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记忆:中国百年历史的民间读本》第35章


叵蛭医擦艘淮笸ǜ锩览恚遗氯鞘拢ψ哦憧恕! ?br /> 送进农场后的第一个国庆节就要到了,队部传达说,为了对右派分子们加强改造,农场准备召开一个大会,由右派分子们订出改造计划,向党和人民悔罪。
听了这个决定,农场里的右派们都极是高兴,因为这些人在农场里和各种各样的人编在一个队里,而且班长还都是那些被右派们看不起的各色人等,自然心理不平衡,认为自己好歹也是个在政治上犯错误的人,和那些小偷小摸、历史反革命、流氓坏蛋们不一样,和他们编在一起,有一种受侮辱的感觉。如今听说是要给右派单独开个会,这一下,右派的身份就显得和那些坏人不一样了。对于右派主要是改造,而对于那些坏人,则是惩罚。
右派总强调自己是在政治上犯错误的人,和那些小偷小摸小流氓小贪污犯有区别,农场不承认这种区别,在农场管理干部的眼里,被送到农场来的,全都是敌人,而敌人是不分什么高等敌人和劣等敌人的。也许是上边有了什么精神,如今要把右派和那些人分别出来了,大家自然把这看做是一种光荣。有了这个精神,原来班里侮辱右派的那些坏人们也不再张狂了,他们再也不敢动不动地就问右派是什么东西了,甚至于他们在右派面前变得乖了,他们认为右派毕竟还是和自己不一样,右派说的话,“政府”相信,一旦惹了右派,他们到队部一个汇报,说不定他们就又要在里面多关半年。这一来,右派们也敢公开地扎堆儿了,休息时几个右派围在一起,班长们再不敢干涉了。
第三部分十二、“你是什么东西?”(2)
为了不辜负农场对右派的格外对待,每一个右派都极是认真地制订了改造计划,许多人一写就是一个通宵,第二天还照常出工,在队里很是受到许多人的敬重。对于我来说,写一份改造计划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我就拟好了底稿,队部还发下来了大张的白纸,发下来了毛笔墨汁,我抱着一种极是神圣的感觉,把白纸铺好,工工整整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写改造计划。我订出了许多具体要求,劳动中如何如何,学习中如何如何,生活中如何如何,对自己的要求已是十分苛刻。最后,我还表示一定要听党的话,热爱毛主席,坚决走社会主义道路。
大字报写好后,我反复看了十几遍,和每一个右派一样,我们并不想靠这个计划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我们就怕字里行间一个字用得不当,再给自己带来横祸。看过自己写的改造计划,我觉得没有一个字有错误,而且也绝不会引起误解,这样的改造计划,任何人也挑不错儿来。
一天晚上,右派们集合,排队走进一间空房子,就是准备放粮食的库房,先是大家把自己写好的大字报一张一张地挂在细绳上,然后再按照班组坐好,等着队部领导来训话。
开会的时间到了,空空的土坯房里席地坐着上百名右派分子,人们都有些紧张,没有人交头接耳,也没有人敢吸烟,气氛令人感到压抑。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两位队长走进来了,这种队长是公安局干部,专门负责管理右派,他们穿着警服,态度极是威严,眼皮也不抬地走到右派们前面,一句话也不说,冷冷地向着众人站着。人们自然不敢抬头张望,一个个只是低着头等他们讲话。他们并不想立即讲话,他们两个人一个从左边、一个从右边开始围着席地而坐的右派们绕圈,走一步停一步,向着什么人看看,吓得人们连呼吸都几乎停了下来。我想,这也许是要向右派们显示一点精神威慑,农场认为右派们到了农场心情太轻松了,有终于有了归宿的感觉,人们都知道三年两载也出不去,人们也知道到了这里也就算是到了头儿,不会再有更过不去的日子了,反正就是干活吃饭,许多人以吃得饱、睡得着为能事,再加上自己处处小心,队部想和这些人找“碴儿”,都非常困难了。
队部要在右派们的心里制造一点点压力,要让这些人感到日子并不好过,专政机关时时地注意着你们的一行一动,休想到农场来躲避外界斗争,农场里的斗争只能比外面激烈。
两位队长围着众人走了一圈,终于停下了脚步,这时我悄悄地抬头向上面望过去,正看见两位队长已经转过身去,背向众人在看绳子上系着的一张张大字报,他们看得那样认真,常常会在一张大字报前停下来,琢磨好半天,再向下一张大字报走过去。这时,我预感到今天会有点什么过不去的事要发生了。这明明是在寻找藉口,好向右派们发威,会场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右派们只是呆呆地在地上坐着,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向上边看,好象那两位队长随时可能把自己拉出去似的。
我向上面看了一眼,随之就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坐着了,我想总不至于拿我开刀吧,我的大字报写得没有一点错误,平时我也没有惹怒过农场,谁也不能拿我当“典型”。
就是在我默默祈求平安的时候,忽然一位队长用力地咳嗽了一声,被这一声咳嗽声震醒,大家一齐打了一个冷战,就象是平地响起了一声霹雳。
“哪个叫林希?”
