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霜-花子术》花子术-第46章


絮含烟轻描淡写,虽看不真切,但那盎然春意已拦不住地伸展舒张开来,丝绦垂万浓情依依,也只不过是欠了几场明明白白的春风,差了几帘踏踏实实的雨。面前这人,看似凶狠爽落,却实在是个柔弱糊涂的人。端木闻玖揣度良久,一腔炙热浓烈终是化作一声低叹轻喃:“晚霜,我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不负如斯夜月呢。”
慕容霜也觉有话要说,只是醉得太深脑中混沌,怎也理不清楚。罢了!来日方长,那些个难为情的话语,还是留到来日吧!爬上他的背,慕容霜缠住端木闻玖的颈,酒气夹着些许药香挠得人心痒,略微嘶哑的音线愈加销魂:“天凉,回房吧!”
端木闻玖负起慕容霜,腮颊酸涩,牙齿也冻得要掉下来,咧开的嘴却始终合不上。尚未走远,背上人儿已呼吸匀稳,轻鼾渐起。这几日奔波担忧,是真累了吧,相识已久,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喝这么多酒。今晚……就好生休息一夜吧。
虫声渐隐,明月独圆。
唐燮垂腕低首,毕恭毕敬地道:“王爷。”
沉默,轻叹,冰冷的声音:“唐大人想不想再断一只手?”
唐燮轻笑:“王爷。下官爱惜这只左手,如同您爱惜慕容家的七少爷。王爷……他们还不知晓您的身份?”
冷笑:“你来之前,还不曾有人知晓。”
唐燮笑叹:“想来王爷也不曾告诉他们,咱们此番的目的吧!”
沉吟:“唐燮,此先桌前之人,你若敢动他们分毫,我玄方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唐燮摸了摸已断手的右臂:“微臣谨记。”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叶知秋踏着落叶而来,有人出两千两黄金要他杀一个人。江湖上有很多条不成文的规矩,不杀名医便是其中之一。叶知秋展开画卷,眸中冷如寒冰。这卷中之人,便是此次要杀之人。画中人物幽淡楚楚,身量单薄形容消瘦,正是堂本草的小徒弟禾儿。此人不能杀,却又不能不杀。叶知秋将画卷收起,眼望深深乾府,面上冷冷清清不着笔墨。
☆、这是媚药
半夜三更天。晚风撩起绸缎般的白发,发丝落入青衫颈间,串进墨一般的黑发之中,结成一束。端木闻玖负着酒醉昏睡的慕容霜不徐不疾地踏西廊东去,天上明月跟在二人身后亦步亦趋,月华清淡,万籁无声。
“姐姐!姐姐!!”颤抖尖细的声音撕破静夜,几朵火光跳跃窗前。看来是有人房内失火了。端木闻玖抬眼一瞥,这是柳氏姐们的屋子,火烧得不大,想来是起夜倒了烛火。端木闻玖心道,这一小簇火浇一碗水就能熄灭,应该不打紧。
幸而慕容霜睡得深,否则凭端木少爷这笨手笨脚伺候人的本领,定把人惊醒不成。端木闻玖坐在床前挥袖抹汗,怜惜地看着慕容霜醺醉嫣红的颜面。美人儿睡得安稳,双唇滴血般的红艳,随着呼吸缓缓翕合。他看了一会儿,禁不住俯下身去吻那诱人的红。初尝云雨后的心神如群蚁噬心般经不起丝毫撩拨,这匆匆一吻竟如毒瘾发作一般克制不住了,早该疲累的身子此刻却该死的亢奋不已,端木闻玖悉悉索索地跌下床去,双手抱头,任两股执念不停对攻。
要?不要?要!不要!晚霜累了,该让他好生休息。若,若是叫醒他,晚霜大概也不会怪我吧?端木闻玖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地去解慕容霜的中衣衣带,再不敢去看他的脸,头沉得灌铅一样,手也抖得厉害。解……解不开?!不可!这本该是两相欢悦的事,怎能趁人之危行卑鄙之事?不!晚霜他……他也……
端木闻玖思前想后大汗淋漓,终于,疼惜战胜了自身□□。他跌跌撞撞出得门去,失魂落魄地在西廊晃荡,渐渐在冰冷的夜风中回过神来。咦?那是……那不是柳氏姐妹的屋子,端木闻玖倒吸一口凉气,才一会儿功夫,星苗之火已烧得这样大了!
院里打起一桶凉水,也顾不了许多,拎着水桶踹门便进了屋。一桶水下去,火立时灭了,还好只是窗下一株冬青引着了,窗棂给火熏的黑了一片,其他倒并无祸及。眼盲的柳家姑娘被呛得直咳,拽着被角缩进床里,显是受了惊吓,但身体看上去亦无大碍。
燃起烛台放在桌上,端木闻玖半掩着房门,将窗子打开散气,走近床前背转了身轻声问道:“柳姑娘你还好吧?伤到哪里不曾?要不要在下去请人给瞧瞧?你姐姐呢?”
