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传》第352章


粮草辎重,大军以何为继?”
“一退再退。。。这般下去,军心、民心皆失也!再退下去,大好河北就全没了!”
“左右不过一战,怕个卵子!再不济也可死守新兴,城中粮草丰足,就不信晋人能够攻得进来!”
吵闹声渐歇,场中几无弃城之音。一众燕军文武抬起头,望向最上首的燕王慕容垂,只待他一声令下,就要出城决战!
慕容垂不吭声,反倒转过身,背起了双手。。。
燕王这是怎么了?此等要紧关头,竟然犹豫不决起来?大伙儿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好赖等得半晌,却听慕容垂缓声道:“战。。。并无决胜之机;守。。。待孙无终打来新兴与刘牢之汇合,只怕连跑都跑不及了。。。”
啊?燕王心中,竟是这么个想法?这还是从前那位勇冠三军、指挥若当的燕王吗?难道令公子这一去,竟让燕王丢了魂、失了魄,再不复当初之威?
全场震惊,一个个皆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看向慕容垂的眼神,有的震愕、有的疑惑、有的挫败、有的难过、甚而有轻蔑的。。。
慕容垂恍若未见,吐气开声:“传令!全军弃城,全速北撤至中山再做打算!”
轰!场中开了锅,大伙儿声嘶力竭,大叫“不可”,连慕容德也弹压不住。
“呛!”慕容垂宝刀出鞘,匹练般挥过,将身前长案斩成两半。他大喝如雷:“敢有违令不遵者,同此案!”
场中陡然没了声音,空气仿佛都凝结住了,但仍有一股波澜隐隐蠢动,随时可能爆发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慕容德、慕容隆、高弼、悉罗腾、段延五个同时跨出一步,单膝跪地,高声大呼:“谨遵燕王之令!”慕容隆与悉罗腾这两个骁勇之士更抱刀在怀,圆睁虎目,面露凶相。。。
没待大伙儿反应过来,扶余蔚抢着跳将出来,跪地大喊:“谨遵燕王之令!”接着慕容宝与慕容麟两个也伏地出声。再下来,卫驹与王腾两个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同样跪喊“遵令”。
于是乎,不论真心亦或假意,燕军众将一个跟着一个,跪了一地。。。
慕容垂露出满意之色,朗声道:“诸君请起!且各归本部,速速北撤,不得有误!”
“诺!”
乌桓人鲁利、张骧插口发问:“大王!城中粮草辎重不及带走,可要纵火焚之?”
“不必了!留给晋人就是!”慕容垂呵呵冷笑:“倒是府库中便于携带的珠宝财货,须统统随军携走。”
“这。。。”大伙儿倒吸一口凉气,再也猜不透慕容垂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有几个免不了心中忐忑:瞧来燕王已然丧志,不烧粮草反倒贪恋财宝。。。说不得,还得早寻出路。。。
。。。。。。
“黎阳、邺城、新兴,将军以少驱多,可谓三战三捷,真神人也!”
“将军天下无敌,将旗所至,燕人望风而逃。壮哉!”
“我军夺取新兴,燕人粮草辎重俱失,已是穷途末路!将军天威,必能光复河北,乃至幽燕、辽地!”
赞誉之声不绝于耳,刘牢之觉着脚步极轻,好似踩在云端。他抚着倒卷的胡须,仔细端详新兴城府库内堆积如山的粮草、军器、辎重。。。若有所思。
有幕僚大笑着进言:“既得新兴,更有这许多粮草辎重,我军在河北可谓高枕无忧矣!当在新兴休整,遣快马至谢都督处报捷,引援军前来,共伐燕虏!”
一个副将摇头道:“何须谢都督前来?但有将军统率,我军势如破竹,只管一路北进,且看那慕容垂还能逃到哪里去!”
“正是!”另一个武官应和道:“灭燕大功唾手可得,做甚让给他人?”
先前那幕僚皱眉道:“燕人虽一退再退,其实主力尚存。追得太急,只恐燕人设伏。。。”
“燕人不会设伏!”刘牢之一脸傲然,突然发话。
“请将军解惑!”
“其一,各路斥候来报,燕军退时混乱不堪,人人抱头鼠窜。此乃真退,绝无可能作伪!”
