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沫》第144章


见鹰宫不回答,他冷笑道:“你没有告诉他罢,你不敢告诉他罢?哈哈,因为你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啊,你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你唯一的儿子成了太监……哈哈哈!”言罢手上发狠,长鞭缭绕袭向鹰宫的头颅,落空后打在窗棱上,将对方布下的阵法溅起一串霹雳的火星。
“子抑!”见到他不顾一切的决意,鹰宫心里也慌起来。
“我不是晋子抑,二十年前就不是了……”李尽沙喃喃道,黑色的眼里浮起了雾气。
思亭香香囊上的城楼刺绣,如今才明白那是二十年前繁华的椟乌城象。
浸月岛幻象中的黄衣妇人,如今才明白那是二十年前惨毁容颜的生母。
岭南和海岛上的白衣男子,如今才明白那是二十年前不共戴天的仇家。
或许鹰宫说的都是真的,但又能如何?也许他真的是晋庭苦苦找寻多年的爱子,也许他本应该是个逍遥江湖一身武艺的武生少侠,或风度翩翩温尔文雅的公子书生,也许他眼下本应娶妻生子,有了一群姓晋的儿女,但这一切眼下都是虚空和泡影,不过是没有发生的可能罢了。
当他进宫的一刻起,就已一切注定,毫无半分回头的可能。
长鞭弯成一道诡异的弧度,剧烈地撼动那思亭殿,而后一刹那间将鹰宫布下的密阵破除,若天摇地动。
“子抑!”鹰宫大吼,情急之下长剑抛出闪电般地卷住了李尽沙的腿根,将对方绊倒了按在庭园的地面,低声道:“即便你对晋氏无任何感情,那公孙律负你之狠,又为何如此愚蠢搭上性命地去救他?!”
“与你无关,放手。”李尽沙奋力要挣开脚上的束缚冷声道。
“你休想去。”鹰宫狠声道,说着便将那软剑开始缠绕住李尽沙的身体,
李尽沙方破阵时耗费了极大的真气,眼下竟无法挣脱那束缚,越破力越陷越深,直到那劲如钢铁的软剑将他全身束缚起来——他想破口大骂,却被鹰宫一手捂住嘴无法言语,只能胡乱地踢打。
“你唔……”
鹰宫看着他,眼睛也泛着血红:“无论承认与否,你便是晋子抑,你的性命不值得去换那公孙家的渣滓。”
说着点了他的睡穴,而后抱起来折回思亭殿中。
忽梆声起,是思亭殿外遥遥的那听雨阁里打更太监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回荡在偌大凄冷的宫里,仿佛即便山河破灭,家国落难,这打更声也依旧每夜每时回响
第108章 身陷囹圄
次日。
卞陵南郊,景王府已然被大内锦衣卫队包围抄家。
一时间消息传播之势若星火燎原,满城风雨沸沸扬扬。昨日方大喜之日,今日即可被判为谋反之徒打入天牢,如此精彩胜过戏剧的情节,让城中百姓立即如炸了锅般。
锦衣卫将王府围了圈,将好奇的百姓都挡在外围,却没有将其彻底驱逐,似是也极其理解这些人看热闹的心态。
“老王你可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说景王爷谋反的信件败露,皇上亲自带着卫队来抓人呐,动静可大咯!”家住南郊的百姓回答道。
“景王爷不是向来清廉忠诚吗??”
