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心尚尔》第55章


倾诉去依靠,她只相信自己也只依靠自己。若不是这山路两侧的密林和悬崖,激出了她封藏的不安全感,钟乐想,他还真当她无坚不摧。
钟乐又想,在他们失去联系的十年里,郁玲究竟有多少次把自己硬生生的逼到了这样高压的状态里。眼前的这张脸,是多么的要强又多么的脆弱。
他开了车顶天窗,飒飒晚风穿越峡谷密林,在天窗外盘旋。他再扭开了收音机,调来调去,终于调到了山里都能收到的电台,正在播一首夜深人静里听的曲子。也不枉费他曾经学过吉他,听过不少的乡村音乐,竟听出了这是Kenny Rogers的《Lady》。
Lady I"m your knight in shining armor and I love you
You have made me what I am and I am yours
My love there"s so many ways I want to say I love you
Let me hold you in my arms forever more
You have gone and made me such a fool
……
这把醇厚的老男人嗓音,在车厢里绽开,唱出第一个“lady”,就成功转移了郁玲的注意力。她头靠在车座枕头上侧耳聆听,听每一个旋律,每一个咬字。歌者仿佛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友,拿把吉他伴奏,低低的、温柔的诉说着他的故事,故事温暖又哀伤。钟乐再把手伸过来,她浅浅一笑,也不推回去了。两个人十指交扣,一直听到最后一个“lady”低低沉沉的消失。郁玲意犹未尽,“真好听,”她转头问钟乐:“知道是谁唱的吗?”
“Kenny Rogers。”
郁玲不认识,掏出手机要记下来:“k…e…n…n…y,是吗?Rogers是r…”,钟乐打断她的拼写,“到酒店我帮你下载。”
郁玲又问:“你会弹这个吗?”
钟乐一愣,也不太确定:“看谱多练练,应该没问题。”
郁玲笑着拍手:“决定了,回深圳后再给你买把吉他,这次不差钱,尽管选好的。”
钟乐有点错愕,“这都废了多少年……,”话未说完,想起上次在老家酒吧里郁玲听他弹唱的神色,她无疑是很喜欢他这兴趣的。曾丢掉的兴趣其实还是兴趣,只是入了这泥沼一样的社会难免受染,整日所奔波的是薪水、是地位、是房子车子,人的生活被这些看得见看不见的物质触手紧紧捕获,再也没有人肯坐下来静静听他弹了。
“好啊,还是你给我买,这次我不还钱了。”
终于离开山路,驶进了南昆山的小镇,酒店就在镇中心。
酒店是这两年新建的温泉酒店。前台看简介,说是有大大小小功能各异的温泉池有50多个,这等铺张浪费,真让郁玲咋舌,不知这深山僻野处的酒店要何时才能收回成本。
钟乐已放下行李,去办入住手续,找她要身份证,这时郁玲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来之前她一直都不敢问钟乐,定了几间房。
房间挨在隔壁。钟乐刷他的门卡,进去之前说:“今晚早点睡,明早我们去天堂顶看日出。这几天天气不错,应该会有好的日出。”
郁玲目送他进了房间,也拿出卡刷了门,心头隐隐泛上来一丝失落。她竟然对这个漆黑的夜晚有期待,明明紧张明明害怕却又有期待。不就是谈个恋爱,为何非要纠结成这样。想起来也没有比工作更轻松些,工作做的得心应手了,还可以手起挥刀,干净利落。
不到凌晨四点,钟乐就打内线过来叫郁玲起床。郁玲短发,不需弄发型,也无需化妆,反正人家也看不出来。她穿休闲的长袖T恤和运动长裤,脚上穿轻便登山鞋,头戴棒球帽,不到十五分钟就站在了房门外。钟乐应该也是刚出来不久,见到她,还诧异一声:“这么快。”
郁玲说:“你带了什么东西?要不要都开包查一下,免得不是带重了,就是带漏了。”
两人把各自的双肩包拿下,蹲地上检查。两人都带了防蚊液、水、薄冲锋衣、雨衣,墨镜。郁玲还多带了手电筒、登山杖、急救包和面包零食,她把面包分了一半给钟乐:“我怕等日出等得太久,在山上饿了。”