“其二,今日才入新兴城,前后已有数路河北豪杰弃燕来投,皆言慕容垂方寸大乱,心中所思,不过是带着财宝北逃罢了。”
“其三,慕容垂不是傻子,为何会将城中粮草辎重留给我军?正是为了将我军迟滞在新兴城里,他好顺利逃去中山。”
“诸般景象相互印证,燕人已然溃乱,如何还会设伏?是故,我军不但要继续猛追,还要即刻出发,一息也不得耽搁。趁着慕容垂心胆全丧,燕军士气低落,予其致命一击!否则待慕容垂缓过神来,恢复了勇略,后患无穷也!”
“即刻出发?”众将吓了一跳,连之前那叫嚣“只管一路北进”的副将也支支吾吾道:“我军急奔百里到此,未作休整便再行出征,只怕。。。只怕力有未逮呵!”
刘牢之哈哈大笑:“咱们疲累不假,可燕人只会比咱们更加疲累。我北府勇士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一鼓作气灭了燕人主力不在话下。传我将令!三军收拾军器即刻出城,务必在燕人跑回中山坚城之前追上他等,彻底了结河北战事!”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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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五桥
又是一天一夜,又是百里之遥——刘牢之率领两万北府大军片刻不息,一口气从新兴城追到了董唐渊(在今河北省邯郸市曲周县以北、邢台市广宗县以南)!
前前后后,晋军已连着跑下两百多里,却只在新兴城少许吃了些水米,途中几无休整。纵然都是铁打的汉子,此时此刻也已疲乏到了极点,好在胸中血勇不减,兀自强撑。
刘牢之自有战马可骑,可也觉着口干舌燥,手脚酸软,然而他并不着慌——不出他所料,燕军的情况,显然比己军更加糟糕。
一路行来,初时只有零零碎碎的燕人乱军被晋军追上,多半丧命刀枪之下;渐渐便有整队整队的燕军跑不动了,眼见晋人追上来,更无一人迎战,忙不迭跪地求降;再往下去,只要远远看到晋军旗帜在身后浮现,燕军无论大部还是小队,皆立时抛去兵刃、脱下甲盔,乖乖跪倒在地,单等晋人追来受降。
刘牢之嘿嘿冷笑:这样的燕军,就快崩溃了罢。。。慕容垂,我就这么一路追下去,且看谁跑得过谁!”
“报!前方十里处有大泽横亘,燕人主力为大泽所阻,争相渡河,乱作了一团!”一骑飞马而来,大声禀报。
“天助我也!”刘牢之闻言大喜,一勒马,叫道:“你且细细说来!”
“启禀将军!此泽宽逾十丈,水流湍急,值此冬日时节,冰彻透骨,无可泅渡,燕人因此受阻。。。”
“嗯?无可泅渡?方才你不是说燕人正在争相渡河么?”
“将军!此泽名为五桥泽,盖因河面建有五座浮桥是也,此刻燕人正是以此五桥抢渡大泽。属下瞧得分明,泽上虽有五桥,然桥面皆狭窄逼仄,燕人相互争抢之下,场面混乱不堪。”
“哈哈哈哈,”刘牢之放声大笑:“那还等个甚么?全速追击,莫教走了慕容垂!”
。。。。。。
区区十里路程而已,晋军发力猛赶,半个多时辰便已到达。但见眼前一条大泽滔滔,水急不冻,河上并排架着五座浮桥,皆不算宽阔,正如此前那斥候所述。
刘牢之眉头一皱:“人呢?”原来面前空空如也,眼帘内一个燕军将士也寻不着,空余水声沥沥,风过萧萧。
那斥候傻了眼,挠着后脑勺发愣:“不可能啊。。。不应该这样啊。。。”众将士更是面面相觑,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晋军阵中嗡嗡声渐起,停下步子的将士们一个接着一个喘起大气来;不少人更拿长矛作了拐杖,弯腰大咳;更有甚者,一屁股坐倒,鞭子抽都不肯爬将起来——人就是这样,憋着一股血勇可支撑良久,可一旦那劲儿松懈下来,之前种种不适就都要反弹。两万北府兵再是强悍,这时体力也到了极限,加上唾手可得的目标忽然间凭空消失,顿觉身心俱疲,难以为继。
追?还是不追?刘牢之眼睛里阴晴不定,思索再三,觉着事情实在蹊跷,还是保险为好。。。
刘牢之深吸了一口气,正要下令退兵,忽听一个兵士叫道:“咦?远处地上那是甚么?好像。。。好像是个银锭?”
“就是银锭!哎呀,这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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