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成了女王蜂》第19章


他打开床头灯,关了顶灯,另一张床上的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已经睡着了。
“你对我还有别的疑问吗?”雷蒙德平静地问,他的语气彷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没有。”
“什么都没有吗?”
“什么都没有。”
昏暗的灯光让他看不清雷蒙德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沮丧的人形轮廓。
“噢,”雷蒙德彷佛说不出话来,只又说了一声,“噢。”
房间里又安静了半晌,才轻轻传来一句话,伴随着叹气声。
“我早该想到的。你知道了……我的秘密。”
像是在咀嚼这个词,雷蒙德又说了一遍,“秘密。”
“是的,我知道。”他坐在床的一边,背对着足球队长,把他的球衣脱了下来。
“你知道了……但是你没有提过,一次都没有。不管这是不是为了我,我非常、非常感激你。”
“不用谢。”
他没有解释他是怎么知道的,也许雷蒙德也不想听。他也没有解释他直到这一刻才突然有些明白这个“秘密”对于雷蒙德的份量,这让他感到庆幸。
他很想把这个不伦不类的“友谊”继续维持下去。
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一闪而过。
也许是近距离接触足球队的确是太有意思了,给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找了个理由,他盖上被子,沉沉睡去。

第14章 第十四章
“夏洛克十五年前绝对没有这么讨人嫌,至少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时无刻地炫耀自己拙劣的推理。以前的他还是会对未知的事物表示一点谦卑,然而也就止于此了。如果说现在的夏洛克是一直随时会扑上来的狗,以前的他像是暗中等待时机的猎豹,进行致命一击。我不得不说,在能力所限的情况下,后者的做法颇为明智,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现在夏洛克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成果,就恨不得展示给所有人。”
——摘自《福尔摩斯访谈录》
天气是难得的晴朗,杰西卡摇下了车窗感受了一下徐徐的凉风,她昨晚梦到了夏洛克变成了一条狗,冲她摇头摆尾,还心甘情愿地主动把绳子交到她手里……她微笑着起了床,觉得神清气爽。
然而不知道夏洛克是不是也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狗,他早上下楼的时候就双眼无神,眼底发青,仿若游魂一般一言不发。此时他正毫无生气地坐在后排,听雷蒙德口若悬河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说,夏洛克,你该多说说话……问几个你关心的问题,不要藏在心里……你大部分时间都像个摆设……但是说起话来又想让你闭嘴……真是两难!”
“你是想夏洛克变成和你一样的话唠吗?”开车的乔安娜听不下去了,“我觉得夏洛克这样很不错,礼貌有分寸,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美德,不是吗?”
杰西卡在心里偷笑了一下,乔安娜虽然听说过夏洛克“降服”足球队的事迹,但从未亲身经历过,也就不懂为什么“夏洛克说起话来想让他闭嘴”了。
说起来,她现在才在雷蒙德的提醒下惊讶地发现,夏洛克的确和她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变得阴沉了一些。艾玛上次说什么来着,“凯文说福尔摩斯是个阴森森的怪胎”,杰西卡不得不承认当夏洛克那彷佛能穿透人的目光盯着她时,她真的会觉得背后发凉。
而且,看看后面坐着的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夏洛克能忍受别人在他面前如此长篇大论?这从来都是他本人的专利。
她转过头仔细地看了夏洛克一眼,发现他还是目不斜视地盯着窗外,一手撑着头,对身边的聒噪视而不见。
杰西卡不禁开始努力回忆成年的夏洛克,未来的他的确变成了一个非典型“话痨”。如果你诟病于普通话痨的啰里八嗦、言之无物,那夏洛克能让你见识到什么叫爆炸的信息量和恨不得赶超光速的语速。因此,成年的他也比现在显得更张扬和……自大。
毕竟,现在的夏洛克还保持住了他完美无缺的礼仪——从小就用来唬住某些大人的,比如乔安娜,而以后的他对于这些表面的东西就无可无不可了。
