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帝国 传奇历史之一:成吉思》第41章


金使早已心虚胆怯,无奈还得硬着头皮上前。
本来,直到今天为止,蒙古依旧算金国藩属,所以先帝驾崩,新帝继位,循例要通知各属国。令金使头疼的是,他们不知是该先宣读圣旨,还是该先拜见那个“野蛮人”的皇上。
成吉思汗不动声色。一番踌躇后,金使躬身参见了蒙古大汗,然后捧出圣旨,准备宣读。成吉思汗依然坐在马上,丝毫没有接旨之意。金使张不开口了。作为藩属国首领,接听圣旨理应跪拜才对。不得已,金使婉转陈辞:新帝宣诏,理应以最高礼节跪接。
成吉思汗淡淡一笑:“新帝何人?”
“卫王已登大宝。”
“允济?”成吉思汗向南转过身去,金使还以为他要施礼,谁知他向南唾道:“朕当什么英才贤俊,却原来是他这个庸懦无能的贵少。朕和允济有过交往,他也配做皇帝?向他跪拜,朕还怕辱没了朕的双膝!”
成吉思汗说完,策马北去,再未回头,直把金国使臣团晾于旷野之上,惶惶不已,呆若木鸡。
一切都在成吉思汗的计划之内,这不过是其中的第一步而已。
成吉思汗很快将方才那令人不快的一幕抛开了,金使却愁眉不展地踏上了归程。
该如何向皇上禀报蒙古大汗的不恭呢?实话实说,皇上定然迁怒于他们;不实话实说,又编不出任何堂而皇之的理由。马蹄彳亍,然皇宫不能不回,皇上不能不见,出使的结果还不能不汇报,纵使使臣满腹珠玑,巧舌如簧,此时也帮不上他们什么忙了。
果然,允济皇帝恼羞成怒。铁木真的污辱显而易见,气愤至极的新帝重重惩罚了给他带回坏消息的使臣,将他们统统投放监狱。最后还是瘸腿元帅胡沙虎献上一计,说铁木真虽言语不恭,毕竟是大金属臣,不如乘其前来缴纳岁贡之际将其捕杀,永绝后患,以此方才稍稍平息了允济心头的震怒。
若说允济与成吉思汗结下的仇怨,还不是始于今日,此前,他已与成吉思汗打过两次很不愉快的交道。
第一次是三年前。允济到净州接受蒙古岁贡,成吉思汗对他少有恭敬,全不以上国使臣待之。他怀恨在心,回来禀明章宗,奏请出兵北伐。其时,金宋局部战争时起时落,章宗无暇兼顾北方,遂对允济的建议置之不理。
第二次是一年前。是年,成吉思汗刚刚君临蒙古,允济奉章宗皇帝之命前往蒙古,名为催贡,实为探听虚实。成吉思汗用武力统一蒙古各部后,威名远播,邻近各国无不惊悚,章宗皇帝尤其忧心忡忡。许多年前,老元帅完颜襄曾私下对他谈过:王汗老朽,不足为惧,蒙古铁木真却是人中龙凤,来日可畏。莫非真让老元帅不幸而言中了?为此,章宗派卫王允济(章宗无嗣,将允济收为继子,加封卫王,有意立为太子)出使蒙古,一探究竟。
成吉思汗对允济不冷不热,允济窝窝囊囊地住了十多天,越发仇根深种。
最让允济难堪的是他应邀参加在不儿罕山举行的大围猎。事有凑巧,一只野猪突然挣脱重围,向允济冲来。允济不习弓箭,当时吓得手足冰凉,寸步难移,危急时,还亏木华黎一箭射死野猪,救了他的命。过后,成吉思汗只简单地说了句:你若会使弓箭,何至受此惊吓!轻蔑之情,溢于言表。回国之后,他再次向章宗请求出兵蒙古,以报受辱之仇,章宗皇帝仍不予理睬。这件事使允济对章宗怀恨在心,导致他一年后在证实章宗妃生子后毒杀章宗,自立为帝。他却不知,章宗不同意出兵,是因为金国已不具备对蒙古用兵的能力。
如今,旧恨未消,又结新怨,允济恨不能手刃铁木真,以解心头之恨。
成吉思汗撒在金国的情报网,很快将金帝准备乘他进贡之际诱捕杀害他的阴谋送至金顶大帐,成吉思汗以此为由正式与金国断交。
允济皇帝被不断传入的有关蒙古部的各类消息弄得六神无主,几经思虑,颁下一纸荒唐诏书:禁止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传说漠北之事,违令者,严惩不贷!诏书一下,皇上耳根果然清净了不少。谁知,偏有个不识好歹的长城镇守使哈朱买一日派人呈上奏折,言明塞外蒙古正在加紧铸造武器,演兵习武,似有大战之势,圣上不可不防。允济闻报,又气又急,以哈朱买擅传边事罪将个直言敢谏的大将投入监狱。金廷内部的混乱由此可见一斑。
