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尽时》第26章

作为军司处的人，和陆昭川自然有旧情，他肯定不愿看见陆孤雪出事。看着公主没有反应，他只得一咬牙，将地上昏迷陆孤雪抱起，而后朝着皇宫飞跃而去。
石台上，又只剩下花绫一人。
一辆马车飞速驶来，一个人撑开伞，走下马车，走上石台，走到花绫的旁边。
“快跟我回去吧。”
皇帝有些悲伤的说道。
他不知道陆孤雪的伤情，只是觉得这一撞撞得很重。重到拯救了千千万万人的性命，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是夜，脸色苍白的花绫躺在床榻上，看着手里的药丸，思绪万千。
陆孤雪还在昏迷中，这似乎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而花绫也即将昏迷很长一段时间。
她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便应该救这个少年的命。
“等我醒来，他还会在吗？”她呆呆的问道。
“等你醒来，也许会忘记一些事。”皇帝轻轻的回道。
*第一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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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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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心中的大事，便是天下大势。
公主昏睡了两年，皇帝在这两年里疯狂的打压和国余孽，似乎在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他没有忘记公主的病，但是这么多年都没有解决的办法，短短两年，他又如何解决。
四神合庙早已完工，香客来往不断。大同殿坍塌似乎已经渐渐被人们遗忘，天下，似乎又是一片风平浪静。
两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对于人来说，两年可以做很多事。
对于花绫来说，两年什么也没有做。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是两年后的秋天。
在这两年里，皇帝每天都会来陪她一段时间，说着有意无意的话，像是一个垂危的老人。直到忽然发现花绫睁开了眼睛，他也似乎也跟着重生，两个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快让御膳房做些点心，再把御医都叫来。”
皇帝兴奋的叫道，丝毫不在意现在已经是晚上。
花绫看着顶上的绫罗绸缎，指尖划过丝滑的被褥，眼中有些迷茫。
她看见了皇帝，觉得有些眼熟，开始努力回忆起来。
这个过程似乎有些痛苦，她皱起了眉头。
“不急不急，慢慢想。”皇帝急忙说道：“这里是花国皇宫，朕是你的皇兄，你是花国的公主。”
感觉大量的信息一下子涌入脑海，两年全无意识的睡眠让她对一切都变得有些陌生。不过好在还是有很多事情记忆犹新。
“皇兄？”
她开口说道，声音很低。她的表情有些羞涩，就像是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
皇帝激动的点点头，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
虽然先帝留下这个药丸救命，但是过了这么久，没有人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他一直都在担心，万一花绫这一睡永远醒不过来的话……
后面他不敢再想，只得开始期盼，期盼花绫醒过来的这一天。
记忆如同蚕丝一般，一旦找到头，那个茧很快就被打开。
花绫眨了眨眼睛，而后不由笑了起来。
“真好。”
短短的两个字，似乎一下子就让整个殿中都明亮起来。
她还能醒过来，真好。
皇兄还是花国的皇帝，花国还是花国，真好。
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皇兄，真的很好。
但是似乎应验了她吃药前，皇帝的那句话：她，似乎忘记了一些事。
这其中没有原因，或者说没有人知道原因。忘了便是忘了，为什么忘了？为什么是那些事？没有人能够说明。
“统领。”
花绫看到了后面，那个已经喜极而泣的人，不由轻声唤道。
这两年来，花文卿自然一直守在这里。
“公主殿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像以往一样，跪了下去，以此表达自己的衷心。
就如同一直待命的样子，简单而直接。
“谢谢你。”
花绫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月牙。
这一天晚上，皇宫里面很热闹。
御医们挨个给花绫瞧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皇帝才终于放心。随后御膳房又做了很多吃的，但是御医说晚上最好不要吃太多，皇帝纠结了半天只得让花绫先随便补充点食物，而后便又全部撤了下去。
然后殿中又只剩下两兄妹，皇帝开始讲起这两年发生的大事。
他没有刻意回避什么，只是随意的说着。花绫也只是淡淡的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孤雪去年冬天离开了神国军学院，去了北方。”
说到这里的时候，皇帝看着花绫的眼睛，想要从中发现有没有什么异样。
听到这个名字，花绫蹙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皇兄说的是大将军陆昭川的儿子，陆孤雪？”
皇帝点点头。
“想起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耍，就像是一个梦一样。现在似乎都已经长大了，他能继承老将军的意志，也不错。”
说这句话的时候，花绫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皇帝最终没有提起两年前神女碑前发生的事，也淡淡一笑。
谈完了过去，下面就该说说以后了。
先帝高瞻远瞩，离开之前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让花绫成为神女巩固民心，而后去往北方幽寂森林，当然不可能只留下一颗药丸那么简单。
“父皇留下药丸的时候说过，如果你醒来之后他还没回来，就让你去幽寂森林找他。”
皇帝轻轻一叹，“原本朕以为只是为了你的病，现在想想，并没有这么简单。”
花绫从小就聪慧，很快就想到了，不用脱口而出：“皇兄的意思是，同样也为了花国的社稷？”
皇帝不由赞许的点点头。
先帝北去，自然主要是为了花绫的病。然而一旦他离去，年幼的皇帝自然很难稳住社稷。所以他造就了一个神女，并且同时带走了平国将军。
如果留下平国将军，表面上会有利，实际上却是更加危险。
皇帝不能掌握大权，而平国将军又在明处的话，目标变得太过明显。将平国将军带走，在不能确定平国将军生死的情况下，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会有所顾忌。
毕竟平国将军的实力，要暗中取人性命犹如探囊取物，即便是皇宫中的皇帝也不例外。
这就是在暗的好处。
而神女身份的利弊，先帝自然早已想到。万一花绫的病情暴露，很可能导致神女身份被利用，花国社稷动荡。
为了治好端仪皇后的病，先帝花了多年时间，想尽各种方法，最终炼出了一颗药丸。可是那个时候端仪皇后已有身孕，不能再服用药物。
后来端仪皇后生下公主之后便殡天，药丸便留给了花绫。
他让花绫不到万不得已服用药丸，自然是想着自己也许还能回来。万一回不来，他便让花绫去北方幽寂森林，并不是真的去。
而是为了社稷，做个样子。
只要人们相信花绫去了幽寂森林，治好了病便足矣。
神女是为了巩固民心而成为信仰的存在，即便因为四神合庙事件导致形象破灭，却依旧还有重新树立的可能。
如果花绫去了幽寂森林，从而治好了病，无疑再次创造了奇迹。
毕竟幽寂森林里的神明，也只是传说而已。
虽然这两年皇帝在倾力剿灭和国余孽，虽然花国表明风平浪静，但是那些邪恶势力并没有被彻底消灭，一旦给他们可乘之机，他们定然卷土重来。
所以如果能借此再次建立起百姓对花绫的信任，对花国的信任，必然对于稳定社稷有着不小的作用。
如果真的让花绫去幽寂森林，也许皇帝就不会说出来了。
在他心里，即便花国亡了，也不想看到花绫出事。
“那皇兄打算让花绫何时动身。”花绫想了想问道。
“不急于一时，你先休息两天，养好了身子再去。”皇帝关爱的说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说完之后，他便笑着离开了。
花绫醒了，这件事足够他开心一阵子。
睡了整整两年的花绫，此时自然睡意全无。
她下了床，随意披了件衣裳，走到了窗前。
今晚的夜空很干净，月亮很亮。
她看着月亮，思考着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她记得两年前的神女碑围了很多人，但是后来又散了。她记得自己曾经岌岌可危，但是最后又没事了。
她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