好象是从梦里被人唤醒一样,我一时没有闹清发生了什么事,等到我确实感到队长是在叫我的时候,我才支愣一下,站起来。我不知道这时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就只是呆呆地站着。
两个队长远远地站在我的对面,我感觉到他们打量我的目光。
这时,我真是紧张到了极点,我知道既然被队长叫起来,那就不会是什么好事,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来队长为什么要把我叫起来,我保证没有做一点违反农场规定的事,我的改造计划,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你也拥护党,热爱毛主席,走社会主义道路?”一个队长指着我挂在细绳上的改造计划,冷冷地向我问着,我没敢抬头,但我感到了队长凶恶的目光,正向我怒视着。
“呸!”突然一个队长狠狠地向我吐了一口唾沫,随之他就大声地向我吼叫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拥护党?你有什么资格热爱毛主席?你有什么资格走社会主义道路?说!”
我被这突来的打击吓懵了,垂下目光,向身边的人看着,他们都躲开了我的目光,坐在我身边的人,还悄悄地向远处挪了一下身子,生怕连累到自己身上。一时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是呆站着,连气儿也不敢喘。
只是,我也在暗暗地想,别人改造计划我也看过,他们也写着拥护党,热爱毛主席的,怎么队长就抓我的错呢?再说拥护党,热爱毛主席还要谈什么资格吗?我们过去犯“错误”,就是因为不拥护党,不热爱毛主席,从今之后改造过来,不是更应该拥护党、热爱毛主席了吗?
“我,我我我……”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我的思想一片混乱,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队长的质问。我想为自己申辩,我没有资格拥护共产党,那又要我拥护哪个党去呢?我没有资格热爱毛主席,那又要我去热爱谁呢?
“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吗?”那个队长还在向我大声地喊着,不等我回答,队长又喊了起来,“说,说,你是什么东西!?”这时已经是两个队长同时在向我吼叫了,两双燃烧仇恨的目光注视着我,在这样的目光面前,我禁不住全身在剧烈地颤抖。
第三部分十二、“你是什么东西?”(3)
我虽然经历过运动,但我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从生下来,活到此时,二十几年,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地对待过我。我当时心里不是没有反应,我也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我可能跳起来向这两个队长冲过去,然后我被送进监狱,受到最后的处决。
我还有一点冷静,我知道此时此刻我的身份,而农场所以要召开这个大会,就是要给右派们树立一种意识,让右派们知道送到农场来,并不是一种解脱,送到农场来和送进监狱没有本质上的区别,要把自己当做是一名罪犯,不要以为从此可以过轻松日子了。
“我我我,我是一个一个右派右派……”低着头嗫嗫嚅嚅地,我把声音含在咽喉间回答着。
“抬起头来,大声报告,你是什么东西。”队长向前迈过来一步,似是如果我不能按照规定报告,就要对我有什么举措似地;他要使我习惯于一种新的规定,这种新的规定,就是要和罪犯一样地失去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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