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祸水养成记》第77章


看起来执着却又落寞。
而那小姑娘却是个背影,她悄悄地站在青竹林中,静静地看向少年。不见面目,只见粉裙及地,娴静如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任翩若自小便是个美人胚子。
他们身后,几只蝴蝶悠然自得,飞舞翩跹,端的是韶光如画,青梅竹马。
这竹林看起来这样眼熟,林子的后面,隐隐地露着殿宇的一角,飞檐如翅,红色的宫墙,我心中豁然开朗,这分明,便是吟霜殿。
我放下画卷,复又转身行至榻边,试图将子煊唤醒。然而此时,他已睡得深沉,任我推搡了几下,又唤了几声,他就是不醒。
我孤身出了吟霜殿,一轮满月高悬于夜色之中,流淌出的银光铺满了重重宫阙。我于那层层叠叠的飞檐之上飞掠而过,没有惊动任何人,只转眼间,我便再一次站在了梧凰殿前的玉阶之上。
原本,便是不请自来,再加上我这神出鬼没的出现方式,彩翎被我吓得险些又要惊叫起来,我尚未来得及去捂自己的耳朵,任翩若已经挥挥手,摒退了左右。
还是这个地方,还是这个郁郁寡欢的女子,我有一时间的恍惚,仿佛觉得自己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忧,我还站在这里,而时光从不曾流转,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仍是长裙曳地,云带束腰,只是头上少了那只代表着魔后地位的金步摇。没了那份后冠的沉重,她倒像多了几分灵气,却依然身姿清瘦,在月色之下看着楚楚可怜。
她仍是那样站着,淡淡地对我说了句:“你来了。”
我点点头,十分真诚地说了句:“我来陪你赏月。”
她突然笑了,笑起来温柔如水:“真想不到啊,今晚,会来陪我赏月的人,竟然会是你。云滟飞,你不恨我了吗?”
我反问着:“那你现在,还想杀我吗?”
她的目光有些迷茫,她似乎想了许多许多,却一直没有回答我,只是在最后,默默地望向了天空中那一轮皎白的明月。
我想,她是不是还在等子煊。于是,我犹豫着说道:“抱歉,我,看到了你送给子煊的那幅画······画得真好,只不过,子煊他喝醉了,我没办法叫醒他······”
我住了嘴,想了想自己的解释,好像又会让人浮想联翩,我从前每次跟她解释什么,最终都是个越描越黑······
这一次,任翩若的眼睛里并没有要喷火的意思,我甚至都看不到失望和难过,她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就像是历经沧桑后,已经尘封的一颗心。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她默了许久,才终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她叹了口气,复又说道,“记得上次在这里,我曾经和你争吵过,那时我说,我与子煊的事,你不会懂!其实,不懂的何止你一个,恐怕子煊,他也从不曾懂过······”
她的目光看向了我,那目光就如天上的月光一般,清凉如水,却又让人有说不尽的凄凉。她突然问我:“你以为,我送他那幅画,是为了让他来看看我吗?”
“难道······不是?”
