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子无心》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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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明明是我在套他的话,为什么却感觉自己反倒被他绕进去了呢?
于是我索性不再自讨没趣,非常生硬的把话题转到了他说的这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这句话上。
我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不喜欢白色吗?”
他翘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弓起的膝盖上:“我喜欢白色,白色纯净。但如果世界只有一片纯白,反倒不好了。就像干干净净的白纸,若是没有水墨在上面的渲染,也是一文不值的。所以,在这片纯白的世界里,若是能有一些别的色彩,那必然很显眼也很珍贵。”
我思索着他的话,觉得很是道理。于是伸手折下了上方低垂下来的一枝梅花,然后以他察觉不到的速度飞快地用灵力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在我指尖凝结成一颗豆大的血珍珠,我把那折下的梅花枝的断处搁在了这滴血珠子上。那花有灵,吸了我的血,雪白的花瓣登时就变成了鲜红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娆美艳。
我这一套动作极快,待沈念君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我已经把这株红梅递到了他跟前:“怎么样,好看吗?”
沈念君吃了一惊,盯着我手里的红梅看了半天,然后呆呆的拈过了我方才取血的手指:“你的手怎么样?”
“噗,”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能怎么样啊,比针扎还细微的伤口,你要是看的再晚点它都没了,我就问你这花好不好看?”
沈念君仔仔细细的拉着我的手看了好半天,确认了委实没有大碍之后,他才严肃地道:“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不要伤害自己。”
“这算什么伤害啊,”我又笑了,“跟变个戏法差不多的,就是想给你看看,咱们北荒也是有不白的东西的。你快说,这花好不好看?”
沈念君这才接过了我手里的梅花,端详着它道:“好看,太美了。怪道人说,白梅以泪浇,红梅是血凝。”【注】
我道:“那也不过就是个传说罢了,真要这样,那天下那么多的红梅,该用多少血去浇灌啊。”
沈念君道:“可传说中的事情若有一天变成了真的,那一定很独特很珍贵。譬如这一株红梅,就比我见过的任何梅花都要好看。”
我都没劲笑了,只好摆摆手道:“可别再夸了,一会儿我可该被你说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是真的好看,”沈念君也笑了,“对了——你这个小木屋这般雅致,可有名字?”
我摇摇头道:“我这等没文化的人会写自己的名字就算很不错了,哪里还会给住的房子取什么名字。不过你要是有兴致,赐个名字给它,我也是很乐意接受的。”
“你哪里是没文化,只是兴趣不在读书上罢了,”沈念君浅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你这里小屋与山坡梅树浑然一体,单取任何一物的名字都不合适,不如就直接给这片小山包取个名字,就叫——落梅坡,可好?”
我这才算是真正领教了读书人的高雅情‘趣是何等的意蕴悠长,一个土山包都能给他叫出一种世外桃源的浪漫感来,我真是打心眼里佩服的五体投地。
就这样一搭接着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打了个哈欠,看到沈念君眼周弥散着一层深色的晕,不用想就知道我一定也是这样。
我微微动了动身子,一晚上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让我现在难受的仿佛被冰块冻了千八百年一样,偏偏我垫在沈念君脖子下面的手臂还是麻的,此时一动,仿佛有几千只蚂蚁一瞬间钻进了我的皮肉里撒着欢跳舞似的热闹,我差点一个激灵翻到地上去。
沈念君也抽回了他垫在我脖梗处的手,一瞬间的表情和我方才如出一辙。
待我们俩都调整好了状态,准备下床的时候,我突然看见我二哥牵着景宁正往这走来。
“……!!!”
我差点儿当场失控尖叫起来,毕竟我们俩现在这幅场景真的是太诡异了。
有屋子不住,有床不躺,两个神经病非要挤在一张吊床上受这流浪汉的苦,吹着一夜寒风在这土山包上数星星,这是什么新奇的精神疾病?
