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之玛丽小姐》第94章


桶中擎出酒瓶,开始倒酒。
玛丽默默地看着他,从侧面来欣赏里斯本牧师,似乎他面部的弧线更为优美,自然垂下的额发、浓密的眉、明亮的眼、微抿的唇,本该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美男子,却因为眼中透出的森森的寒意,而让人不期然感到凌厉而惊心。
玛丽认识里斯本已经很久了,她从前最敬佩他的一点就是——对于不同的人,他永远有恰当的对待方式,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悲悯和庄严,同时还有强大的自制力。然而今天,当他独自面对玛丽的时候,里斯本牧师却似乎有些心烦意乱,他倒了两杯酒,然后端着高脚杯走回到玛丽身旁,递给她其中的一杯。
玛丽低垂下睫毛,接过那杯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的葡萄酒,她轻轻问道:“妻子?据我所知,拉斐尔终身未婚,”她抬起头又一次审视画中的女子,然后说道,“而且她也没有戴结婚戒指。”
带着一丝难解的痛苦神情,里斯本牧师艰难地解释道:“那是拉斐尔的学生在他死后,为了竭力掩盖老师的那桩不相称的婚姻,而篡改了画中的细节,抹去了女子手上的结婚戒指。为了让拉斐尔的这个不光彩的情人永远的消失,他们给这幅画命名为弗娜丽娜。”他的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继续用讥诮和沉痛的语气说道,“而玛格丽塔所有的不光彩,都不过是因为她的出身——她是一个面包师的女儿,这就使得她对拉斐尔的爱情变得十恶不赦——因为她妄想跨越阶级的鸿沟,希图她所不配拥有的地位……”
现在玛丽有些明白了,里斯本先生说的是玛格丽塔,又焉知不是在说他自己的母亲?她不由得起了同情之心,她轻轻问道:“我记得这幅画原本不是放在这个房间的,是您建议移过来的吗?”
里斯本牧师那幽深的眸子里,盛满了渴望、希冀,和丝丝缕缕的紧张,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此刻却没有了往日的平静、自矜和优雅,而透露出脆弱与感性,他压抑着心中翻涌着的情绪,黯然回答道:“是的,我不忍心让这样的一幅画像被湮没在楼梯的角落里,她配得到最好的,可惜在这个房间里有那么多的杰作,走进来的人都在欣赏那些王公贵人、名门贵妇,没有注意到这个朴素的、静默的妇人,除了你,玛丽……我发现你总是盯着这幅画看……”
他是多么渴望理解啊,他的骄傲和冷漠只是伪装。然而,玛丽又怎会完全体会他的苦心?在玛丽看来,在他神袛一般的外貌掩盖下,是赤裸裸的洗雪旧怨的欲望,那足以引起她的戒备之心,足以抵消旧日情谊所残存的好感。
所以玛丽没有继续与他的谈话,没有给他机会倾诉幼年起便遭遇的不公平的待遇,让这番肺腑之言消散在静默的空气里,她放下高脚杯,站起来,伫立窗前,凝神听庭院里传来的行吟诗人的歌谣:
“我是否可以把你比喻成夏天?
虽然你比夏天更可爱更温和:
狂风会使五月娇蕾红消香断,
夏天拥有的时日也转瞬即过……”
那是来自开罗的一位有名的男中音歌唱家在歌唱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来取悦寂寞的卡洛琳王妃,王妃虽然生性放荡,到底比她的丈夫要顾忌一下外在的体面和名声,尤其是她现在有了一个小公主,被留在了英国王后的宫廷里,让她能够去看孩子的条件就是保持清白的名誉,因此王妃的生活与在伦敦时相比更加的无聊,只好寄情于艺术,与佛罗伦萨、威尼斯和开罗的歌唱家、画家和诗人作家们来往,通过提携新进,博取品味高雅的名声。
当一曲终了的时候,玛丽松了一口气,她感到那个令人紧张的时刻过去了,里斯本牧师放弃了倾诉和接近的目的,现在他可以用更加冷静和理性的态度来与玛丽交谈了。
“玛丽,我希望在您逗留佛罗伦萨期间,介绍一位朋友与您见面,是您早已熟识的,但是我担心他得罪过您的亲戚,您也许不愿意见到他。”他这样彬彬有礼地说道。
玛丽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他,她的目光清澈而毫无阴翳,使得里斯本牧师的心里忽然涌上一阵歉疚和惭愧,他几乎就要放弃这个话题了的时候,庭院里响起了列斯特伯爵跟卡洛琳王妃说话的声音,王妃对待伯爵热情得有些过火,伯爵还是用那样带着些讥诮的语气随和地应对着她,他不在乎满足王妃的各种铺张奢华的物质享受,因为最终开销这些都会由英国王室和政府通过其他的方式加倍地支付给他。
