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末日再临》第72章

西比尔在巫术联盟的时候，巫术史学得很好。坦塔罗斯家族的故事，她知道得非常清楚。
以西比尔二十一世纪的眼光来看，那是一个极为野蛮和恐怖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近亲之间充满了屠戮与□□之类的事情，仿佛人世间所能发生的所有罪恶，都全部集中于坦塔罗斯一家了。
她记得巫术史的教材中说，坦塔罗斯本来是个作恶的人，为了试探众神是否全知全能，竟将儿子烹调做众神的食物。而坦塔罗斯的两个孙子阿特柔斯和梯厄斯忒斯兄弟两个相争，梯厄斯忒斯□□了哥哥阿特柔斯的妻子。
阿特柔斯发觉之后，杀了梯厄斯忒斯的两个儿子，学着祖父曾经做过的事情，把他的这两个侄子精心烹调为菜肴给他们的父亲食用……
此后的故事还很长，充满了恶念和不幸，在这个故事里，坦塔罗斯家中的人，父亲□□女儿，妻子谋害丈夫，儿子杀死母亲……家族内部的仇恨与罪恶始终不绝，绵延了许多代。仿佛整个世界的罪恶，都已经被集中在这个家族之中一般。
正因为如此，西比尔深知，一旦他们答应了埃尔蒙德，加冕为王。将要落在他们头上的这诅咒，实在太过于沉重。
此时的西比尔已经不是当初刚来的那个不相信巫术与预言的女孩。各种奇异的事情她已经见得太多，如今她再也不敢轻忽预言和诅咒的力量。
这几年的历练已经让她成为一个战士，她可以去战斗，可以在万军之中面不改色，她甚至可以战斗至死……然而这样的诅咒简直有千钧之重，她不敢。
令她吃惊的是，欧狄斯竟是一口答应下来。
欧狄斯自己本来就是出众的预言师，又在世上生活了一百多年，西比尔明白坦塔罗斯家族的故事，他自然是比自己还要清楚。
明知如此，他竟还是答应了吗？
这千钧的重担，这全世界的恶念，他要靠他的一己之力承担下来吗？
西比尔攥住了他的手，攥得紧紧的。
“你真要……真要……”她想要问他，却问不下去，她的鼻子发酸，只能大叫了一声，“我不答应！”
她又转向了埃尔蒙德：
“埃尔蒙德，我绝不答应这样的事！”
看着眼前恼怒的女孩，埃尔蒙德的神色之中流露出一点歉疚：
“我不应该强迫你答应这些。”他说，“之前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世界……”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但他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她，好像盼着她答应下去似的。
西比尔扭过头不去看他，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又看向了欧狄斯。
“为什么要答应？你明知……”她这么说着，哽咽了起来。
欧狄斯的笑容始终那么温柔。
“别这样，西比尔。”他说着，替她擦了擦眼睛，“能重新成为人类，我很高兴；能和你在一起，我也非常高兴。今天，我所有的愿望好像都已经实现了。那么，我也不介意为了这个世界再牺牲一点东西。
我曾经试图做一个完善的人，我曾经试图拯救一整座城市。而我已经厌倦了，我已经不肯再做那些事情了，从此我要变成一个恶人了，一个凶狠的王，一个残暴的王，让他们用人类的性命来向我献祭，而我将要守护这人世的安宁，保佑五谷丰登。”
他露出一个玩味的微笑：
“这样不是很有趣吗？”
“但是你会被杀！你才刚刚复生，而只要你当了这个国王，每一天你都有可能被人杀死，也许，甚至你是要被我们未来的儿子所杀！你怎么能这样！”
欧狄斯动了动，他凑近西比尔，吻了吻她的嘴角。
西比尔抱住了他的颈子，泣不成声。下面有很多人在看着，可是她不在乎，她只要他活着！
“我不会死的。”他说，“并不是所有预言都会成真，并不是所有的诅咒都会实现。”
“但是我害怕。”西比尔说，“就连俄狄浦斯王也做不到的事情，我不想去尝试。就算要尝试，我要尝试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是人类能改变的事情，在这个时候，我不想选错。而你是我费尽了心思才救回来的，我不能看着你死。你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你不能死，因为你还不算是真的活过。”
