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他不想弯》第177章


林海却又转了话锋,道:“你回京的事,今上问了好几次。知道你回来,想必不日就要宣你进宫面圣,近两日|你仔细着。”
“是。”林玦应了,又问:“方才我进城时,倒见着外头几条街一片肃然。纵然有零星几个行人,也整眉肃容、行色匆匆,竟像是不敢高声说话的模样。听下头人说,是今上准许几位娘娘省亲。”
“确然如此。今上以孝治天下,故而开恩赐此殊荣。皇恩浩荡,娴贵妃娘娘亦在其列。”这无上恩宠究竟是福是祸,且看着来日罢。
林玦迟疑许久,方才道:“父亲近日在书信中偶有提及,今上似有不虞之忧。”
林海道:“今上太急切了些,太上皇正值壮年禅位,虽退位了,却并未想着放权。”故而今上虽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归根究底,顶要紧的还是得做个遵从父亲的儿子,而非权掌天下的皇帝。太上皇不会允许他手上的权高过自个儿,何况今上待他几位兄弟姊妹那样狠辣!
齐献长公主乃是太上皇的心头肉,若她真托生成了男儿,这皇位究竟要谁来坐尚且未知。这样疼惜的女儿,却被今上一意孤行,赐婚去了边疆塞外。太上皇如何肯?
“将齐献长公主赐婚和亲,今上这一回,却是失策了。再别提,今上原就是瞒着太上皇并上两位太后下了旨意。”待太上皇等知道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君无戏言,再没皇帝赐了婚,太上皇下旨驳回的。这已不是皇帝一人的脸面,关乎皇室的尊严。
故而太上皇只得将齐献长公主的嫁妆一赏再赏,务必要她出嫁时风光无限,绝不能委屈了她。此事瞧着是太上皇服软于皇上,实则却将太上皇酝酿着对皇上的不满打开了个缺口。只等着再有一个契机,就要喷薄而出。
太上皇已有废帝之心,犹如昔日|他一言就废了前太子一般。
林玦端着茶盏,心跳如雷。他原当着自己会手抖,低头一看,却是四平八稳得很。他听见自己凉薄的语气,道:“父亲的话儿子都明白,儿子也有话想告诉父亲。”他抬起头来,直视林海。
这一瞬林海骤觉儿子已然长成了,蕴藏在温柔眉目下,是他锋利的眸光。“什么话?”
“若有那日,但请父亲冷眼旁观,勿进美言,勿施援手。”他语气中凝着满腔冷意,藏着缕缕恨意。“今上暗中谋害先太子,残害忠良,致使无辜的人流离失所。乃至幼儿,亦不放过。此等心肠冷酷的人,何以为帝?”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永宽被废,本文只从旁观者视角,从言辞中进行叙述,不直面描写废帝风波。该篇章是红楼之六宫无妃的主体戏份,会在六宫无妃中着重描述。本文不赘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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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0164
。0164 语殷殷血照宫闱中; 恐深深求生承恩后
长夜漫漫; 漏刻声声。慕容永宽端坐于案前; 取了紫红雕荷花蜻蜓图水丞,倾水入墨砚。朱砂一圈圈研磨,漾出醉人的暗红; 带着不易觉察的艳|丽。
钟杏领着宫婢端茶点进来; 放下茶盏才要说话; 便听慕容永宽道:“叫张华显进来。”
“是。”钟杏依言出去,张华显正抱着拂尘靠在柱子上,半眯着眼歇息。、
见钟杏出来,便道:“这都子时一刻了,皇上还批折子呢?”
