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儿童少年班》第72章


一月初的冷风像是一把一把地小刀子,直往人脖子里戳。陈见月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个严严实实,声音模模糊糊地从围巾后面传出来:“你还记得我给《读者》投稿的故事吗?”
童遥皱着眉头想了很久,那是个异常晦涩的故事,读着就让人不爽快。好像一个满怀心事的长者,吞吞吐吐半遮半掩地用口音浓重的普通话讲述着,所以她看完之后转头就忘了个精光。
操场上就她们两个丧心病狂的人在寒风凛冽中闲情逸致地散步,陈见月看到四下一片空旷,陡然觉得身上更冷了,赶紧把带着手套的手硬生生塞进外套口袋里:“我想说,那里面有一颗树,所有的故事其实都绕着它进行,恋人相知相许相别离,新的生命诞生,旧的命运离去。它记得所有人的故事,对每一件事津津乐道如数家珍……可是所有人的故事里都没有它……你要是问它伤心不伤心,它估计回答不上来……你要是问它想不想一开始就不出现在故事里,它肯定不愿意……哪怕是故事里它只是一个过客呢……至少别人的故事丰富了它的岁月……”
童谣醍醐灌顶:“李佳佳就是那棵树!”
她从来没有在语文试卷阅读理解上如此思路清晰地接近正确答案,不禁得意洋洋起来:“月月,你是不是当时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想着李佳佳写的呀?”
陈见月摇了摇头,头顶帽子上的小球随着她的动作慢悠悠地颤动着:“不是……童遥,你知道吗……我们每个人,都是那棵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个学期结束啦
可能会有范老师的故事,可能没有
☆、Chapter 69
按照惯例,今年春节林开云跟着爸妈去了外公外婆家里过年。外公是嘉兴人,年纪虽然大了旧时习俗倒是记得清楚。除夕这天晚上,年纪最小的小辈们都围在客厅里随着祖辈守岁,中间正当壮年的父母辈则要去庙里排队抢一年的烧头香。
所有的小朋友里,外公最喜欢的是林开云,一见面就要扯着说个不停。往年林开云一贯敷衍了事,说不了几句便找个借口跑开了。今年他却一反常态,不仅全程十分捧场地有来有往,而且还特意搬了个小板凳,端端正正地坐在外公旁边,乖乖陪了他一个晚上。
外公开心得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云崽,啥辰光考大学啊?”
“云崽”是林开云穿开裆裤时候的小名,现在爸妈早不叫了,怕儿子要面子,只有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几十年如一日地呼来唤去。他们一贯有这样固执的认知,还在读书的统统是毛没长齐的小崽子,哪怕三十岁的秃顶博士也不例外。
林开云剥了个桔子,又细心把桔瓣上的经络一一摘掉,最后仰着头递到了外公嘴边:“明年六月份。”
外公吃着桔子一路从嘴里甜到了心里:“那侬准备上啥大学啊?”
林开云下意识地答道:“北京的大学。”
外公毕竟老了,耳朵不大好使,竟是听成了“北京大学”,一连叫了三声好:“北京大学?来赛额!吾就指望云崽带吾去北京耍一耍咯!”
林开云张嘴刚想解释,一转头看见外公脸上神采奕奕的表情,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结果初一早上吃年糕的时候,外公这个大嗓门一嚷嚷,全家人纷纷侧目。一时之间,夸奖他有志气的,鼓励他的,酸溜溜埋汰他的,好不热闹。错过最佳辩白时机的林开云愣是被自己傻外公架在了杠头上,只好忍着一肚子的郁闷强撑出一副“真正的勇士只上北大”的色厉内荏,心酸到不行。
林妈妈同样被唬了一跳:“儿子,你真想上北大啊?”
林开云挣扎了一下,说不清楚是为了成全外公还是受老妈话里话外的不信任刺激,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地点了点头。北大不也在北京嘛,也算是……求同存异吧?