她轻笑着摇摇头:“寄君一支相思曲,不问曲终人聚散。我要走了,我只是,想把回忆留给他罢了······既然今夜,你肯来看我,那么,我便也将回忆,留给你吧。”
······
魔界之中,也不知道是从哪一任圣君开始,娶护法的女儿为魔后,便成了一条不成文的惯例。就如同凡间的帝王,往往会娶宰相的女儿,册为皇后,以此为自己的政权奠定更坚实的基础。
任翩若小的时候,她的父亲任冬秋,恰巧便是当时魔界的两大护法之一。她从小便生得心高气傲,模样虽是温婉沉静,而说到心思,却是心比比干多一窍,远非同龄人可比。
任冬秋常常夸赞自己的女儿,如此的胸襟和智谋,若是个男儿身,定能大展鸿图,如今是个女儿身,便是天定的魔后之选。
任翩若未及豆蔻之年,便遇见了凌子煊。
那日,也是中秋佳节,魔君凌天陌于紫煌宫中,夜宴群臣,任冬秋入宫饮宴时,便带了自己的独生女儿任翩若。
就在那次的夜宴之上,任翩若好奇地四下张望,便于人群之中,看见了端坐于皇长子凌烨下首的那个小小少年。他唇红齿白,于人群之中份外惹眼。
因为是中秋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所有的皇子公主皆有母亲在场,唯独那个小小少年,始终孑然一身。他无论是与人说话,或者是依礼向自己的父君敬酒,皆是毫无差池,处处显露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着和冷静。
她就这样,一眼便将他记在了心里。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权谋之间算得失
酒过三巡; 歌舞犹酣,那少年已十分不耐,起身向魔君告辞离去。任翩若便向父亲借口出去醒醒酒; 一路悄悄地跟着那少年,远远地; 看见他进了吟霜殿。
从此,任翩若的心中住了个人; 那人便是住在吟霜殿的那个翩翩少年; 也就是当时魔界的六皇子,凌子煊。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有种情,一旦开始; 便覆水难收。
她渐渐刻意地知道了许多关于他的事。他的母亲是魔界的第一美女华紫岚; 是一个让魔君凌天陌爱了一生; 也痛了一生的女人。什么荣华富贵,雨露君恩; 似乎从来入不了华紫岚的眼。她独自一人幽居于落英谷中; 而凌子煊平日里最快乐的时光; 便是去落英谷中探望自己的母亲。
凌子煊从小便聪敏好学,却常常受兄长凌烨的打压,他在宫中孤身一人,小小年纪便学会了隐忍; 处处收敛锋芒。
自那之后,任翩若只要进宫,总会寻个机会去吟霜殿悄悄地看看他。幽幽青竹,碧如翡翠,节节向上,优雅高洁,正如她心中这个与众不同的少年郎。
风拂过时,竹林“沙沙”作响,宛如一曲清唱,而他读书的样子沉静而执着,好像从来不会被外物所打扰。
春光怡人的某一天,任翩若终于在落英谷与凌子煊“偶遇”了。
那时,落英谷的出口处还没有结界,谷中也还没有种满鸢尾花。春风的照拂下,谷中开着一簇簇的芙蓉,她穿着件粉色的裙子,站在芙蓉花丛的旁边冲他笑着。
他大约原本是想夸她好看吧,可是一开口却是说道:“你的这件裙子真好看,颜色像芙蓉花一般。”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又冲他笑了笑,笑容间尽是小女子的温柔妩媚,脉脉含情,直笑得少年微微地红了脸。
他从不曾对她提及自己的身份,也从不曾问她叫什么,于是她也便装作一概不知,只是常常在他要去落英谷的时间,早早地去那里等他。
两人渐渐地越来越熟络,也便如许多小孩子一样,在嬉笑打闹时,玩起了郎骑竹马来的游戏,他或许,仅仅只是把这一切,当作一场游戏,可是她,却走了心。
任翩若如今想起来,若是当初两人便一直这般天真单纯地游戏下去,也许,凌子煊得不到这魔界的天下,可是他们之间的结局,或许会不同。
可是,她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从小便学会了权谋算计,她不可能一直这样心思简单地陪着他玩下去。
皇长子凌烨是魔后所出,在宫中的地位自然非其他的皇子公主可比,而且,当时的左护法尹春夏一直拥戴凌烨,使得他的地位日渐巩固,若是再没有一个皇子能与之制衡,日后圣君之位,必是凌烨的囊中之物。
这日,两人在落英谷中玩到黄昏时分,子煊对她玩笑道:“你既然如此喜欢这些芙蓉,日后我便叫人在此种上一大片芙蓉送给你,可好?”
她的回答叫他十分的意外,她眸光清亮,笑容清浅:“其实,我更喜欢吟霜殿的那片青竹,更喜欢幽冥司的那片彼岸花海。”
一句话当场惊呆了凌子煊,众人皆知,那彼岸花海是魔界的象征,只有历代的魔后,才有资格做那片花海的主人。
他的脸色渐渐地寒了个彻底,他盯着她,冷冷地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对吗?你是在刻意地接近我?”
他如明月一般的脸上写满了被愚弄之后的刺痛,他愤然地转身,拂袖而去。
从此,他刻意地避开了原来去落英谷探望母妃的时间,不愿意再见到任翩若,可是,他又总是会在紫煌宫中不经意地与她相遇,有时候是在雕栏玉砌的回廊处,有时候是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前,有时候是在菡萏飘香的拱桥上······
后来,他稍微留意打听了一下,便知道了她的身份,原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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