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复仇记》第74章


天玑库的令符已经出现了。”
许念无声重复着方才的名单,双唇渐渐抑制不住地抖动起来。这些人一定是可能认得令符的人,见过灵符的人,无外乎只有总管和各个令主。在场的人里就有曾经的天玑库令主,吴叶朴这样明目张胆地拿出令符,无非是想在座的各位令主都知道,他已经有了控制众人的手腕和能力。
只是许念不明白,为什么令符会分成两块平平静静地摆在白布上,为什么她的吊坠也是传闻中的伏羲四海令的其中一块。
邝渊望着她,心道还好没有告诉她,不过事到如今,她知道与不知道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当年的邝渊,还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因为救驾有功,颇受皇帝赏识,因此入宫担任太子的教习师傅,传授太子武艺。
太子刘宴生性暴虐,却天赋极佳,初时邝渊还以为他醉心学武,后来便发现,此人血肉里根种着非比寻常的暴虐因子,根本不是勤学苦练这么简单。
太子刘宴却对这个教习师傅很是看重,想必也是为以后登基铺路,可这样的太子实在不为邝渊所喜,他一届江湖草民,身如浮萍,无牵无挂,即便是皇宫也不能困住他分毫,当时年轻气盛,念在皇帝对他的一份知遇之恩,这才留在宫中。
邝渊并不是空着手走的,他怀抱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隐姓埋名,苟且偷生,最终还是被人连根带泥地刨了出来。
他知道怎样开启伏羲四海令。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现在如此,年轻的时候更如此。惊鸿一瞥之间,他已经看清了那个盒子的开启方式,并牢牢地印在了脑海里。
当时他不清楚具体的步骤,可是后来一说,刑仲庭便明白里面的机关是怎么回事了。
他一个青库最底下的匠人,武功再高也没有得见令符的机会,机缘巧合之下,他竟然知道了伏羲四海令的开启方法。
除了权利顶峰的几个人外,只有他们俩清楚这个秘密。这不是幸运,而是不幸。
邝渊现在开始怀疑,除了昭示天下,宣告令符重现之外,吴叶朴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引出邝渊。
刘炅既然能找到自己的儿子,自然早就把儿子的师父查得一干二净。邝渊了解刑仲庭,也对天玑库顺带着有所耳闻。
别的不说,只忠诚这一点,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原来总管季葵英和老皇帝在世时,还没有出现问题,他们忠的是君,见令符如见龙驾,如同虎符一样,伏羲四海令除了地位象征,还有号令四方的威力。天玑库不是某个皇帝的附庸,哪个皇帝在位天玑库便为哪个效力,绝无任何偏向袒护。这也是刘恪和季葵英花费数年心血建立天玑库的目的。
可如今两人皆死,大梁亡了,天玑库散了,伏羲四海令也丢了。他们已经没有令符能够效忠,再没有继续的意义。
一部分人不愿再掺和世事,只求安稳余生;一部分人忠的是刘家的江山,夙兴夜寐,殚精竭虑,只为复兴大梁的天下。
刑仲庭是前一种,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他兢兢业业,镖局的生意红红火火,他几乎做得很成功;而大部分人还是第二种,他们自小的教育便是如此,别说十五年,便是再过五十年,他们骨子里的服从和畏惧永远不会消失。
刑仲庭此刻的脆弱和敬畏狠狠地刺痛了小儿子的心。邢千悯痛苦而无助,他心中伟岸高尚的父亲形象终于在他自己的见证下轰然倒塌。
院中的局面瞬息万变,前一刻还恭恭敬敬展示宝物的绝刀门门徒陡然发难,冲向邝渊,邝渊反手一掌拍在许念肩上,将她甩到院门口:“记得我说的话!”
