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到底还是呛嘴,“在你宫中搜出来,莫非你还能逃得了干系吗?”
林鸾织不卑不亢的样子,让罗皇后又熟悉又怪异,烦躁地挥了挥手:“淑嫔,休得胡言。桂嬷嬷,你将长禧宫和关睢宫的红芳云锦全送到本宫那里,不可经别人之手。”
等人都退下,罗皇后上下打量在林鸾织,本想训她几句,可是一开口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怎么回事?为何本宫发现你隔三差五就要出事?”
林鸾织见罗皇后没有生气的样子,便也清越一笑:“嫔妾也发现一件事,皇后娘娘对嫔妾越来越好了。”
“你呀,就知道贫嘴。”事出有因,罗皇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向不在人前多话的闻喜忽然出声道:“淑嫔娘娘离咱们宫最远,怎么来得这么快?倒是宁嫔娘娘对主子上心,怎么没瞧见她身影呢?”
罗皇后心里便咯噔了一下,淑嫔是钟贵妃的人。
林鸾织倒是没太在意闻喜的话,她还在回味刚刚顾杞城临走前的眼神,不同以前的冰冷,似乎没有生气,反倒有点安抚的意味。
几人各怀心事,自然谁也没发现向来机灵的新桐在边上从未出声,脸上也是从未有过的阴郁。
☆、枣树的罪过
又一次被禁足。
林鸾织发现顾杞城对自己的惩罚似乎越来越轻了,最多也不过是禁足,其它一切还是照旧。
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自然也省去听到后宫之中的“津津乐道”。
一天下来,相安无事,直到日落黄昏。
难得清闲,林鸾织站在后花园里看日落。
后花园里有一颗枣树,枝繁叶茂,但终究有些萧索。
冬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来临。
天色也变得越来越清冷,但不知为何今日的落日似乎红得格外诡异,半边天都是连绵起伏的红云,仿佛喋血的玫瑰。
正在惊叹大自然的变幻莫测,后背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
林鸾织警觉地反射性回头,正要发作,却见宁嫔趴在墙头,一手抓着枣树干。
后花园的墙不比宫墙,不算太高。
但宁嫔此刻的样子微微有些狼狈和滑稽。
林鸾织不由捂住嘴,盈盈一笑,道:“你这是在捣鼓什么?我虽说被禁足,但你让人传个话,想必还是进的来吧。”
宁嫔本来面有焦色,见林鸾织这般,忍不住数落道:“亏你还笑得出来。三番两次被禁足,有你这么波折的吗?”
林鸾织若无其事地笑道:“有什么不好?岂不是正好清静。”
宁嫔有些怒其不争,佯怒道:“你这种人就不应该进宫。”
林鸾织便笑而不语。
如果可以;她比任何人都不想进宫来,但现在她恐怕是会把皇宫这座牢底坐穿的人吧。
因为宫中有顾杞城。
但这话自然不能和宁嫔说。
林鸾织上前几步,看着宁嫔趴在墙头的样子,又忍俊不禁道:“你是怕我无趣,特意来陪我闲聊吗?底下是什么?爬梯子上来的,还是哪个倒霉的太监被你踩在脚底下?”
想起正事,宁嫔的心便又抑制不住狂跳起来,忙道:“我是来提醒你,平日里多长几个心眼,晚上别点安神香,不要睡得太沉。”
“何出此言?”林鸾织便有些不解。
宁嫔张了张唇,到底咽下了原话,只是讷讷地笑了下:“我就是觉得你这次得罪了钟贵妃,只怕有些人会借机再生事。虎落平阳,你入宫也快满一年,就算没经历过,也多少听闻过吧。”
林鸾织岂会不知。自己身为贵妃多年,别说是见识,有时候为着利益,明着只是处罚而已,暗地里死了多少妃嫔宫女太监,怎么可能不知道。
后宫这种地方没有争斗,便不叫后宫。
谁见过其乐融融的后宫吗?至少在她的人生生涯里估计是不可能的。
但宁嫔是唯一一个会替她担心的人,这份情自然要领。
林鸾织捡起宁嫔原先丢她的纸团,作出故意要丢回她的样子:“你放心好了,我现在被禁足,她们也进不来,我自己再小心些便是。”
宁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若是来了武艺高强的人可怎么办呢?还想再解释,却听有人猛地一声喝道:“何人在此喧哗?”
宁嫔慌得忙转过头来,看见来人,便若无其事地从梯子上下来,悠悠地说道:“原来是何统领,吓本宫一跳。”
唤作何统领的正是禁卫军统领何秉忠,刚棱冷硬的容颜,威猛有力,目光如炬,浑身蓄满阳刚之气。
正是他带着禁卫军巡逻,发现了站在梯子上的宁嫔。
何秉忠依礼而行之后,仍是正色道:“宁嫔娘娘此举恐怕有违宫规。”
宁嫔讪讪地笑道:“本宫就是想看看这枣树是否还有枣子,一时兴起罢了。”
何秉忠抬头一看,院墙内果然有颗枣树,便微微低头道:“如今已入冬,娘娘若想品尝,只怕要等来年。”
宁嫔便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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