照理说,皇上批折子时; 须得有内侍在旁伺候着; 从古到今都是这么个。可是现如今位置上这位却不爱叫人服侍着; 夜深人静时总一人关在书房里。实则满打满算送到他跟前的折子没几本,都是顶顶鸡毛蒜皮的小事。略要紧些的仍旧送往太上皇那处去; 简而言之,朝臣仍旧很明白,皇帝有名无实; 大权仍在太上皇手里。
钟杏点了点头; 说:“公公,皇上传公公进去。”
“得,我去了。姑娘也趁着这时候歇息一刻罢; 今儿有的磨。”若换了平日,这时候皇上也该就寝了。只是谁叫今儿那位林家的大|爷回来了,硬生生叫皇上撑着磨到现在。
张华显悄无声息地进去,弓着身子,慢慢走到慕容永宽案边,轻声道:“皇上。”
慕容永宽执笔沾了朱砂,端在面前细细端详,却并不落笔批阅。酉时三刻,他案上的折子便已尽数批罢了。他却偏要撑到现在,要摆出励精图治的架势来。
“贵妃这时候大抵已至贾府,家去了几个妃子,宫里倒格外寂静些。”
娴贵妃并上周贵人几人今日确然回家省亲去了,只是寻常纵他们在宫里,也没人敢惊动皇上半分。他今日觉着寂静,不过是林玦回来了,偏又不能在他身侧罢了。
张华显的身子越发往下弓,笑道:“这时候贵妃娘娘的仪仗也该到荣国府了。”
慕容永宽缓缓将手中笔搁下,摩挲着指尖,许久方道:“想必那处很热闹。贵妃是子景表姐,她省亲,偏子景今日又回来,不知他可在荣国府。”
张华显道:“皇上,宫妃省亲,外男不得见。便是在外头守着的,也得是同根同族的人。林大|爷虽与贵妃娘娘沾亲,到底不是同族了,再没去贾府的理。”
慕容永宽未必不知道这理,不过是兜兜转转颠来倒去,仍旧要将话茬往林玦身上引。他目色略暗,沉声道:“抬夏守忠来。”
“是。”
张华显自殿内退出,悄声招来几个内侍,命他们往衍庆宫去一趟,将夏守忠带过来。幸而一早料到这一茬,娴贵妃省亲并未带夏守忠出去。月明星稀,张华显仰头瞧了一眼这皎皎月色,微不可见,叹息了一声。
这都是命。
林玦回来了,皇上心里头必然又欢喜又煎熬。皇上不好受了,下头人也要跟着遭殃。原还有娴贵妃能排解一二。今夜娴贵妃省亲,少不得要再觅个玩物。谁叫夏守忠生了那样一张脸,又托生成了内侍。做内侍的,就得认命,只因没人会拿他们的命当命。
娴贵妃省亲归来,自荣国府回宫又耗费了些时候,乃至寅时三刻,方才得进衍庆宫。抱琴并上抚弦等服侍她除了外裳凤冠,又命小宫婢打水进来伺候她梳洗了一回。
抱琴取了美人捶来,跪坐于脚踏,或轻或重捶打她双|腿。“主子歇息一刻罢,累了一整夜,瞧着憔悴了些。”
娴贵妃往身后大迎枕上靠去,略翻了个身往外,问:“什么时辰了?”
一旁抚弦道:“回主子,卯时了。”
“歇不得了。”接过抚弦手中的茶吃了一口,才又道:“歇一会子又该起身,今儿必然是要给太皇太后、两位太后并上皇后请安的。”
宫妃省亲虽是天恩浩荡,到底规矩不可废。出去了,再回来就要一一地过去请过安,这才像话。心里苦累,面上却要摆出容光焕发的模样来。
须知周贵人也是同她一并出去省亲的,却连去给太皇太后、两位太后请安都不能够。满打满算能见着这几位的,也就那么几个。
娴贵妃摩挲着茶盏盖,忽道:“叫明笙进来。”
抚弦应是出去,不多时便领着明笙进来。明笙与娴贵妃见礼:“主子。”
她略颔首,“我家去了这些时候,衍庆宫里都好?”
说是开恩放宫妃省亲,实则能出去的不过是那几个深受恩宠的。便是周贵人,也不过是因着她先前失了子,皇上怜惜,才赐下这份恩情。宫里头人多手杂,指不定就有人趁着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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