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第199章


传承传长子,宠溺宠幼子,习俗于此,有何玄机?而季云却怕了命、信了命、屈于了命,宁肯俯首听命、步步为营。
不止师爷龚一人说过,季云卿乃孤寡之命,很难拥有长长久久的家庭关系。让人庆幸的是,季门的长子命硬,且化碌化忌,又福德相依,如果他肯向弟弟伸出手去,先建立起稳固的兄弟关系,那父子三人就能相安无事的团聚。
于是白九棠这位命硬的主儿,便成了众人眼中的宠儿,季十一则落了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际遇。
只道季云卿望眼欲穿,只盼那一天早些来临,以免二小子得一辈子叫他“老头子”。
季云卿的话说完了,两个儿子也傻了,三人不声不响的坐着,屋子里静默得像禅房似的。
季云卿面带如释重负的轻松,轻垂的眼皮遮住了惆怅的眼睛。他这一生过得太动荡太刺激,能在天命年与两个儿子坐着发发呆,也算是一件难能可贵的幸事。
那二小子拧着眉头,痴坐于父兄之间,手里还握着珐琅外壳的怀表,一条亮晃晃的银链子从指间垂了下来,一动不动的吊在膝边,冰凉凉的表壳已捂得暖呼了,想到老头子那份心意,他不禁感到这物件有些烫人。
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感情丰富的人,亦是害怕面对面谈及感情的人,只稍稍这么伤感了一会儿,便各有千秋的扬起了声音。
“今朝就先这么着吧,我明晨还得早起,得空再来说这些事”听这口气,一股脚底抹油的劲儿,无疑是白某人。
“这些个事情搁在心里就是了,别张着一张大嘴到处说去也不是什么风光的好事,传出去让人笑话”这生怕丢面子的,自然是季老爷子。
“我说九哥,你不如把那象牙烟嘴给我吧反正你又不用,留着也是暴殄天物”这还能有谁,剩下谁就是谁。
……
白九棠想跑也没那么容易,津门行欠缺交代,季云卿必然会要一个明白。
这事兄弟俩都有份,按理说不该有什么忌讳,但白九棠执意要求私下说话,季云卿当即心头咯噔一下,感到不太对劲。
季十一讨了个象牙烟嘴,心里欢喜得很,不等老头子开口,起身便拍拍屁股溜了。
屋子里再度如禅房一般安静了下来。白九棠的面色太为凝重,甚而令季云卿不敢出言催促,只待他自行调整了一番,且听一腔晦涩的语调,幽幽说道:“您想知道我为什么放过了刘琨煜……这在情在理;而我不想提,也不乏道理……”
末了那一声叹息,霎时令他沧桑起来,长长的沉寂之后,终于抬起眼帘,望向了季云卿,“这个姓刘的老家伙,曾经是我娘的家奴这一次事件,绝非偶然,他是专程来找您报仇的按说我应该碎了他,给您一个交代。可是……我觉得,不如就将那笔钱当做一个了结,权当是替您赎罪了,不必赶尽杀绝。”
季云卿惊愕的轮圆了眼睛,目不转睛的定了神,良久之后,惶惶然的顾盼了一番,语无伦次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她有一个姓刘的奴才……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不可能?人家不会隐姓埋名么”话及于此,触到了白九棠的死结,他冷起了脸色,一字一钉的说道:“不管怎样,隐得了姓名,埋不了恨意,他恨您毁了我娘、恨您始乱终弃,也恨您让他失了照子,落得个终身失明。您说说看,我应该怎么办?把他给剁了么?”
季云卿受其震撼,恍恍惚惚的急闪着眼色,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不不不……你是对的,这人不能碎……绝不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怨不得别人……”
番外 『第183话』爱是福音
『第183话』爱是福音
即便齐佳氏早已尘归尘土归土,却不费吹灰之力的保下了忠仆。
这是一位能量强大的女性,她在爱人心里有着无上的地位;她在儿子心里同样有着无上的地位。
她在去世多年后的今天,依旧驾驭着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既轻易掀起他们心中的涟漪,也轻易抚平他们心中的怒气,亦轻易左右着他们的言行,更轻易令他们网开一面放过了刘琨煜。
那阉人有幸受此庇佑,得与失、恩与义、福兮祸兮?