“啧啧,这些王爷哪有这么简单,如今皇帝才十岁,你不看之前的启王爷和煜王爷,个个都心怀鬼胎。”
“那律世子也被抓进天牢了?”一女子忽然挤上前问。
“那是自然!谋反之罪要杀全家的啊,而且——说不定律世子也参与其中了呐。”
“啧啧,人心难测啊,人心难测……”
正当百姓议论纷纷时,锦衣卫正在将景王府中私藏的金银珠宝一箱箱地扛出来,除了那纯粹的锭锭金银,还有锦绣绸缎、稀瓷珍宝无数,精修典籍、黑白玉棋、稀古乐器、绝世字画铺了一地,檀木桌椅、屏风浮雕繁复无比,连那盥洗的盆都是金子做的,不单让围观百姓都目瞪口呆,连本应淡然的锦衣卫都有些发怔。
蓦然,景王府的房屋摧枯拉朽,房梁倾塌,摧枯拉朽地没入烈焰。
【安府】
安玄素保持着最优雅的淡笑,看着一行皇帝的近卫渐渐离去,就在方才,如他所愿,皇帝下旨让他全权处理此事,没有任何赦令,公孙景一家格杀勿论。
或许这就是幼帝的本来面目,流淌着公孙家最阴毒的血液。
忽然漆黑的夜空闪过一抹暖色,盛放的春桃中,明媚的少年翩然而至。安玄素预料到连珩会出现,也知道对方想要作何。
“珩,你来了。”
“真的不能放过公孙律吗?”连珩抿了抿嘴,犹豫着问道。
“你与公孙律不过几个月的交情,要为他求情?”安玄素一阵恼火,没想到对方还真要为公孙律求情。
“他也没做什么错事。。。。。我们也好歹相识一场。。。。。”连珩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地说道。
“难道叶家上下就有人做错事了吗?!”安玄素高声怒喝,眼底闪过几分痛心。
“就当是救一个朋友。。。。。”连珩越说越小声。
“你真要救他?”安玄素深吸一气,面无表情地说道。
“行吗?”连珩硬着头皮,楚楚可怜地望着安玄素,满是央求。
“你!”安玄素愤怒地震袖一挥,转过身去背对着连珩。
连珩抿了抿嘴唇,上前抱住安玄素软磨硬泡起来:“师父最好了~一定会答应珩儿的对吗?”
“答应你可以,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安玄素松了松口气。
“好!怀央说什么我都答应!”连珩眉飞色舞。
“至于是什么事,以后再说。”
“好,拉钩。”连珩开心地伸出小拇指。
安玄素轻叹一声,无可奈何地抬手与连珩拉钩。
“我救了公孙律便立刻启程去西域,这里不能多呆了。”连珩突然说道。
安玄素浑身一颤,他往后靠在连珩胸膛上,闭上眼睛掩去满目悲伤,他平静无风地说道:“我处理完后事便去西域找你。”
“好,我等你。”连珩心花怒放,用力抱紧安玄素的腰身。
温情千百,抵不过迷雾遮星辰,看不明这一场悲戚哀苦的末世华歌,子规泣血,碎了一枕缱绻情思,心如刀割,又是为了谁?
【天牢】
天牢里不分曦月,何时都是阴森森的光景,直透着一两点火明入牢中,照亮囚徒的面容。公孙律安静地躺在稻草上,依旧穿着昨日大婚的华贵红衣,神色淡然若闭目养神,岿然不动,直到听闻周围有星点的风吹草动,才缓缓起身,循声望去。
似乎是外头着火了,狱卒们都在大吼地去救援,想来和自己也无甚关系,他听了一会儿便又躺下去,过了一会却出乎意料地看到那头有一黑色的幻影飘了过来,而后周围的布阵立即笼罩下来。
那掩在黑袍下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容颜。
“如果你要救本世子,最好现在就滚。”
李尽沙一顿:“公孙律,我根本没有看过那些信件,你为什么要说慌。”
“哈,”公孙律冷笑起来:“你虽没看过,但你知道的和看过有何区别?”
“什么意思?”李尽沙一愣。
“义父和父王的交情你早就知晓,凤羽城时又特地查出了义父和匈奴的勾结,向訾炎打听了师父的死因,做完这一切后,正好本世子深陷婚事之难,便顺水推舟成了这一出戏,难道不是?”
“查出匈奴之事和遇到訾炎都属意外,且这桩婚事你出的主意。”李尽沙皱眉道,便开始要解开天牢的锁。
“婚事不过是拉拢两厂提督的手段,”公孙律懒洋洋地道:“你最好停手,本世子就是死,也不稀罕被你这种人救出去。”
这时,那头传来脚步声。
李尽沙一顿,僵硬地回头,但见是鹰宫,便脸色唰白。对方深锁眉头看着他们两,开口道:“你还是到这来了。”
李尽沙握紧手,似乎要做好了要拼死命的准备,忽听公孙律道:“李尽沙,你曾经问过本世子担不担心父王有一天出事,你还记得本世子是怎么回答的吗?”
李尽沙愣住,缓缓道:“你说不担心。”
公孙律哈哈大笑起来,几乎要前俯后仰:“愚蠢!怎么会不担心?也就你会相信这种狗屁话了罢?”
李尽沙不解地看着他,全身僵硬。
“担心得要命,因为不单是父王,义父,还有本世子——我也在其中啊!”公孙律说着,眼神冰冷,恶狠狠地一字一顿:“你以为我为什么接近你,讨好你,鞍前马后的伺候你,难道真是因为那一文不值的狗屁‘感情’?”
李尽沙如同被钉在原地,凝固成雕塑,脑海中的意识在一点点地被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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