我简直恨不得当场去世,突如其来的巨大尴尬淹没了我的思绪,一时间我竟然有些手足无措的呆住了,我身子僵僵的,宛如一只死去多时的虾米。
“是我们……打扰到二位了吗?”二哥面露一丝尴尬的绯色,像是撞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袖子掩着口轻咳了一声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并非有意叨扰……”
“……”
不知怎的,我竟然很想要把我二哥和那个小多事精一起灭口。
沈念君却满脸无所谓的看了看我二哥和景宁,那淡定的样子就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沈念君不慌不忙的跳下了吊床,还不忘整理了一下昨晚压挤了一夜而有些褶皱了的衣服,淡然朝我二哥打了个招呼道:“早啊,沁言公子。”
“……”
我怎么感觉他们这对话就和准备用早膳的一家人在饭桌上若有若无的闲谈一样自在呢?就算这里的几只妖沈念君都是见过的,就算他并不知道我们都是妖,他也不应该表现的如此淡定吧?
此刻,我的识海里仿佛刮过了一场飓风,搅得我的意识世界如同遭受了一场灾难一般正地动山摇的塌陷着。
景宁呆呆的站在一边,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二哥则不怀好意地瞥了我一眼,抖开他那把破折扇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轻轻摇着道:“怎么?还舍不得起?这是昨天晚上累过头了?唉,不是我说,沈公子你怎么回事……”
我气的差点当场给他们表演了个七窍生烟,一把抓过腰间别着的玉箫朝我二哥砸了过去:“你要是没别的事就从老子的地盘上滚下去!”
二哥笑着接过了我的玉箫:“事还是有的,就是可能没您二位正忙着的紧要。”
我翻身下了吊床,翻了个白眼:“昨个儿客栈那边来了些不速之客,我和沈公子一起劫了个人回来打算仔细盘问一番,就让他睡屋里了。你这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亏你还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感情那四书五经上就是教你随便瞎意淫的?”
二哥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不再逗趣儿,一本正经的道:“这我就有些听不明白了,既然是逮来审问的不速之客,怎的还有这般好的待遇?反倒把你们俩逼的睡树上了?”
我张口欲言,却一时半会梳理不清该怎么解释,于是卡了壳。沈念君瞧出了我的迟顿,上前一步轻声道:“还是我来说吧……”
沈念君三言两语就把这事儿从头到尾给我二哥讲了个明白,他们就喜欢拿书本上的长篇大论来打口头官司欺负我这种没文化的人,我已经习惯了。
叙过了话,我们几个就一起进了屋。景宁由于不习惯我这木屋的高门槛儿,一个不稳被绊了个趔趄,差点儿一开门就扑到地上,被我和我二哥眼疾手快的一人抻住了他的一条胳膊捞住了,这才没让他和大地来一次亲密接触。但还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这一吵,正好把屏风后歇着的老爷子给闹醒了。
我听见了一声沙哑的咳嗽。
沈念君很是会照顾人,刚一进屋子就找了茶具泡了壶茶水,此时正好倒了一杯来给那小老头送了去,二哥和景宁在茶桌旁坐下,我则随沈念君一起来到了老爷子的床边。
老爷子看见沈念君,激动的茶杯都端不稳,颤颤悠悠的眼看就要洒一被子,已经有些混浊的眼珠里淌下两行热泪,张了张嘴,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沈念君示意他不要着急,扶住了他发抖的手帮他喝下了一杯热茶,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自己也忍不住掉了泪:“姜伯伯……您……”
姜伯把手搭上了沈念君的肩头:“孩子,怎么瘦成这样啊……这些年定然没少受罪吧……”
到底是不曾有过他们之前的经历,我对他们此刻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重逢并没有很强烈的共情感。只是觉得若沈念君现在都能被人说是“瘦成这样”的话,那他俩月以前那样子完全就是根芦柴棒了。
二人悲悲戚戚的叙了半天旧,才把话题切到了重点。
“所以,您的意思是……?”沈念君瞪大了眼睛,盯着姜伯。
“没错,”姜伯蜷起膝盖坐在被窝里,揪着被沿道,“当年,他们揭发丞相大人结党营私,欺压百姓,大肆敛财,用的是一本造了假的账簿。其实那原是乔海生那个狗贼根据自己的烂账胡乱改出来的版本。”
“乔海生?”我在一旁插了句嘴问道,“他是谁?”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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