是的,她记得,现在就要启程去东京,一刻都不能耽搁。
☆、汇合
许念离开恭州一路北上,然而还没到东京,便发生了一件轰动朝野的事:恭州都督死了。
死个都督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任都督既不是寿终正寝也不是突发疾病,而是活生生被人一刀砍死的。这样还不算,在他死的第二天,恭州的知州也被杀。吴叶朴得偿所愿,没费多大功夫就制伏了群龙无首的恭州守兵,扯起大旗造反了。
紧接着,成都总兵刘启也跟着反了。刘启是前朝皇帝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往上刨五代才能跟刘恪靠上边,但好歹他也是刘家人,不知道受了什么样的鼓动,早已和绝刀门串通一气,想必他知道刘炅的身份。
这年的冬天久久未过,西南一片肃杀。
时隔几个月,许念又一次来到了东京。望着高耸的城墙和络绎不绝的人群,她的心是迷茫的。原本在许念的内心中,她并不在意这天下姓刘还是姓林,她只是想报仇,却没想到事情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千里而去。
然而现在,她再也不敢说一切都是偶然的了。这必然是一张筹谋了多年的局,大概从刘炅一出生开始,他身边的网便开始编织,在许多年里他就像见不得光又打不死的臭虫,在黑暗中卑微而又坚韧地活着。
恭州的树都是绿的,旧一波的还没掉几个,新一茬的已经长出来了,越往北走,景象越萧瑟,但却越热闹,逃难的难民蜂拥似的往北跑,北上的路。西南一带一向太平,那是圣祖皇帝的封地,一向是林琮最放心的地方,成都天府之国,最为富庶安稳,已经几十年没有起过战事了,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时会出来一个造反的。
成都总兵刘启的造反,最是令林琮百思不得其解,让他病情又加重了几分,好几次险些救不过来。不过就在许念到达东京的那天,林琮奇迹般的好转了,太子林冼虽然不得不做出欣喜的样子。但他还是在心里感叹林琮病情的反复无常。
眼看着就要死了,怎么又挺过来了呢?
皇上既然好转,太子监国的权利就不得不让出来,沐休结束后的那天,众人颇为意外地见到了来上早朝的林琮。林琮的腿脚还是有些不利索,不过比以往好多了,他还不能见风,由高公公扶着,坐在一层薄帘后面,说话慢吞吞的,一字一顿。
这肃穆郑重的口气让人联想起最近西南数城造反一事,大臣们不敢上前恭喜林琮病愈,纷纷说起最近的政事。林决叹了口气,想起今天早晨收到的信,信封应当是被人拆过又小心地封上,不过林决看了一遍,信上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写信的时间是一月末,一路辗转颠簸,又加上被不知是谁的人扣下看过,送到他手上的时候已经二月十六了。
前几日听说了造反的消息,林决便很担心,按理说许念在灵台山,离恭州有个十万八千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事,但林决这几日心里一直觉得不安,今早起来时失手摔了一个玉壶,还划破了小指,那时他便隐隐觉得不妙。
看到信的那一刻他便心中一惊,随即又是释然,果然,许念已经去恭州了。信是在去恭州的路上写的,也许是察觉到什么,许念并没有提及目的地和同行的人,不过她的字迹和信尾的暗纹是林决熟悉的,这封信虽然被拆过,但并不是伪造的。
许念应当投宿在一间不小的客栈,信纸边上还用篆书写着客栈的名字,林决知道这家客栈,就在去恭州的路上。
不知道许念现在如何了。
下朝之后,林决照例进宫看望了父亲母亲,皇后也跟他们在一起,省得他再跑一趟。回到皇子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林决刚一进门便被人拉住:“二皇子,林雨大哥叫您赶紧回府去!”
“什么回府?”他至今还没有封王建府,只有一处私宅偶尔去坐一坐。他又转身坐上马车走了。
马车可以直接开进“林宅”大门,到了院里林决才下来,刚一下来便被一个黑影扑了上来:
“二爷你可算回来了!快进屋!有人找你!”
“有谁……”林决的话还没说完,就陡然见到屋里的人,他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番,想道: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快半寸,衣裤应当都短了吧?
林决伸出手摸了摸许念的脑袋,许念才刚咧开嘴,忽的转过头四处张望,屋里的人早就被林雨赶了出去,许念见状飞快地笑了一下,紧接着正色道:“我有正事找你。”
林决问道:“你从恭州来的?什么时候走的?”
“这事说来话长……大师兄没了,你知道吗?”许念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
“际之,是如何没的?”林决顿时停住动作。
“……是二师兄。他说他是刘炅的儿子,你知道刘炅是谁?就是刘恪的三儿子,你知道刘恪是谁……”许念开始语无伦次,愣是没想起来以林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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