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十二婳》第11章


来,就一直念着这句话: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三杯竹叶穿心过,两团桃花上脸来(出自冯梦龙的《三言》;形容醉酒)。又说起了胡话。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出自李商隐的《晚晴》;意译:老天爷同情那幽僻处的小草,人世间也珍惜着傍晚时的晴天;隐喻红尘离别之苦)。’姐姐常常念道,我却始终不懂。若能留在凡间,我定会倾尽此生。又
闻,东方有蓬莱奇观,假而(如果)我能有幸,像姐姐那样,看见一次该有多好。”
飨傅凝视着她的一颦一眸,莞萱相视他那有神的眸子,傻傻地笑了笑,“引愁春梦,谁解此情悰?(出自李珣的《 临江仙》;意译:别离就像多愁的春梦,有谁会明白这种情怀呢?)”
痛饮几杯后,酒气上头,一时熟睡过去,趴在棉织的桌案上。
美人醉卧温床,飨傅为其盖褥,横眸(眼神流动)密意,隽永深情。自言道“我自小门祚(家室)贵盛(高贵显赫),才力赡裕(才华横溢),却不善与人相交。娘素日奉养神灵,祈求家平。我爹本想通过试院(旧时科
举考试的考场)谋个官位。赖彣(本县尹府)攀着宰相的关系得一冗官(闲散无用的官)。时移俗易(社会风气变了),我爹才会时常不顾家眷在外沈漫(沉迷亵狎)。而我,唯一能交谈的衿契(襟怀相合的好友),竟是赖
彣。同是愤世疾俗,余醒(喻不随浊世浮沉)自知。岂不难堪(又怎么忍受的了)?”
旋而(不久),飨傅起身为她打下床帏,转身而去。
莞萱口中念念有词,“牛毅哥,牛毅哥。”燕婉(柔和)而笑。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深知身在情长在
客栈。
念夙昔,清梦初回秋夜阑,床前耿耿一灯残(出自陆游的《秋雨渐凉有怀兴元》;形容秋景)。飨傅彻夜冥然兀坐(静静地独自端坐着),对着盏脂烛燃尽的短檠灯(矮架的灯)与老瓷壶,以手撑面,抑首(低头)盹睡于
桌毡前。辰刻(清晨)阳晖(阳光)熹微,万籁声宁。就时,闻门外跫音(足音)渐近,飨傅先醒(事先觉察)无寐(不能入睡)。至前,轻开了门。
晨光穿透翠帏,云鬓半偏梦中醒,粉腮红润,秀眸惺忪。莞萱眼眸一蹙,微目眩。缓揭绣衾,整拾装容,自若从容而起。适觉口中干涩,至桌前倾拿瓷壶,却是空的。一刻,悄然听见门外的一些细语。
“公子您夙夜未归,老爷和夫人那边不好交代,又且(犹而且)织坊也无人看管。”听得出,是位苍劲的老者的言谈声。
“牛毅不是看着吗?”
乍听,莞萱面色愁窘(忧愁困窘)又思,‘牛毅哥?他们是什么关系?’。跙足(侧足而立)户阖(门扉)后窃听。
“主管昨日里受了风寒,坊工至今都不肯开工,您还是赶紧随老奴回去吧!”
忽而,莞萱疌然推开门,乏意早去。抱愤而言,“你们有何关系?”
“姑娘,牛毅是我家少爷的侍僮(随身使唤的少年男仆)。”老者话语严谨,不失稳重。看清了他的面容,平头甲子(六十岁),两鬓微霜。
“你派人跟踪我。”含惹怨(招致埋怨与愤恨)之气,瞋目竖眉道。“带我去见他。”
老者,“姑娘,这是公子的家事,你又何必瞎掺和?”
