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记事》第84章

第二日清晨，掌珠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腿疼，头晕晕的，一时想不起这里是哪。
只迷茫的看着屋顶。
“醒了？”
这哑哑的的声音让掌珠猛地惊醒，这里是姜家，她身边是姜铎。
掌珠转头看向倚在床头的姜铎，姜铎也只是穿了中衣，披散着头发，看起来居然有几分的妖冶，甭说见过，就是想，掌珠也没有想过会见到男子这样的一面，这……太失礼了。
姜铎外头挑了下眉，道：“怎么了？”他的小新娘第一天的表现似乎有些……奇怪，姜铎摸着下巴，他对于女人的心思多少能摸清一二，只是完全不大懂掌珠。或许应该好好的沟通一下。
掌珠眯着眼道：“你的头发散下来了。”
姜铎一愣，道：“就这件事？”对于这场婚事，他们两人在利益为先的基础上挑选自己和心意的另一半，也就是说他二人对这个婚事都是满意，所以，姜铎还是希望能和掌珠过的愉快一些的。
他会考虑以后清晨先起来把头发整理好……
掌珠点点头，然后又揉太阳穴道：“头有些疼。”
姜铎很自然的帮掌珠揉太阳穴，然后道：“昨晚没有睡多长时间，等下午你再好好休息。”
提起昨晚，掌珠脸才有些红。
姜铎忍不住笑了下，掌珠反应也未免太慢了，或许还是因为安神药的缘故，不过这样的掌珠感觉很可爱。
掌珠也看见姜铎的笑容，脸更红了，干脆又闭上眼眯着，任由姜铎揉着她的太阳穴，掌珠这才觉得好些，也渐渐清醒了，不知道这安神药是谁下的，好毒的心思，虽说姜铎只是说了句差点不能洞房，但是谁都清楚，若是不能洞房后果是很严重的，不说自己被质疑，就是姜铎怕也得不到什么好话。
掌珠睁开眼，握住姜铎的手，道：“安神药的事不能这么罢休。”
姜铎看着掌珠眼神坚定，就知道掌珠这次是真的清醒了，又是那个全身戒备的陈家嫡长女了。
姜铎在第一眼见到掌珠时，就知道这个女孩子和自己一样，每日都如身披盔甲的战士，时刻准备着去战斗。
姜铎没有应下也没有反驳，只是都：“先查。”
掌珠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却也明白姜铎投鼠忌器，而她也不知道姜家的水有多深，贸贸然的对付谁，肯定会树敌的，因此也只是点点头。
掌珠道：“起床吧，过会还要去请安呢。”掌珠丝毫不扭捏，没有一点新媳妇的样子，这样也合了姜铎的意，姜铎虽然心中有好好相处的打算，但是若是掌珠性子难处，他也不会刻意讨好的，好在这几年下来，姜铎也算知道掌珠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姜铎先下了床，然后扶着掌珠下床，掌珠道：“我的中衣和床褥子都换了？”
姜铎点头道：“你昨晚太累了，睡的很沉。”
掌珠脸颊红红，眼睛水汪汪的，根本不去看姜铎，姜铎想唤人进来，掌珠却拉住姜铎，摇头道：“头发。”
姜铎笑了下，自己将头发梳理好，戴上发冠。
掌珠看着姜铎的背影，脸上也浮起些笑意。
不一会自有丫头等人进来收拾屋子，晓初也进来服侍掌珠，一切就和在琉璃园一样。
姜铎穿了一件天蓝色纹祥云的长袍，看着倒是神采奕奕，看向她是带着笑意。
掌珠也换上了绯红色宽袖对襟长袍，将头发挽起来，看起来就是个小妇人的样子，姜铎拿起一根竹叶玉簪，亲手插在掌珠的发髻上。
掌珠含笑低头。
屋里的丫头自是看的清楚，都明白他们的主人对这位新夫人的喜爱，怕是用不了一刻钟，整个院子就知道了。
姜铎牵起掌珠的手，带着掌珠去大厅请安。
到了门口，姜铎才放下掌珠的手，姜铎先行一步，掌珠跟在姜铎身后。
姜夫人看着两人这个样子，很是高兴，笑道：“别急，多休息会也是无妨的。”元帕早已经送到姜夫人那里，这儿媳妇又是姜夫人亲自挑的，自是喜欢。
掌珠适时的低着头，一副羞涩的样子，心中却算计着，首位两人肯定是姜老爷和姜夫人，左手坐着的四五个男人应该是姜铎的几位叔叔，旁边还站着两个三个男孩，大约是姜铎的堂弟，右手边则是几位婶娘和堂妹，姜夫人身后站着个女子，那女子眼中含泪怕是姜铎的生母了。