林妈妈不敢再问了,就这样暗地里愁了整整一个寒假。
陈见月到家的第二天晚上就被拖着见了河南省一高的物理特级教师,说巧不巧,老师也姓陈。陈老师是一位少言寡语两鬓斑白介于大叔和大爷之间的中老年男子,他辅导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前一个小时做题,后一个小时开讲。对的题目直接略过,错的题目重点分析,哪里不会讲哪里。陈老师如同一台精准的人型点读机,机智灵敏地规避了人教版教材和沪教版教材的差异,无愧于特级教师的称号。
粗粗上了四回课,陈老师拿着陈见月花了一个小时做好的卷子陷入了沉思。他烟瘾很大,当着学生的面自然不好抽。这会儿看上去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倒也不大顾得上了。他两只手指头夹着一根没点的烟,无意识地上下抖动着。
陈老师看了很久,突然从试卷后面目光如炬地瞥向了陈见月:“陈见月,这些题目你其实都会,对吧?”
陈见月悚然一惊,面上赶紧扯了一个僵硬的苦笑:“陈老师,您说笑了。我要都会,我妈干嘛费劲儿找人辅导我。”
陈老师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洒脱地转移了话题:“你和我具体说说上海的高考制度。”‘
陈见月心悬在半空中,打点起精神一一道来。
陈老师边听边时不时发出嗯的一声,冷不丁开口问道:“那你想选什么?”
陈见月顿了顿:“……我妈想让我选物理,我自己没什么意见。”
陈老师把试卷重新放回陈见月的课桌上。这个课桌设在了他家的书房里,本来是他女儿的所有物。陈老师的女儿今年刚读初一,看着对画画兴趣浓厚,不大的课桌上摆满了彩色铅笔写生簿。陈见月不敢乱动,勉强腾出了两张A4纸大小的空地,刚刚好平铺下一张试卷。
陈老师顺着试卷视线一路逡巡,扫过女儿堆得乱七八糟摇摇欲坠的各种作画工具,话一出口就有泰山压顶之势:“本来你妈妈托人找到我,只是给你辅导辅导物理的,有些话不当我说,但是……”
他捡起手边的几本写生簿,略微整理了下,尽量整齐地码成一列:“我教书也教了三十几年了,像你这样聪明的孩子,真没碰到过几个。这物理成绩,我看不是你考不好,而是你不想考好吧。今天的课就这样吧,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
陈见月被/干脆利落地扫地出门了。她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偏偏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委屈。家是肯定不能回的,这么早回家,只会换来妈妈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臭骂。陈老师的家在省一高的隔壁,她从便侧门进了学校,漫无目的地晃来晃去。要是没去上海读书,她无疑会成为这里的学生,因此一草一木映入眼帘,别有一番滋味。
一高的格局比博宇大上许多,毕竟是人口大省排名第一的高中,听说每年光是奥数班就有五六个。教学楼大,操场也大。被大操场衬得格外小只的陈见月坐在看台一角,远远地望着操场上还在黑暗中拼杀的两只球队。
大冬天再加上黑灯瞎火,依旧没能阻挡少年们踢足球的热情。只见一脚大力抽射,足球正中门柱,乓的一声弹出了场地。有个穿浅色上衣的,从队伍里慢慢跑出来,顺着看台台阶去捡球。陈见月两只手托着腮,视线有一搭没一搭地缀着捡球那人越跑越近,然后她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模模糊糊光线下勾勒出的,是陈崴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陈崴领着陈见月去了一个背风的安静角落,又塞了一瓶热奶茶给她。陈见月有些讶异:“我怎么觉得你对一高这么熟悉?”
陈崴洒然一笑。他不踢球就把衬衫外面的黑色毛衣重新套上了,整个人淹没在浓浓的夜色里,只剩下两只衬衫的领子和一口白牙交相辉映:“我叔叔在一高教物理,他家也在这边,所以我经常来这里玩。”
陈见月心中一突:“……你叔叔不会刚好是特级教师吧?”
陈崴点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陈见月用两只手掌来回搓着奶茶:“……我好像被你叔叔赶出来了。”
陈崴哑了。
一高的绿化还算不错,陈崴挑的地方也好。他们俩个席地而坐,迎面恰好是一株怒放正当时的梅花。陈见月眯着眼睛看对面建筑上金光闪闪的大字“化学实验楼”,心里不禁哂然一笑,想起博宇实验室旁一排总是抓错节拍的桂花树来。
一辆轿车从路边驶过,两束明亮的灯光直直地照进来,转瞬即逝。陈崴不好意思地捏捏鼻子:“我叔叔他脾气……那啥……”
陈见月摆摆手:“你叔叔挺好的,是我不好。我物理成绩不好,我妈找他帮我辅导物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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