“老沅。”飨傅止住老奴的无理,好言相道,“好,你同我一起即刻回府。”
仝府。
临街有五大间四合院群,每间开间一丈。西向南开正门,有两卒护阖。朱漆雕刻的门楼,四檩廊罩,萼云纹饰的花枋,梁架上施以彩绘,入眼即一派崇贵宽宏。门枕石蹲狮,趸柱粗阔,椒图铺首。迈四方步,砖雕萧墙。
西南为前院,东南为角院,角院至南为车轿房。西转穿堂入第一进院,紧邻四合院宅门,最南端为倒座房,为府中男仆所居。东起依次为车轿房,宅门,倒座房,会客间。前院朝向垂花门,伫五层青石台阶之上,柱头莲瓣雕
饰,五檩桁架之格,冰盘连檐。六角柱门的框上,四颗门簪镌以万字锦,竹叶,牡丹及草弯,华绮焕目。抄手游廊与其一侧座西,游廊四边围合,楹栋平正,栏楯完牢。
~~~垂花门是内宅与外宅(前院)的分界线和唯一通道。前院与内院用垂花门和院墙相隔。前院,外人可以引到南房会客室,而内院则是自家人生活起居的地方。
步入正院,十字甬路,道旁对植蓝花楹与凤凰木。白石墁地,垂花门直通正房,对接西厢房与东厢房。西厢房为嘉客所居,东厢房属长子。厢房转角东西处,各置鹿顶一间,即厢房耳室。西鹿顶为婢女居处,东鹿顶为公
子书童侍居。正房东西为耳房,西耳房为书房,东耳房为库房。东耳房并连蛮子门。耳房与厢房之间隔以跨院,参差错落的门垣,幢幢房屋远近有致。放望院落便有七丈宽,十丈长。
~~~蛮子门,作穿堂用,由此可从正院进入后院。鹿顶比厢房稍小一些,与西东厢房并接,作侧室用。
由老者引路,过甬道侧转,入东鹿顶(上文所提及,为公子书童居处)。东厢房与东鹿顶之间,隔以山尖形的横墙。规壁高耸,墀头戗檐,戗兽獬豸,独角高额。
~~~规壁即山墙,作用是与邻宅隔开及防火。
东鹿顶不大,二三十来平。一张宽敞的板榻(坐卧之具)上躺卧着一人,且留下两个坊工照拂。见公子来,都给退开了床位。
莞萱观色了一眼,脸色泛白,眉头紧蹙,嘴里还不时重重地吐纳。莞萱坐上床沿,“去拧把湿布来。”
在侧的侍从皆狐疑不动,飨傅再觑了一眼,便按照吩咐去做了。
递来湿巾,莞萱在他面颊上轻缓地擦去额头上渗的汗。
飨傅,“老沅,吩咐下人备着汤药。”
“是的,公子。夫人说,您一旦回来,就请您。。。”
“知道了。”飨傅先行离去,老者跟从去罢。
那两厮待公子出了门,方不用伏气(屏气,形容惶恐),莞萱惑思不解。
“你们俩怎么了?他就那么令你们害怕么?”
“姑娘,我们不是害怕公子,是敬惮(因尊敬而畏惧)。其实夫人和公子,对我们都是有恩的。”
府中的侍仆大多年方与飨傅相合,“我们都是受公子和夫人庇护的人,这么些年为仝府卖力,公子不曾亏待我们。供我们吃住,还传授我们手艺。”
另一厮又言,“不过,公子也挺可怜的。”
莞萱,“可怜?打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京畿(国都周围的地方)中有哪位公子比他燕闲(安闲)?”
“这府中,你是第一人敢这么说公子的。”
“怕什么,他又不给我发工钱。”
三人调笑(相互开玩笑)甚懽(同“欢”),于时,牛毅躺在榻上却不得安分,连咳了几声,有气无力的。
“他是怎么了?咳得这么重?”
“是哮喘,好多年了。牛毅的身世也是可怜,两岁死了双亲。当年的情形,县民无人不晓。当年,他们家境贫寒,食不果腹。他娘不过是偷了几个馒头,竟被衙役的人活活打死。主管的爹闯进衙门说理,众人眼下被公役
殴杖(以杖殴打),喋血(血流遍地)府前。”
一厮截道,“也算老天有眼,据说当时天降祥瑞之光,他爹的尸身竟瞬间变成一头黄牛,冲出围群。后来,是夫人从草庵(草房)把他抱回府里。夫人还收养了我们这些穷苦人,正是与公子年龄相仿,才让我们奉侍。”
莞萱不禁黯然失色,微抿双唇,且问“那他爹?”
“哎,夫人也只能劝慰主管说,那头黄牛便是他爹的托生(转世投胎)。就饲养在后院呢。”
“不单是主管,老爷当年亦是如此。”
莞萱,“怎么说?”
“二十多年前,丞相只是个县官,靠着攀附权贵,才到了今天这个位置。老爷人微言轻,几经投考(报名参加考试),都名落孙山。可叹,此后靠着夫人的家底开了织坊做活,给公子打理的有条有理的,没几年仝府在京
城已是尽人皆知。”
‘世事这般多艰,姐姐为何终究不能放下?’
前堂。
由飨傅引牛毅及莞萱入室。一张八仙桌正对门扉,夫人坐尊东,老爷坐右侧首位。
“都是自己人,僭坐(谦词,不按尊卑位序就座)吧。”夫人表贤显善,言表谦和。
三人依次入座,公子坐右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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