也就在那几句话的功夫,里斯本牧师下定了决心,他对玛丽说道:“我想要给您引见的,是我的一位同事,奥斯汀先生,自从他辞去彭伯里的牧师职位之后,便一直想谋求远离英国的职位,因此我推荐他替代我出任东印度的传教士,他将在意大利乘船出行,我想也许您愿意在他行前见一见他,对于与达西小姐解除婚约一事,我想他有自己的解释。”
☆、第82章 痴心如斯
倘若说玛丽原本并没有盼望着与小奥斯汀先生重新聚首,那么里斯本牧师的话却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毕竟乔治安娜是她的好朋友,而她一向非常关切自己这个温柔沉默、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出来的朋友的幸福。在乔治安娜解除婚约之后,达西先生曾经专程赶往曼彻斯特,打算与小奥斯汀先生深谈,弄明白他们解除婚约的原因,谁知小奥斯汀先生却避而不见,很快就离开了曼彻斯特,没有人能再找到他的影踪,于是他究竟是为何与乔治安娜解除婚约就在玛丽的心中留下了一个疑问。
现在,当知道小奥斯汀先生正在佛罗伦萨逗留,玛丽认为自己有责任跟小奥斯汀先生见面,并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因为她看得很清楚,自从解除婚约以后,乔治安娜就失去了参加社交并结识新的朋友的兴致,这很可能导致自己的这个多愁善感的朋友孤独一生。
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玛丽没有将想跟小奥斯汀先生见面的事告诉列斯特伯爵,当然她也没有刻意隐瞒,她只是专门挑选了列斯特伯爵去罗马办事的时间拜访了皮蒂宫,并授意里斯本牧师安排了与小奥斯汀先生的会面。
那是一次非正式的会面,小奥斯汀先生的身份还不足以在皮蒂宫受到正式邀请,因此他只是做为里斯本牧师的随从进入行宫,并等候在草坪上。而玛丽还要陪着王妃打牌,当后来卡洛琳王妃的牌瘾退却,瞌睡虫上来时,王妃便管自回自己房间休息,而让众人自便。玛丽与簇拥在皮蒂宫的那些身份可疑的红男绿女并无可谈之语,便撑开一把阳伞,到草坪旁边的树林中去散步,于是在那里她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小奥斯汀先生。
一见面,玛丽就惊讶于小奥斯汀先生外貌的变化之大,只见他身穿没有任何纹饰的黑色牧师袍,却不像里斯本牧师那样穿出了风流倜傥的格调,而是空空落落地挂在身上,显得很不合身,很是落魄。他瘦削了很多,尤其是他的脸,仿佛刀刻一般,形容憔悴枯槁。即使玛丽因为乔治安娜的缘故对他心存芥蒂,此时也不禁起了同情之心。
小奥斯汀先生面容沉郁地站在那里,当玛丽走到他面前时,他似乎没有马上认出她来,与从前相比,玛丽的变化的确很大,那不光是服饰上的华贵,还有气质上的从容自信以及眉目之间的光彩照人。当他终于认出了玛丽,他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笑容,只见他鞠了一躬,说道:“日安,伯爵夫人。”
玛丽向他伸出手去,如同熟识的朋友那样与他握手,小奥斯汀先生的拘谨僵硬并没有因此缓解,相反他飞快地缩回手去,然后刻板地问道:“伯爵夫人,听说您想要见我,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玛丽愣了愣,这跟里斯本牧师说的似乎不一样,小奥斯汀先生并没有倾诉的欲望,倒像是里斯本牧师促成了这次的会面,她的心中起了一丝戒备,但是既然来了,不妨将自己想知道的询问清楚,于是她温和地说道:“是这样,奥斯汀先生,做为达西小姐的朋友,我对于你们突然的解除婚约感到非常惊讶,我非常清楚您是非常爱乔治安娜的,而乔治安娜性格柔顺,她似乎不像是会因为那些家庭琐事便轻易毁掉婚约的人,所以爱她的亲友都希望能够了解真相。”
小奥斯汀先生喃喃地说道:“您说真相?可是真相往往更加伤人,伯爵夫人。我的确非常爱乔治安娜,甚于我自己的生命,然而当我发现她并不爱我的时候,我除了离开,还能做什么呢?”
玛丽温婉地反驳道:“这不是乔治安娜的性格,她如果不爱你,又怎么会答应嫁给你?要知道,在婚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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