我在这里,躲在床边木柜后头的柳叶眉手捏黄豆敛住气息,不敢有丝毫懈怠,论武功自己差他太远,若不是欺他酒醉,又借着轻烟迷香,定会被他发觉。不过,若不是这般的人品,自己也不会放心将宝贝妹妹予他托付终身。虽然他与那个慕容霜有些不清不楚的,但到底都是男子,只要这事做成了,不怕他不认账,更何况自己的妹妹虽眼盲,心思却够用得很。看他,明知月眉眼盲,还是背身相询,那谦谦有礼的模样真真令人心仪,不愧是我看中的妹夫!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按照妹妹的习惯,马上就是要水来喝,接下来就该是阴阳合和露上场了……
果然,床上的柳月眉倾耳喜道:“咳,您可是白日里遇见的那位端木公子?咳咳咳,多谢端木公子救命之恩!咳咳,可否麻烦公子给我倒杯水喝?”
桌上有壶,壶里有水,水壶旁边叩着两个茶碗。端木闻玖连连应答,摸起一个将要倒水,突然停住,举起茶杯凑到眼前去看,柳叶眉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他不会看出什么了吧。阴阳合和露无色无臭,怎么可能会被他看得出破绽?
柳月眉耳尖,听端木闻玖没了动静,忙开口问道:“端木公子?”
端木闻玖笑道:“没事,这杯子里落了灰。柳姑娘,令姐这是去了哪里?”
柳叶眉睁大了眼,巴巴瞅着他把那杯子里里外外洗了七八遍,才倒了水递给妹妹。这……这阴阳合和露可是抹在杯子上的啊!
“姐姐去会一位故人。”
端木闻玖按了按额,恍惚道:“噢,令姐何时回来?”
柳月眉道:“怕是要等到天明吧。”
端木闻玖觉得有些燥热,捏着那个豁了口的茶碗不住的往肚里灌水,直把那壶水都喝空了。
躲起来的柳叶眉暗暗焦急,阴阳合和露本就是一种猛烈非常的媚药,先前怕此事不成特特在杯里添了三倍的份量,月眉半丝未沾,端木闻玖确是喝得干净,药性发作只在顷刻之间,这药性要是不立时解了,定会肌肤寸裂、七孔流血而死。
柳月眉打了个喷嚏,嗫嚅地请求端木闻玖关上窗门。
端木闻玖应了一声,抬脚一迈忽觉耳中轰鸣眼前一片混沌,一时间竟辨不明方向。他浑身滚烫地走至窗前,奋力晃了晃头,手伸出去捞了良久才摸到窗棂,吃力地把窗门关上。饶是心地纯良的端木闻玖此时也已明白自己这是被人下了药。这是何时被下了药?下了何药?被谁下了药?又是为何下药呢?心中疑虑脚下却不敢迟疑,他大踏步的朝房门走去,头也不回地道:“柳姑娘,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安歇吧,在下告辞!”
柳叶眉眉头一拧,掷出一把黄豆,一颗打在灯芯子上,烛火陡然熄灭,还有一些洒在地上乱滚一气儿。“啊~!”端木闻玖脚下一滑跌了一跤倒在地上,身下豆子一样的物什梗在身下,倒像是搔痒一般让人舒坦,那种感觉迅速地游走全身,最后在腹下燃起一团火,火越烧越大,渐渐要把自己的脑袋烧坏了,这是媚药!端木闻玖满头大汗坐不起身,不由得低呼出声,柳月眉眼盲耳却不聋,听到声音慌忙问道:“端木公子,你怎么了?”
阴阳合和露的药性此时全然发作,端木闻玖在漆黑沉默的夜中想起慕容霜。想起初见时他心中卑怯羞愤却故作坚强咬紧的下唇,一招制敌时持鞭傲立那放肆飞扬的双眉,某个深夜轻浮在水面妖娆游动的白发,以及氤氲香气之中看不分明的眸。记忆层层交叠,风雪与夏花共舞,春桃与冬梅争放,树丛高木在一刻之间萌芽抽枝生长伸展,滞留在红黄斑驳深秋,又以不可思议的轻缓姿态落花散叶,东方拂晓一轮红日浴出海上,西天落霞比翼,中天明月星河齐辉。
端木闻玖在缤纷绚烂的思绪中语不成句:“柳姑娘……我被人下了媚药……”
眼盲的柳姑娘柳月眉颤抖着娇声问道:“什么是媚药?”
端木闻玖脑中糊涂,再闻人声已是不能自持,奋力摇了摇头,声音低哑到快要听不见:“快去叫晚霜……”
眼不盲耳朵也好使的柳姑娘柳叶眉自藏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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