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_九晏》第22章


“我去哪不用向你报备吧?”谢明珏抬起眼帘,神色漠然,对他的刁难连同他本人在内熟视无睹。
“别这么看着我!”那眼神激得谢明奕瞬间就怒了,在岭南谁不巴结他?就连柳初晴都得讨好他,谢明珏居然当他是空气?!“我是你兄长,连你夜宿在何处都不能过问了吗!”
“兄长?”谢明珏轻且缓地重复了一遍,笑意自脸上一闪而过,“真不容易啊,我认祖归宗了这么多年,终于承认你是我兄长了?”
谢明奕一僵,恼羞成怒,恶言相向:“被陛下睡了几回底气就这么足了?当真跟你那个妓子娘一样,都是为了自己甘愿出卖身体的下/贱之人,真不要……”
“啪”一声脆响,谢明奕被打得头一偏,旋即捂住脸,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居然打我?谢明珏你这个贱种居然打我!”
谢明珏面无表情地将发麻的手拢入袖中:“谢明奕,这么多年你明里暗里骂我我都忍了,但我娘又不曾做错什么,你凭什么骂她?”
“我呸。”谢明奕撕开矫揉造作的那张面具,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有夫之妇还去喝花酒,勾引清倌?是不是个东西大家心里明白!”说罢,也不管有没有给岭南王和王妃拜年便拂袖而去。
谢明奕反应过来,张牙舞爪地就想报方才拿一掌之仇:“谢明珏你说清楚!你说谁不是东西!”
玉衡自墙头翩然落下,拦住了谢明奕,眼神冰冷刺骨:“大公子,你逾矩了。”玉衡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旁观状态,但做事向来一丝不苟毫无差错,自然不可能让谢明奕的巴掌落在谢明珏的身上。只是……他似乎从世子殿下的身上,看到了一丝主上的影子,是错觉吗?
谢明奕也只敢在窝里横,一见到外人瞬间哑火,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谢明珏离开。
一出门,谢明珏便见到了王府门口的二人,也拿不准他们究竟听到了多少,欠身行礼:“一些乱七八糟的家事,陛下同安王爷见笑。”
慕容澜没有接话,自早上开始他需要思索权衡的东西变得非常多,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不知道该这样面对谢明珏。
慕容漴倒是又露出了笑眯眯的表情,从袖中掏出了两个红包,一人递了一份,见谢明珏有些困惑,好脾气地解释道:“作为慕容家唯一一个比陛下年长的人,本王还得年年给他发红包,至于世子殿下你,入乡随俗罢了。”
谢明珏推辞不得,有些窘迫地谢过安王的好意,将红包收下,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兄弟二人隐秘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第二十二章 同椁
发完红包,安王笑眯眯地跟二人告别,准备去靖王府陪南衡过年。
慕容澜派天枢送他,自己则与谢明珏一前一后沉默着慢慢往回走。
“朕……”慕容澜停下脚步,偏头看向恪守礼仪、始终落后自己半步的青年,却撞上那双依旧清亮的眸子,将已经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谢明珏驻足,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神情带有一丝疑惑。
慕容澜继续向前走,生硬地牵起一个话题:“朕并不是真的喜欢谢明奕。”
谢明珏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听闻轻轻应了一声,并不言语。在他眼里,没有心悦之人的慕容澜比一直惦记着谢明奕的他更容易接受。
帝王家面前,情深义重什么的果真不堪一击。
沉默继续在二人之间蔓延,三两孩童提着鞭炮自他们身旁跑过,将雪踩得吱呀作响,留下一地的欢声笑语。
慕容澜放缓了步伐,与他并肩同行,眼角的余光自始至终都落在他的身上:“谢子瑜,在你眼里,朕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明珏眺望着路的尽头,神色似喜似悲:“您是明君。”
“这倒不似平日的你说出的话,你没必要奉承朕。”