两人自是跪下请安敬茶，姜老爷很是严肃，掌珠只抬头看了一眼，还是能感觉到姜老爷心中的高兴，姜夫人则表现的很开心，又赏了红包等等。
接下来就是给几位叔叔婶娘请安，姜二老爷按道理来说是姜老爷那一代的嫡子，看着颇不得志的样子，姜三老爷帮忙管着庶务，看起来倒是老实。但是两位婶娘却看着很是精明，无论是不好相与的姜二夫人还是看起来温柔的姜三夫人。
跪了这一圈，掌珠已经是有些累了，好在姜铎也跟在一旁，看起来倒是恩爱。
接下来是平辈的堂弟堂妹相互见礼。
几位堂弟，掌珠是一次没有见过，有一个十分俊朗的男孩是姜夫人的亲生儿子姜钰，看起来对姜铎十分崇拜。其他两个堂弟，都是二房的孩子，一嫡一庶，嫡子姜铠看起来颇为傲气，庶子姜铭则看起来木讷些。
掌珠又见到了姜荷娘，姜荷娘已经十八岁，居然还没有定亲，和之前比起来，姜荷娘虽然更漂亮了，但是却不如以前爽朗大方了。
请安后，便是一起用饭，姜夫人也不用她一旁立规矩，只让她好好的坐着，吃过饭后，只单独留下掌珠。
众人知道这是婆婆要交代新媳妇话，因此也都识趣的走了。
姜夫人握着掌珠的手，笑道：“你是不知道我看见你有多高兴。你进门了，我就踏实了。”
掌珠也笑道：“说不定以后，您总见到媳妇，就会烦了呢，娘以后还是省着点看吧。”
姜夫人笑道：“真真是牙尖嘴利，也就是碰见我这么好的婆婆。”
说着笑了一场。
掌珠这才道：“本来也是有一事请娘拿主意。”
姜夫人道：“哦？什么事？”
掌珠道：“就是崔姨娘那里，妾身想着毕竟是夫君的生母，妾身理应探望一番。”
姜夫人高兴的拍着掌珠的手道：“我留你下来就是说这事。”顿了下，叹口气道：“其实是委屈你了，已经是一家人，我也不会瞒你，她是铎儿的生母，有时也会犯糊涂，你就多让让，也免得让铎儿为难。说来，是铎儿配不上你。”
掌珠算起来其实是有两个婆婆，虽然在礼法上崔姨娘是半个奴才，可是别人都可以这么想，唯独姜铎的妻子不能这么想，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姜铎并不好娶到家世好的妻子的缘故。
谁愿意对一个姨娘卑躬屈膝？
掌珠点头道：“这个道理媳妇是懂的，还请娘放心。”
姜夫人继续道：“我知道你难办，我是吃过这上头的苦头，以后她要是为难你，你只管告诉我，我替你想办法。”
掌珠笑着应下，心下也有些感动，姜夫人并不是敷衍她，但是也有些可怜姜夫人，她这个正妻怕是没少看崔姨娘的脸色。
姜夫人道：“还有一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掌珠问道：“还请娘说。”
姜夫人道：“就是孩子的事。”
掌珠一时紧张。
姜夫人已经开口了，以后就好说了，道：“想来你也听说过关于传长不传嫡的传言。”
掌珠点点头，这没有好隐瞒的，难不成是不让她怀孩子？
姜夫人道：“当年，我嫁进来的时候，也是不信这个的，想着先生下孩子，又占长又占嫡……没想到怀了两次，都流了，后来才知道，每位族长夫人都是如此的，都是在妾生下儿子才平安生下孩子的。”
掌珠只觉得汗毛竖起来，忍不住道：“也说不好是……”是那些妾搞的鬼，若是这样，那崔姨娘岂不是害过姜夫人？这恩怨情仇可就多了，难为姜夫人还如此对姜铎。
姜夫人叹口气道：“这就说不好了，我查过，什么也查不到。”
掌珠不说话。
姜夫人紧紧的握着掌珠的手，道：“今日和你说这个就是想告诉你，你安心，若是你先怀了，我一定好好护着你。若是你不想先怀，我也不会强迫你。你只踏实的当家做主就好。我吃过的苦头，定不会让你吃的。”
掌珠慢慢将手抽回来，看着姜夫人坚定的眼神，想来姜夫人对她这么好也有一部分是将打破传言的可能寄托在她身上吧。
掌珠慎重的道：“多谢娘的提醒，我会想好的。”她会考虑的，事实上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也是姜铎的事。
姜夫人点点头，欲言又止，她没有说的是，作为当家主母的她，如果查不到孩子怎么没的，那么就只有一个人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