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尽时》第32章

当初在幽寂森林外面，他确实见过两人，甚至还交过手。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两人是何身份。
后来听到来自南方的传闻，却又不敢肯定。毕竟作为敌对方，他们害怕是诱敌深入之计。现在看来，这件事应该是真的了。
安亲王故意在花绫面前提起锦绣皇帝，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但是确定了当初的两人真的是锦绣皇帝和平国将军，另一个问题又来了：他们为什么要进入幽寂森林？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给小公主治病？
“以亲王的实力，为何没有将那个小公主捉来？”可汗忍不住问道。
他没有怀疑安亲王的忠诚，只是不清楚其中发生了些什么。在整个平阳关，他知道能够力压亲王的只有一个北平候，但是北平候从来不会出关。
“可汗，还有一个毛头小子。”安亲王皱眉说道：“可汗还记得大约半年前，我方游兵被大面积清扫的那件事？”
“亲王的意思，真的有那个人？”可汗也皱起了眉头。
安亲王点了点头，“应该就是他，小王感觉，对方实力可能与北平候相当。”
说完之后他又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而且，看起来应该还不到二十岁。”
没说出来的是：这样下去，说不定花国会出现第二个平国将军。
听到这样一个年轻人，可汗很自然的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他不由心里比较，自己的儿子和这个青年相比，孰强孰弱。
想到最后，他只能轻叹一声。
自己的那个儿子常年在外游历，说是历练，实际上干些什么他也不知道。年少的时候虽然表现出天生勇猛，到现在却不知道究竟如何。
不管自己多厉害，终究难逃一死，而这天下终究要属于年轻人。
对于这个还有些长远的问题，他选择暂时放到一边。
“根据花都来的消息，那个小公主应该会出关前往幽寂森林才对。亲王觉得这个消息可信吗？”
“小王觉得这应该只是小皇帝的权宜之计，那个小公主应该会躲在平阳关，不会再出来了。”
可汗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但是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
紫乌镇的一个普通院落中，花绫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陆孤雪脸上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小时候都是跟在陆昭川身边，陆昭川回京他才有机会进宫。后来陆昭川北伐失利，引咎辞职，他便不再好意思进宫了。
仔细的想了想，他最终只能回道：“长大了，便有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卑职是，陛下也是。公主，亦是。”
听到这句话，花绫不由淡淡的一笑，“校尉说的在理，本宫叫校尉来，便是想问一些长大了的事。”
“公主请问。”陆孤雪站直了身子，微微颔首。
窗外又有月光落下来，地上有些残雪，显得有的地方亮，有的地方暗。
“校尉，你觉得本宫应不应该去幽寂森林？”花绫轻轻的味道，却不知道这个问题对方同样也是在思考。
“卑职的职责是保护公主，至于公主想去哪，卑职无权干涉。”陆孤雪义正言辞的回道：“不过公主是征求卑职的意见的话，卑职觉得，还是不去为好。”
至于是哪里不好，就不用再多说。
去幽寂森林是为了治病，治病是为了活下去，但是如果还没到幽寂森林就死了，那一切都是徒劳而已。
而从今天的遭遇来看，那个男子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引花绫去幽寂森林。
也就是，牙帐很可能已经做了准备。
“本宫觉得，牙帐应该以为本宫不会再出关了才对，现在反而更适合北上。”花绫依旧淡淡的说道。
一阵清风吹来，她的衣裳微微飘荡，似乎马上就要飘然而去。
咚！
陆孤雪默默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
“夜里风大，公主当心着凉。”
房间里面顿时觉得温暖了些，他回过身来，才接着答道：“公主所想也有道理，只是牙帐控制着整个北原，北上路途终究危机重重。”
花绫沉默了。
“公主没有别的吩咐的话，就早些休息吧，卑职告退。”陆孤雪轻轻说着，便朝着门边退去。
花绫看了看紧闭的窗户，又看着那个即将的离开的身影，开口叫道：“校尉。”
“卑职在。”陆孤雪停了下来。
“这声军装很适合你。”花绫说道。
“谢公主殿下。”陆孤雪微微一愣，而后接着退了出去。
出了房间，他不由露出一丝笑容。从军是他的梦想，面对公主的夸奖，他自然会觉得开心。
和花文卿打了个招呼之后，他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有些寒冷。
里面没有点灯，让窗口的月光显得更加明亮。
以往的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外面。
来到这里快一年了，他已经习惯北方的天气，倒是没觉得有多冷。点了灯，关上窗户，他便坐了下来。
壶里的茶是凉的，他倒一小杯，一口喝了下去，顿时觉得一阵冰凉。
而后，又开始回忆起小湖来。
每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那个小湖，想起湖边的那个倩影。有时候他觉得那只是一个梦，但是却又不愿相信是梦。
他不知道那个姑娘现在何处，是不是还会回到那个湖边。见不到自己，会不会思念。他想着等平了北原便去找她，不管她在哪里。
每天晚上他都被这回忆缠绕，今天却又有些不一样。
想到可怜的公主，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或许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见到了公主的样貌之后，他便希望对方能好好的活下去。这是抛开了对方公主身份之后的想法，因为那张一样的脸。
如果对方不是公主，他或许已经义无反顾的带着对方北上，寻找那个不太真实的希望。
但是对方是公主，便不能如此轻率。他要对花国负责，他要给皇帝交代。
咚咚咚！
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孤雪，睡了吗？”
“还没。”
陆孤雪急忙起身，走到门边开门。听声音他便知道，来的是北平候张远伦。
“这么晚来打扰，真不好意思。”
张远伦走进屋里，便自然落座。他和陆昭川年纪相当，关系也是极好，便将陆孤雪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并不见外。
“将军找孤雪有什么事？”陆孤雪没有坐下，只是站着，像一个晚辈。
“公主今天怎么样？”张远伦收起笑脸，一脸严肃的问道。
怎么样包含很多的方面，陆孤雪想了想，只得从早到晚，将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至于刚才和公主的谈话，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来。
张远伦安静的听完，而后又说道：“孤雪啊，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将军的意思是？”陆孤雪有些不明白，不知道这样指的是哪样。
“陛下的密旨你也看了，不允许公主出关，今天你为何又不阻止呢？”
“卑职明白了。”
陆孤雪不由点头回道。他原本以为不允许公主出关的意思是不允许公主去幽寂森林，所以就在平阳关附近应该没关系。
加上见过公主的样貌之后，他更是不忍拒绝。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张远伦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公主被牙帐抓去做了人质，花国就完了。”
“卑职知错。”
陆孤雪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原本还在犹豫是不是要带公主北上的他，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不想违背皇帝的意思，更不愿看到花国灭亡。
“行了，知道怎么做就好。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花国，如果花国没了，哪里还有什么公主？”张远伦将陆孤雪扶了起来，轻轻拍肩，“先皇北上时曾跟我说过，希望总是伴随着危险，孰轻孰重，三思而行。”
☆、旧病复发
先皇与平国将军经由平阳关，北上幽寂森林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知道这件事的真实性的人，少之又少。
而两人在平阳关时，见过张远伦。
见面的过程，除了当事人没有人清楚。现在张远伦说了一句话，是先皇说的。
希望总是伴随着危险，孰轻孰重，三思而行。
他觉得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警告，不要盲目的为了希望，而忽略了伴随其中的危险。现在他和陆孤雪说了，也是想警告对方。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陆孤雪很听话，暂时放弃了北上的想法。
他原本想着可以不带着公主，然后自己单独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