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地狱》第94章


采访日期:1995年3月12日
第四部分:又一个“三光作战”刘杖子
熊斌(83岁)的口述:
熊斌(熊斌是万人求的人,万人求和刘杖子属同一行政区。)
1938年八路军路过村里时曾到过我家,这样从1939年起,我就秘密给八路军做联络员。主要是传递情报,当时传递过鸡毛信和长短火柴杆(一种暗号)。1938年曾当过万人求的村长,1939年当过村办事员,1940年又当村长,1941年又改为办事员,后来便参加了抗日游击队。
这里从1943年开始集家并屯,在万人求修建了4个炮楼,“人圈”大门有站岗的把守,出入必须有许可证。
仅1944年上半年,万人求村就死了200多人,多数是从外村被集家到这里的人。经常是一户死2~3口。开始时,人们还举行吹喇叭的葬礼,但后来死的人多了,而且每天都死人,所以葬礼也就取消了,到后来连掩埋的地方都没有。要不是遇着解放,恐怕连大人带孩子还不全村都死绝喽!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时得的是什么病。
1943年冬天,日军和讨伐队在东水泉杀了70人。1944年12月27日和29日,又在成功北沟杀害了30多人,同时在西沟的姜家又杀了6人。当时,我在山上打游击,当我们赶到后,一切都晚了。我们是摸着黑进的屋,踩了满脚血。那时,成功北沟村的民兵只有5支长枪,连子弹都没有,所以无力抵抗。
民兵杨景民曾听人讲过地雷的事,但未见地雷是什么样。但他还是领了些炸药,在自己家里试制地雷。把拉火索接在手榴弹上就成了地雷,往石头里填上炸药就制成了石雷,什么办法都用上了。当年,我们这里曾有称为“四虎”的人,虎山李青,虎义是我,还有虎命和虎春,当然这些都是代号。
1943年冬季,这里曾住着40多户村民,第二年减少到29户,日本投降时只剩下四五户了。其中有一部分被日军杀害了,也有的迁进了部落(“人圈”)。一进去能得到部落长的保护,也免得在外面遭到任意杀害。这一带都归吕风迟管辖,他也就此保护了很多村民。离这不远处有个鸡冠砬石洞,里面能容纳三四十人,我们一家在洞里一直生活到日本投降那天。
1944年,日军搞了个对投共家属大搜捕行动。我哥嫂被敌人抓住后都送到北票去了,当年嫂子廿多岁正有身孕。在北票,让男的去当劳工,女人则强逼着再嫁人。后来,我哥逃了回来,5岁的侄女被敌人抓走后下落不明,我母亲和我弟妹也不知去向。我的大女儿只好随我奶奶去了“人圈”。我和妻子带着两个小女儿逃到了山里。到了1946年全家人才陆续团圆,但我嫂子至今未归。
采访日期:1995年3月12日
黑河行——“无人区”与“人圈”
万人求是孟副县长的家乡,双庙则是其夫人的故里。我们一行人乘车先来到孟副县长之弟夫妻二人开的旅馆白马川宿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穿过万人求和刘杖子村,向深山里的成功村进发。巍巍群山,深沟险壑,突然汽车向左一拐驶离公路,又向对面的山谷疾驶,远处那隐隐约约的小山庄便是成功村。从前,这一带曾是青龙县,以后又划归兴隆。成功村是通向五指山抗日根据地的西大门,恰巧又处于五凤楼山的南侧。这里又是黑河的源头,它由这里流向五指山的北部,然后折转向西,从五指山的东侧出现后再南下而去。
第四部分:又一个“三光作战”成功村
刘玉德(73岁)、傅长功(61岁)、陈宗喜(68岁)、贾有英(60岁)的口述:
陈宗喜1942年八月十二日(阴历),敌人进村后就开始放火,第二天把刘玉德的房子也点着了。当时,因为大家都躲到山沟里去了,所以死的人不多。但到了1944年,村里死的人就多起来了。那年的春节前,即腊月二十九日,日军率领500多人的讨伐队突然包围了成功村。在西沟抓住了33名村民后,令这些人脱去衣服,光着身子往雪山顶上爬。到山顶后敌人开始下毒手,挑心脏,挖眼睛,割生殖器,最后将33人全部杀害。