谢明珏摇了摇头:“臣并没有奉承您,您忌惮君相宋将军,但仍然能从国家的角度出发继续任用他们;您不信国师,但依旧遵从祖上的承诺尊他敬他;您敢任命言官在群臣面前批判自己,也曾驳回守旧派的上书、颁布一系列严刑峻法实施改革……”
“可是在你心里,朕容得了全天下,独独容不下你。”慕容澜将手放在他的肩上,不出所料地感受到他一瞬间的颤抖,“你看,你害怕朕。”
谢明珏抿唇不语。
慕容澜思索权衡的东西在谢明珏的话语中渐渐清晰明了,理清楚了头绪后抽丝剥茧也变得容易地多:“君卿宋霄二人效忠的不是大魏也不是朕这个君主,他们只是忠于自己的本心。在他们看来,只要对国家对百姓好的事,他们都会去做,并不会在意自己身处哪个国家,认谁为君。”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继续道,“至于国师,他活得太久了,久到他在传颂奇迹的同时,自己也活成了传奇。你不知道,国师是百姓的信仰,不论玉家的传说是真是假,他们都已将国师当做是神明一般的存在。王朝可以更迭,但没了国师,民心便会涣散。一个比国君还要得民心的存在,朕也无法妄动。”
“唐太宗说得没有错,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国师曾给过朕一个预言,朕虽不信,却不得不去重视,朕想让大魏变得更好,而非将它毁在朕的手上。”
“你没有处在这个位置,所以看不到,也不懂其中的利益纠葛。”
“可是你同他们都不一样,你的背后没有任何势力,就算是再糟糕的处境都可以极力去忍受去适应。你拥有韧性,也拥有一颗无争的心。除了你娘外你可以忽视身边的一切,包括你自己。”
“有的时候朕真的觉得你同朕很像,一样地薄情,一样地执着。”
“所以,谢子瑜,他们都可以背弃朕,唯独你不行。”
“朕要将你一直困在朕的身边,待到百年之后,再将你的尸骨与朕收殓到一起,葬在同一个棺椁中。”
慕容澜说着,揽过谢明珏的腰肢,倾身在他的耳鬓厮磨,声音低沉又狎昵:“百年之后,与朕合葬在皇陵中可好?”
谢明珏总算是从他的话中回过神来,猛地将他推开,后退了两步,喃喃道:“你疯了……”
慕容澜堪堪压制住心中恣意生长的冷意与疯狂,尽量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朕清醒得很,下一任储君已经定下,可由你与朕一同教导。”
谢明珏完全没想到,半天不到慕容澜竟然已经将储君选好了:“储君之事岂能儿戏?”
“都流着慕容家的血,是不是朕亲生的很重要?”
谢明珏这才转过味来:“安王长子?”他完全没料到慕容澜对封妃一事竟然如此执着,“陛下您这是何必?臣不需要您为臣这个娈宠做到这种地步。”
“娈宠……”当时一句玩笑话居然被谢明珏惦记到如今,慕容澜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浅色瞳孔映照着阳光,冷意一点一点融化开来,“不要再拿这个做借口了,谢子瑜,你是逃不掉的。除非……”
除非你也背弃朕。
但那是不可能的,朕会在你背弃朕的那一刻,杀了你。
第二十三章 祸根
“除非什么?”谢明珏与他错过视线,等了片刻并没等到后面半句。
“没什么。”慕容澜松开钳制住他下巴的手,眼中被阳光暖化的坚冰又有凝固的趋势,“朕之前就说过,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安心待在朕的身边。只要你乖一点,朕便不会为难你。”
“臣并非不愿留在您的身边。”谢明珏的眼睫缓缓抖动了两下,声音轻得仿佛被风吹拂而起的羽毛,“只是陛下,无论是承欢还是封妃,您都没有考虑过臣的感受。”
“过问你的感受?”慕容澜眯起眼,似乎在琢磨这件事的可能性,“那你说实话,当初若非朕逼迫你,你会主动承欢吗?”
谢明珏:“……”
“你看,并不会。”慕容澜太了解他了,在君子风骨的浸染下,这种卖身求荣的事对他来说无疑是侮辱,“若是朕凡事都顾及到每个人的情绪,这天下该听谁的?”
“三哥那样心胸广博的君子是做不了帝王的,太过仁慈只会让朝廷这一池湖水变得更加动荡浑浊,先皇时期的太傅冤案和三王叛乱便是很好的例子。”
“这个世上并非圣贤书中那般,是非对错恩怨明了,所学所感都只是引导每个人以不同的方式生存下去。晏太傅那种高风亮节之人,在谗言下落得株连九族的下场;宋霄的父亲戎马一生赤胆忠心,任谁也猜不到会为内奸所害。”
“反观朝中一些老臣,趋炎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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