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十二婳》第28章

“这与神兽青牛，又有何关系？是狸猫杀了它？”
“这，世事因果循环，从不定数。仙姑不必缠结陈事。”
“我想去天河。”
“西方禁域，仙湖遗址的尽头。”
“你来引路，我们立刻前去。”
“仙姑为何要去天河？若是让玉帝知道了，老头儿我可就，”
“我是为了弄清一些事实，因为真相关乎神人两界生死存亡的命运。”
“仙姑要去魔界？不可啊。”
“此番前行，必然对百姓有益。别多说了，我去意已决。”
“我们迳自（自己直接行动）而行，未免，”
“不会有事的，你领我去后，自可复返。”
“只是，老头儿我法力不精，腾空飞不得那么远。”
“遁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此时相望不相闻
日迫未时（午后），骄阳在天河领域却见不着颎光（光明）。天河与罗布泊以阴坡（不向阳的山坡）相隔，天河一道直向空迹。
天河中，星罗棋布的荷花，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出自周邦彦的《苏幕遮》；水面上荷叶清圆，清风吹过，随风摆动，一一翻动，高高挺立）。河面映着霁色（晴朗的天色），恰似如镜。岸头栽种着奇葩异草，还有许多情花种，莞萱信手（随手）捡了几颗。
“土地，天河下面怎么会种着荷花？”
“这是情花。直连天河底线，吸日月的光华，汲取阴阳的养分滋长。”
“情花？”远望有一朵开绽的花卉，它的梗却格外延长，与水平牵连千丈长，仅是孤芳自赏，亭亭水中央。“那是什么？”
“哎，孽呀。”
“孽？”
“情花，便是神仙的七情根本。当人脱胎换骨时，经历生死宿命，天灵便可不老不死。那便是将心剥夺，方可永生不灭。若是触动七情，花便会绽开，随着情感的升华，梗便会不断生长，以致沿着建木，通向天庭。而卉梗，就是情根。”
~~~建木乃通天神树，青叶，紫茎，黑华，黄实，日中无影，呼而无响，盖天地之中。
“那就是建木，何其壮大。”莞萱感叹万分，却质疑许多。“那么神仙就不能有感情了吗？”
“非也。万物皆有情，相生相息，互为感应。尤其是心的触动，最为玄妙。若是两心相印，必然会产生泪，泪即是开封七情的枷锁。”
莞萱不敢高声语，“当年，姮娥仙姐，也是如此吧？”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出自李商隐的《嫦娥》）。”
‘当年之事，我为何不记得了？（！）’“天河西面为神界，东面为冥山，直北通向建木。飞渡过去，便能到达路口。”
“不可不可。天河禁域阏遏（阻塞）甚危，若是触动了情花阵，不但玉帝会知晓，我们也会被拖入洄旋之中。”
“土地，你回去吧。我自己过去便是。”
“那老头儿就先走一步。不过，到了冥山，无四时季候变化，无日月更替，常觉晕眩，不宜久留。”
莞萱足下轻风，直径飞向天河尽头。
日不移晷（日影没有移动，形容时间极短），停落冥山脚下。见着一处岸埽（用草索捆扎而成的堵口子的设施）。
“这定是通往魔界的道口。”
莞萱施展法术，将带刺的荆棘烧了个干净。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出自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冥暗不显其路，在霾暗（昏暗）之中，复行数十步，则是死穴。看不清周围是什么。顶上是阨隘的通口，卬视约有万丈深长。
“这样上去，毫无防备，若是掉下来，恐怕也难以站住脚。”
徘徊于深窈（幽深）处，何人摇影，恍惚（迷离）不定。莞萱警觉地左右视察，不见其人。霎时，身后又晃搭（摇晃）而过。莞萱先行出手，其人接招，武势胜筹。比试下，大概探清其人的身态，伟岸有力。接过几招，其人有意相让，只防不攻。片晌，其人接招出手，使力将她困在自己的襟怀中，死死不放。
“你是何人？”莞萱意识下吼怒逐问。
“看来上次的惩示，还不足以让你记住本座。”闻之威势赫赫，令人生畏。