当时,贾有英的爷爷被两只狼狗咬伤后倒在地上,敌人上前用刺刀把他扎死了。贾有英当时也在西沟,但他逃得快才幸免一死。事后他返回寻找亲人时,发现了爷爷、奶奶和大伯的尸体。张景山被赶到悬崖边上,正当敌人举刀要砍他时,他一纵身跳下了悬崖,敌人开枪但没击中他,这才得以逃脱。李存隆的妻子没跑多远就被抓住了,敌人用刺刀挑死了她和怀中抱着的两岁孩子,又用刺刀划开她的肚子,挑出腹中的胎儿,挥舞着扔到了山谷里。
不久,很多村民被赶进了万人求的“人圈”,进去后能活着回来的人很少。
刘玉德这里有党支部,也成立了民兵组织。刘玉德是1943年入党的,并担任武装部部长。虽然民兵组织不能有效地保卫村民,但它能扰乱敌人并坚守在山区。他们制造石雷、硫酸雷,埋在敌人常去的地方主动打击敌人。民兵傅春和李常在下山执行任务时,被日军发现,战斗中不幸牺牲。第二天,老八区的区委书记张克来到这里,亲自为两位烈士举行了追悼会。抗战时民兵伤亡很大,仅成功村的民兵就牺牲了90名。
贾有英民兵不光是守着家门口,还四处出击。1945年炸毁车河梁讨伐队的碉堡就是这些民兵干的,战斗中还使用了13斤重的地雷。那时,民兵们还将收集好的粮食送给“人圈”中的百姓。所以,1943年之前这里的形势并不那么严重。到了1944年困难之时,十几名民兵夜晚去万人求部落找到了吕风迟,并从吕那里给山上的人们带回了四五斗粮食。日军只要看到有成熟的庄稼,就让部落的人去割回来,去割的人有意将一些庄稼放倒后就走开,当日军押着割粮队离去后,我们便能得到一些粮食。此外,山上最苦的还是长期缺少食盐。
那时,我们的报社设在柳树南沟,负责人叫白光,社里总共有四五个人。都是人工印刷,发行范围只限于兴隆县境内,还专门设了一个投递员。
傅长功日军投降后,从“人圈”出来的约有100多人。
这个村原先叫做梁东柳树洼,改为成功村只不过是给它起个化名。它的意义是成功——天明——解放。表示了人们战胜黑暗去争取光明的一种愿望。当时,人们取化名或给村子起代号,都是不让敌人掌握具体人和地点的一种手段。
采访日期:1995年3月13日
就在我们谈话时,女人们也在忙着给我们预备饭菜,大概是听说有个日本人正在村支书家采访吧,村里大人小孩都前来看望。其中既有当年保卫抗日根据地的老人们,也有他们的后代,但人们流露出的却是兴奋、和蔼的目光。
原要到天明村和解放村去采访的,但预定接受采访的人在更远的深山中,由于时间紧迫,只得放弃了。汽车继续前进,在路过天明村时,我在途中看见路边竖立着一块石碑,便下车前去参观。只见它正面刻着“别藏胜地”,建于1988年5月,署名李运昌。背面则是佟先生撰写的当地抗日根据地的介绍。碑上写的不是“别忘”而是“别藏”。不难看出,佟先生似乎对“别藏”二字的含意更感兴趣。又走了3个半小时后,我从车窗的北面看到了五指山的雄姿,当再往东放眼眺望之时,汽车已经沿着结冰的黑河到了蘑菇峪。这里以前曾属于青龙县管辖。
蘑菇峪
赵明友(64岁)、赵晨金(72岁)、陈青田(64岁)的口述:
左起:佟靖功、赵晨金、陈青田、赵明友这里的“人圈”是1943年修建的,从成功村往下所有村子的人都要进入这个“人圈”。这一带共有3个“人圈”,河北面的叫蘑菇峪“人圈”,它南北窄,东西均有1000米长,呈长方形。里边关的都是外村的人,约有600多户。河对面的上游还有赵家圈(30户),下游则有陈家圈(20户)。大集家并屯后,赵家圈和陈家圈都增到100户,而蘑菇峪也变成拥有800户、4000人的大圈。伪满洲国军的一个中队、黑岩讨伐队及姜大队都集中驻扎在陈家圈南边的小高坡上,后坡上还有两个碉堡。警察则驻在宽甸。这里不驻日军,但他们经常到这边来。
蘑菇峪村“人圈”遗址
闹瘟疫时,蘑菇峪“人圈”中的病人最多,赵家圈和陈家圈的病人较少。症状都是头痛、发烧、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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