季云卿终于从尘封的记忆中挖掘出了关于他的片段,想起吉兰泰身边曾有一名奇丑的太监。正是这名相貌丑陋的太监,在他俩私奔的时候,“高抬贵手”打开了府邸的后门,成就了这一段极悲的缘分。
至此,季云卿决定听从儿子的安排,不予追究,就此作罢。然而他那儿子,却不肯就这么放过他。
“当初您跟我娘好的时候,知道她是满人吧?”做儿子的偏执于声讨老父,语调冷硬的问道。
“知道……”做父亲的如同被告,神色凄楚、轻垂头颅。
“知道她家里是做官的吧?”
“知道……”
“知道局势动荡,总有一天满清要垮台吧?”
“知道……”
“知道满清的官宦家庭受到的冲击会更大吧?”
“知道……”
“既然您样样都知道、样样都明了,那摆明了是甘愿承担任何后果的是不是这样?”
“是……”
“那我想问问您。”白九棠浓眉紧拧,目如凶器,“经过深思熟虑做下的决定,怎么能转眼间全盘否定?要她的也是您、弃她的也是您,夜深人静的时候您睡得着么?”
季云卿被拉入了尘封的往事中,面孔如揉皱的宣纸一般,即便抹平了也斑斑皱褶,他心如刀绞的皱紧了眉头,想要申辩却感到口拙,想要认罪却感到承受不及的痛。
房间里铺满了旧事的尘埃,沾满了旧事的悲怆,它不再像是一间禅房,而像是一道刑法。
静默时、亡魂控诉;出言时、生人行刑。亡妻是弓、其子是箭,季云卿被钉在鹄心,注定了万箭穿心的痛。
“回答我”儿子已不再是儿子,儿子是手持利器的讨伐者,“夜深人静的时候您睡得着么?”
这质问出自任何知情人之口皆有杀伤力,何况是这段不幸经历的当事人……
那厢的老父已不再是老父,而是手无寸铁的囚徒,他哑口无言的抬起手掌,将整个脸庞埋了进去,许久之后,无比艰难的说道:“我没想过要抛妻弃子,真没这么想过……”
“您把她带到无锡又把她扔在了无锡,这不叫抛弃叫什么?”白九棠怒目圆瞪的扯起喉咙吼道。
“我没想过要丢下你们”季云卿突地拔高了音量,抬起头来悲愤的哀嚎道:“我只是想制造一个遗弃的假象,撬开洪门的山门再说。可我低估了你母亲那要强的性格,她竟然只字片语不留,从此退出我了的人生这么多年以来,我找遍了所有她有可能会去的地方,却独独没想到她就在川沙乡下”
这一段往事对白九棠来说几乎是完全陌生和空白的,因为他的消息来源仅限于其母,齐佳氏无福知道的内情,也是他耿耿于怀的结症所在。
“这么说起来,事过境迁后您曾找寻过我娘?”白九棠出神的锁着眉心,目光黯然无色的落在别处。
“怎么能叫事过境迁?我头年深秋离家、次年三月返锡,前后不到半年时间,若非匆忙赶回,现在何来青帮‘通字辈’季云卿?若非在前程和家眷之间做出了选择,我现在应该是洪门的人”季云卿激愤得即要老泪纵横。
白九棠的气焰骤然下落,怔了半饷才抬起眼来,望向老父冷冷的说:“大错已铸成,亡羊补牢有何意义您应该比任何人更了解她,那是一个骨子里渗着铁砂的女人,她接受不了遗弃的结局,只得先一步离开伤心地。”
说罢,重重的闭了闭眼,有气无力的抬手抚了抚额,“罢了,过去的事情,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刘琨煜的事情就这么定,我先回了。”
衬着他离开的身影,季云卿止不住眼巴巴的唤道:“九棠你真打算一辈子都不认我么?”
那厢在门边顿步,沉默了几秒,开口说道:“听老天的安排吧……至少我现在办不到,对不起。”
问安三部曲终于落下了帷幕。
苏三的生活有望恢复“正常”。
不管天有多大地有多广,也不管时局好坏、或是那位总统上台……一切的一切都是尘埃,她只管胡吃闷睡好好养胎,专心将那“十月革…命”拿出个成绩来。
近来几日行程紧凑,外加夫君夜夜痴缠,白苏氏大感身体吃不消,一觉睡到中午才起床。
睁开眼来第一件事是扭头看了一看,但见某人早已不见踪迹,甚而连睡痕也近消失,想来是一大清早就出了门,现在也不知是在小东门还是会乐里,总之是没见过这么忙的流氓,跟个陀螺似的不停猛转。
苏三躺在床上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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