欧狄斯看着西比尔，他看见泪水还挂在她的脸颊上还没有被抹去，可是她又露出了那种表情，那种坚决的表情。他就是因为她这个样子才爱她的，他看着她的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无法动摇她的决定，她已经下了的决定，任何人也不能动摇。
他对她点了点头。
她笑了。
她的笑容如此灿烂，明媚如同阳光，好像雨过天晴。
“欧狄斯不是弥赛亚。”她对着那些大光明会的人说，“他不会被钉在十字架上，也不会用血来洗清人类的罪孽。”她又转向埃尔蒙德，“他也不会成为金枝王，用自身的不幸换取世界的幸福。”
西比尔一边说着，双手一挥，一双火凤凰从她双手的指尖冒出，飞到了天上，把天空染成了红色。
“我也不是弥赛亚的累赘或是傀儡一般的金枝王的女祭司。”她继续说着，手上一用力，一双火凤凰高高飞起，突破了天际，发出一声悠长的凤鸣：
“我不是累赘，我不是傀儡，我才是这末日的王！”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稍少……感觉好像也有点不对……完全没写出霸气的感觉似的……
明天加班，工作是要去个游乐园，那个游乐园我还没去过呢简直太棒了太兴奋了所以完全没心思码字……对手指……下章一定好好更……
☆、末日历105年　初夏
此时的西比尔，直直站在高台之上，她望着下面站着黑压压的人，微微抿着嘴唇，显得神情坚毅，毫不动摇。
她那年轻的脸上显露出动人的神彩，火光照着她的脸颊，给她的相貌平添了几分英气。一双巨大的火凤凰在她头顶盘旋护卫，不住发出凤鸣，动人心魄，令人肝胆俱裂。对面诸人之中，凡是心智不坚的，都低下头去，不敢抬头多看她一眼。
西比尔见状，拉过了欧狄斯的手：
“我们走吧。”
埃尔蒙德在对面看着她，脸上微微露出赞赏之意。当初刚见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学生与众不同，必成大器。后来他心有所感，在盛夏庆典上念出预言来，对于这个想法就更加坚定了。
然而埃尔蒙德却不能就这样放过了她，他看着她要走，连忙驱动坐骑，来到两人前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西比尔看了埃尔蒙德一眼，心知自己是敌不过他的，可是心里却不服输，说道：
“埃尔蒙德，你要拦我吗？你虽然是我的老师，我却也不怕你。”
埃尔蒙德看着西比尔，非常诚恳地说：
“如果依我的意思，我是不愿意拦你的。只是我被选作了巫术联盟的至高祭司，无论如何也非拦住你不可，你最好还是跟我回去，或许还可以再商量，如果你不肯，我们也只能动手了。”
西比尔仔细打量埃尔蒙德，这才意识到他如今已经穿上了象征着至高祭司身份的华贵法袍。那法袍珍贵无比，西比尔只在画册上见过一次，因此才没有立即认出来。
西比尔在心中暗暗赞叹，她知道至高祭司的选举相当不易，通常能成为至高祭司的，都是相当年长，德高望重的老人。埃尔蒙德这样年轻，居然可以成为巫术联盟的至高祭司，可见巫术联盟中掌权的祭司们对他的各方面能力都相当信任。
西比尔清楚，巫术联盟的至高祭司是相当有权势的存在，但与此同时，至高祭司也必须要有着相当的责任，一切为巫术联盟的计划与利益为重。如果最高祭司做的不好，凭借权势做出有损联盟利益的事情，代表联盟各部分的大祭司就会联合起来，将他赶下至高祭司的位置，甚至可能将其赶出联盟。
埃尔蒙德到这里拦她，也实在是迫不得已。
西比尔看着埃尔蒙德。她刚来这里的时候，是他从流寇手中救了她的性命，也是他把她带到巫术联盟，教她种种的事情。可以说，如果没有埃尔蒙德，就没有现在的西比尔。说起来，她对他始终是十分感激的。
当初初次见他的时候，只觉得他长身玉立，俊美无俦。那意气风发的样子真如神明一般。然而，如今不过是过了五年左右，埃尔蒙德已经与从前大大不同了。与那时候相比，他实在是已经成熟了许多。而这同样也意味着，他要妥协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因此，埃尔蒙德今日拦住她，她并不怨恨，也不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