然而不管怎样,沉默的确是一种美德,尤其是对于夏洛克,这种你永远都猜不到他下一秒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言论的人来说,更是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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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卡怀里抱着课本——她拿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是什么课本,但是管它呢,因为她现在和夏洛克·怪胎·福尔摩斯走在一起,他们并排走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中间隔了30厘米。
直到这时,杰西卡才发现这是多么一个极具回头率的搭配,他们所到之处,无不是一个个诧异的眼神。每一个人都停止了交谈,等他们走过,背后才会再次响起大几倍的讨论声,杰西卡甚至能听到她和夏洛克的名字,还有雷蒙德和詹姆斯也出现其中。
几个啦啦队的女孩本来在笑着跟杰西卡打招呼,可当她们看到一旁的夏洛克时,笑容立马就僵硬了。可瞬间她们又切换了更热情的笑容,上下打量着全程心不在焉的夏洛克,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
杰西卡只好快速地打发了她们,心中暗暗祈祷这段路越短越好。
她不是时刻需要别人注意力的雷蒙德,所以那些目光如同火烤油煎,让她恨不得在这一刻变成隐形人,而这怪不了别人,都是她自作自受。
乔安娜把他们送到了学校以后,她突然得知夏洛克和她今天同上一门艺术鉴赏课——奇怪的是她从未在课上见过他——于是她主动开口提出结伴而行,她当然知道夏洛克喜欢独来独往,尤其在他们并不熟悉的情况下,他十有八九会冷漠地拒绝。
而夏洛克竟然接受了,虽然他看起来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只是随口一说,但杰西卡已经忍不住怀疑自己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是不是出了什么偏差。
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幕,他们从学校门口到这里,一直在“走走走”,谁也不说话。
杰西卡被各色的目光看着,根本没有心思去攀谈。
而夏洛克……就是夏洛克,他永远不会有冷场的尴尬,也就产生不了主动打破僵局的自觉。
终于到了楼梯间,一转身,杰西卡终于觉得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都被挡住了,她不自觉长长出了一口气。
“你刚刚在紧张,”夏洛克突然停下来,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为什么?”
他好像终于摆脱了那种灵魂出窍的状态,恢复了平时的敏锐和……直接。
“呃,嗯?”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的呼吸频率比平常快了百分之二十,全身肌肉呈现不同程度的紧绷,双手抱臂手指竖起,”他突然猛的凑近,盯着她的眼睛,“瞳孔放大,性兴奋或者紧张,我猜是后者。所以,为什么?”
她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吓得后退一步,手抚上胸口,“呃、呃,因为……刚刚很多人盯着我们,让我很不舒服。”
“噢,这我没有注意到。”夏洛克重新开始往楼上走,“我刚刚在思考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关乎到未来。基于你是这里唯一的听众,我只能厚颜请求,你介意花几分钟让我陈述一下吗?”
“当、当然。”杰西卡跟在夏洛克后面,心想是什么国计民生的大事能让他思考一路。
“除却那些废话,雷蒙德说到了一个点子上——极其罕见地——让我重新思考了一下推理的意义。曾经我受了某些无聊小说的影响,那些虚构的古典侦探在最终的答案揭晓之前保持观察,留以悬念,这种作者用来吊人胃口的把戏,我却愚蠢地把它当成行为准则。而演绎法的另一面在于它的前提和结论两者之间可以动态地相互影响,那些侦探大多是为了找出凶手,而死者是不会开口说话的,他们只能通过尸体来获取信息……而我面对的是会说话的人,却完全被当作死人对待,甚至我还不能去仔细研究他们的身体,因为他们会因为戒备心理更加去隐藏自己……因此我认为在推理过程中对推理对象进行合理的询问能丰富层次,增加前提,提高准确性,还能验证对错,即使他们说谎,我也能看出来……我在你身上做了个实验,就你展示出的表现,性兴奋、紧张,二选一,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是后者,但是不能完全排除另外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一般情况下我会就此放过,但是我问了你,这补充了我忽略的细节……”
杰西卡听得如云山雾罩,但她还是努力从中提取了几个关键的信息。
第一,雷蒙德的某个观点激发了夏洛克的灵感。
第二,夏洛克大部分时间的沉默是在暗中观察,因为他想像温西公爵一样在最后一刻指出凶手,揭露真相,而不是提前暴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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