他一手搂紧莞萱的腰支腾跚（腾翔）直上，转瞬之间，不觉脚下已着了地。适才毛毛楞楞（慌手慌脚）地躲开，侧足而立看清了他的体样。放眼时，天穹空沉（空荡沉寂），觉得哀飒（谓凄凉肃杀）可骇。四下窣静（幽寂），在山头伫立片晌便不寒而栗。
他蹑蹀（小步貌）靠近，“本座有这么令你避怕吗？”
莞萱心知躲避不了，抬首应道，“觋魔，”
“本座说过，你一定还会来。因为只有本座，能替你证实你想知道的一切。”
‘玛雅宝物遗落埃及，即便我去了那，也未必能寻得回来。金字塔的密道由玛雅人设局，险境之地。若能得法子，轻易取得，’“寻找玛雅遗物的迳趣（路线）是什么？”
“想知道，就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一百个人的七魄。”
莞萱被惊遽怔住，“你要我杀人？”
“这是琉璃瓶，你有十二个时辰的考虑时间。水月镜花，你即可遣唤（传唤）我。本座等你的消息。”
土地庙。
庙门未阖（关），佛龛神椟（匣子），焚香焰起。传来声声哀怨。
“素影不识人情，总是犯下讹错（错误），但是素影不知道究竟错在哪里，土地公公你告诉我，土地公公，你说说话呀。”
久不闻回应，也无力再哭喊。方才跨出门梱，步驺圩市。
圩市如常日般人稠密集，绰见（望见）街旁一家打糕的摊子，正是过去那家。步屧（行步）前去，黯然无神。
“姑娘，怎么就你一个人？”老板看出她触目伤怀之色，又言道，“那小伙子就是不懂表诉，让姑娘家难可领解（领悟理解）。”
投视（注视）着手中握出汗的木偶，神情凝重，怳惘（无所适从貌）失所依。
“今天的打糕也就剩最后一块了，姑娘，再吃一次吧。”
素影默口不语，弛缓（变松弛）了手劲，接过那块被相纸包着的打糕，手感绵软，留有余温。托着它，迂久凝睇。步屐（脚步）迟钝，不着意脚下的路。
土地庙。
素影迳复（回到）祠堂，土地神像温蔼可亲。就地而坐，始终在手里摩挲着偶像。
“天女。”方行踏门梱（门槛），闻声望之。
“土地公公。”素影顿时感恸（感伤哀痛），咿呀啼泣。
“莫急莫急。听我老头儿把事情的原原本本告诉你后，再呻楚（**苦楚）。”
素影方遏捺（压制）悄切（忧伤貌）之情，听其道来。
“那牛毅，是个璞玉浑金（比喻人品纯真质朴）的好人，绝非见异思迁之徒。老头儿我在地下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牛毅与勾栏之客（青楼的嫖客）不同。那般人属之以丽色淫声；纵鞴绁之娱；恣朋淫之好（出自高纬的《北齐书》），青楼乃为娼之地，天女不该涉足的。”
“世人不同一般吗？牛郎哥，又何迥异？”
土地领答（对答）道，“当日后山夕照，牛毅可是足足侯了一个时辰，且因天女的一句话，一个态度，激怒了他，才有失礼数。他对你可是情意真切啊。”
于时，门口循循传来脚步声。觑见牛毅正朝里走来，素影猝迫（急迫）起身。“土地公公。”
“去后边。”
旋即蹲身躲到神像背后，不敢作声。
牛毅攘襟（揭起衣襟）跽跪（两膝着地，上身挺直）于蒲团之上，诚悫（真诚）明言，“土地公，草莽牛毅在此叩拜，愿在天神明畀予（给）迳会（机会），让我称愿心意。感恩之情，没世难忘。”再三顿首（叩头三次）。
“牛毅愚冥（指愚昧的人），素影易惑难晓。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出自屈原的《渔夫》；世界上的人都是污浊的，惟独我干净、清白；众人都已醉倒，唯独我一人清醒）。只愿生死联袂（携手并肩），白首不渝。”
素影涔淫（哭泣）不止，迟慢走出。面面相视了一忽儿。
“影儿，”
牛毅起身立于身旁，轻拭去她脸上的涕洟（鼻涕，眼泪），泪渍（泪痕）花了脸。心多恻隐（痛苦），顾此两伤悲（出自储光羲的《田家即事》）。相互拥持着，受享无穷。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相思本是无凭语
圩市。
走在街冲（街道交会处），可望石杠飞梁（凌空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