成吉思汗对金国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了若指掌。从西夏撤军后,为适应未来战争的需要,他着手建立了他的第一支“铁车军”,也即中古第一支炮兵部队。铁车上装有可以连发、射程远以及见物起火的机控箭。成吉思汗将“铁车军”交与他手下最长于运动战的大将速不台指挥。此后的战争中,这些铁车不断加以改造,攻击力不断加强,为成吉思汗日后征服城郭国家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
生活中常常有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结局。
札木合大概永远设想不到他的结局会是这样。
成吉思汗同样设想不到。他原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见到他这位昔日的安答了,没想到一日忽然接到曲出派人送来的消息:札木合已被捉获,请示如何处置。
当时成吉思汗正在金帐上与众将商议军情,听完汇报,半晌没言声。
众人亦多感慨。塔塔通阿见成吉思汗只顾发愣,忙上前提醒:“大汗,义王爷还在等您答复。”
成吉思汗微微皱起眉头:“哦……传曲出速解札木合来见。”
“扎!”传令兵离去了。不出一个时辰,札木合被带入帐中。成吉思汗居中端坐,表情肃穆地望着他。
札木合垂首而立,全身上绑,衣衫褴褛,潦倒不堪。
良久,成吉思汗无声地叹了口气:“札木合安答,这是怎么回事?” 札木合缓缓抬起头。四目相对,成吉思汗蓦觉五味俱全。
眼前的这张脸曾是他多么熟悉的啊。在它上面,写过友情,写过仇恨,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死亡般的冷漠。
“原因很简单,有人把我当作礼物献给了你。他们正在帐外等候你的封赏呢。”札木合淡淡地说,不无揶揄之意。
成吉思汗向曲出点点头,曲出会意,命人带上四位家将打扮的人,个个也是风霜满面。
“你们是什么人?”成吉思汗问。
“回大汗,我们是札木合的家将。”其中一个看似伶牙俐齿的家将回答。成吉思汗注目看了他半晌,惊讶地问:“你是扎西?”
“正是小人。”扎西磕头如捣蒜。
“你们如何到了这里?”
“大汗,且容小人细细禀告。”
原来札木合离弃王汗后,先是到了乃蛮部,成为塔阳汗的座上宾。不料乃蛮不敌蒙古强攻,一战而败,札木合仅带领数十名贴身家将逃往西辽。西辽直鲁古皇初时倒也收留了他,但随着成吉思汗武运的强盛,直鲁古皇担心继续留下他会危及国家安全,遂婉转下了逐客令。
札木合不得已离开西辽。在饱尝风餐露宿、流离跋涉之苦后,追随札木合的只剩下区区四个人了,就这四个人也早已心存异志。
一日,札木合在沙漠边缘猎到一只野驴。他让家将架火烧烤猎物,自己坐在一旁,吹起了许多年不曾吹过的长笛。笛声凄怨。笛声中,女儿可爱的面容浮现在脑海,泪水渐渐蒙住了他的双眼。突然,他的脖子被绳索牢牢套住了,几乎使他窒息,接着,全身都被捆绑结实。他注视着四位家将凶相毕露的狰狞面孔,心里明镜一般。他没有丝毫挣扎的企图,只是望着不远处还架在火上的野味长叹一声。
四个家将丝毫不想掩饰对旧主的厌弃,他们津津有味地分享完喷香的驴肉,押着札木合前往蒙古主营……
成吉思汗不动声色地听着扎西的讲述,目光时时掠过札木合消瘦憔悴的面孔。“讲完了?”扎西话音一落,他问。
他平和的态度使扎西受到鼓励,益发急于表白自己的忠心:“小的四人久慕大汗光明磊落,宽仁大度,不似本主狡诈残忍,反复无常,早存弃暗投明之心。也是天助我等,将大汗的仇人擒获,此皆赖大汗威德。”
成吉思汗依然很平静:“你们主人素日待你们可好?”
扎西不料有此一问,张口结舌。
“说呀!”成吉思汗没有提高音量,唯语气严厉了许多。
扎西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可……”
“行了!你们既有弃暗投明之心,为何不更早前来?”
“小人等深知本主与大汗不共戴天,若能擒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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