钟乐看到登山杖时乐了:“你装备还挺齐全的。天堂顶虽说是山,但也不高,才1200多米,况且我们已经在山腰了。还有我们上去的这条道修了台阶,不难走。”
“万一我走不动呢。”
“不还有我嘛。”
郁玲笑着说:“百度一下登山看日出装备也不是难事。”她把包的拉链拉上,背好,先往电梯间走了。钟乐跟在后头,心情莫名的愉悦和舒适。虽然看日出一般都是个辛苦活,但他感觉只要和郁玲搭配,干什么都不会太累。
他是很爱户外活动的,以前在成都念大学时,四川的峨嵋山、青城山、四姑娘山、九寨沟他都和驴友一起爬过,在稻城亚丁还不是那么出名的时候,他也已经去过了。和苏慧谈恋爱后,发现她一个几乎没出过成都,很想带她一起去领略下高山林海的美不胜收。只可惜苏慧不爱。唯一一次带她去青城山,也是叫苦连天,爬不上去也走不下来。后来不爬山改其他的户外活动,苏慧也鲜有开开心心的参与。且每次都是他必须全程做好安排,事事操心,忙前跟后。当然他在做这些时是乐在其中的,谈恋爱的人并不会觉得为对方多做点事就有什么不应该。但在对方不喜欢的压力下,他也不得不慢慢减少这方面的兴趣。
到去年两人去丽江游玩时,钟乐已经主动的把玉龙雪山排除在了攻略之外,就在那四四方方的古城里吃喝玩乐最合苏慧的意。所以有一个气味相投又彼此独立的恋人是件多么好的事情。他对未来有了更多更好的期待。
其实郁玲对登山不感兴趣,也不是非要看日出,南昆山的日出也并无名气。她只是愿意陪钟乐做他一起喜欢做的事。那是她长久以来的夙愿。
走出酒店不远,便是漆黑广袤的森林,风吹得林子沙沙作响,山里已是入秋了,比想象中要冷,郁玲已把冲锋外套穿在了身上。钟乐在前,拿手电筒开路,台阶一侧修了路灯,只是隔得甚远,过于昏暗了。两人也不交谈,只顾着往山上走。
这夜甚静,这风甚清,间或传来远方山峰间猫头鹰“呜呜”的叫声,还有蟾蜍,当然也可能是青蛙的“呱呱”声,再窸窸窣窣的就是鼠辈们了。钟乐觉得行走在这山间夜路里,说不出的畅意痛快。再去听,就是他俩“嗒嗒”的脚步声,衣物摩擦声,再慢慢地传来郁玲稍带急促的呼吸声。他即刻停下步子,台阶下方的人心有灵犀一般,一步不抢,即刻也停下了脚步,抬头望他。
两人相视一笑,钟乐开口:“歇会。”
就站定在这台阶往下望,小镇已落在了谷里,点缀零星灯光。
两人一路行进,到达天堂顶时,天幕灰暗,尚未有晨曦迹象。这峰顶平台不大,长满杂草,钟乐清理出一平米左右的地方,两人盘膝坐下,环顾四周,天高寥廓,万籁俱寂。
来观日出的竟然只有他们两人。天堂顶是南昆山主峰,已是广州地区的最高峰了,但它旅游开发程度低,山顶风光也并不出名,前来南昆山旅游的人,鲜有登顶来看日出的。
这近处的景色着实不耐看,附近的天堂二峰、猴子额、横坑顶也都笼在墨色的云雾里,看不分明。钟乐怕郁玲无聊,便问她:“你知道这天堂顶的名字怎么来的?”
郁玲出发前在网上略微看过:“不说是山顶常年云雾迷蒙,犹如身处天堂?”
“哪是。”钟乐一本正经的说,“这里其实也是有传说故事的。”
“什么故事?”郁玲说,“吃的都和乾隆有关,名山好水都和龙王啊、玉皇大帝、观音菩萨有关。”
钟乐故作惊讶:“还真是。”
“你说来听听。”
很久以前,南昆山的山一点也不高。有一年呢一条巨龙来了,把这里给变成了沼泽国,害得很多人都生活不下去了。天皇知道了,就跑到凡间来和这条恶龙大斗了一番,把这条龙给杀了,可他自己也被龙喷出的毒液给毒死了。他的妻子和儿子知道后,就跑下凡来找他,到了南昆山这里,看到立了一块石头,便知道是天皇的坟墓。
他们在石头前痛哭,然后儿子说:“每年我们要下凡来拜祭父亲,太不方便了,不如我们挑些土把这山填高一点,一直填到天堂就好了。”
妻子觉得这样也很好,两人就天天挑土填山。他们的行为感动了山神。山神说:“天皇行善,为民除害,我早就知道了。”
然后立有这块石头的山峰突然就长高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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