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了》第21章


类而附义者,不问其曾为官僚,抑为绅士,我皆能容之。现在谘议局这帮绅董,煽动黄忠浩的残部造反,已经杀了副都督,又要来杀我。悔不用谭石屏(谭人凤)之言,先除掉他们!今日之难,我一身受之,莫让他们残害湘民,革命终当成功!”说着昂然走向大堂,两旁签押房枪声齐响,焦达峰就倒在照墙的石狮子下,临死,还一直目注着大堂前的民国旗帜(应该是铁血十八星旗)。
此刻,离长沙光复才刚刚十天。
陈作新的头被砍下来,悬街示众。当晚,有人看见谭延辏А吧泶├恫汲ど溃嫔野祝裰揪诺乇蝗擞锰僖未雍竺盘Ы硕骄薄L费雨'反复申明他不愿当都督,但是梅馨等人派士兵在长沙城中各处,高举“焦陈正副都督伏诛,公举谭延辏隙级健钡母呓拍九疲姨霾几妫鳌八卸级街厝危飞鹱榘彩┪>用裎愕镁郑粘9餐嘉薄?br />
梅馨等人的行动,有没有得到谭延辏У氖谝猓扛鞣秸鄄灰选L啡朔锶衔词固费雨'事前不知,当上都督后却不惩处凶手,反而提升梅馨为第二协协统,即与杀人凶手无异。章太炎甚至在所撰《焦达峰传》里讲了个故事:十多年后,梅馨辞职居于上海,身患乳痈将死。一个朋友问他:是不是焦公来索命?梅馨恨恨地叹道:当时直为人作猎狗耳!
谭延辏虑笆欠裰橐巡豢煽迹胪瓢刖徒尤味级胶螅肥邓乘浦郏谌》段谇宄嘶崾屏Α?1月3日,焦达峰的战友杨任在常德考棚举行焦、陈二都督追悼会。追悼会进行到下午,当地巡防营统领陈斌升突率军驰来,将杨任等人抓住杀害。这些官兵杀完人,立即在原址举行另一个追悼会,将杨任等人剖心致祭,紧接着处决了几十名同盟会员。
这次,灵堂上高悬的,是前巡防营统领黄忠浩的照片。
杀人的循环完成了。士绅集团没能保住黄忠浩的人头,同样,同盟会也保不住焦达峰、陈作新、杨任的人头。绅士与会党的冲突,在湖南以一种异常惨烈的形式呈现出来。
让人想起鲁迅那段绕口令式的杂感:“革命,反革命,不革命。革命的被杀于反革命的。反革命的被杀于革命的。不革命的或当做革命的而被杀于反革命的,或当做反革命的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并不当做什么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反革命的。革命,革革命,革革革命,革革……”(《而已集·小杂感》)
娘子关
光绪末年,两位朋友在北京重遇。他们相识于东京,都非常赞同革命,也都是同盟会员。
当时东京留学生时兴以省籍为单位,办革命杂志,如《河南》、《浙江潮》、《洞庭波》等等。两位朋友,一个姓井,叫勿幕,长得很好看,是革命党中的花样男,人送外号“周郎”。他是陕西人,主办了一份杂志叫《夏声》。另一个姓景,号梅九,山西人,也主持了一份杂志叫《晋乘》。
东京同盟会里,南方同志很多,北方人里,以陕西、山西两省比较活跃。北方老乡聚会时,不免聊起史事。景梅九提了个问题:当年的太平天国,为什么会不成功呢?
曾左李这帮汉奸坏事呗。
不然,曾左李固然可恨,但以大势而论,洪杨虽然几乎占据了一半天下,然而北方诸省,没有一个响应的。清廷的根本未伤,所以可以缓缓地用北方的财力、兵力,去平灭他。所以我们的第一要务,要从“南响北应”上下工夫,南方一旦起事,北方省份要能跟上。
搞不好,还能“北响南应”呢!虽然中山先生最看重长江流域……
可是,长江离北京多远!我们山西,一出娘子关,就是直隶省境,杀奔北京,都不消一天!又或者从张家口进兵,切断满人的退路……
越说越兴奋。当时在东京的河南、山西、陕西、甘肃四省的同盟会员,成立“四省协会”,相约在北方同时发动起义。景梅九与井勿幕还私下约定,西北革命一起,共同成立“秦晋联军”,直捣京师。
而今在北京相遇,景梅九便约井勿幕,一起游历山西,为今后的秦晋联军作一计划。
他们从北京乘火车到石家庄,改乘正太路火车往太原。真是近哪,一会子工夫,就望见娘子关的隘口,过此便是山西境了。
娘子关原名苇泽关,据天下之险,人称“天下第九关”。相传为唐太宗李世民胞妹平阳公主,曾亲率娘子军驻此守关设防,因此得名。
井勿幕久久地望着娘子关。“此真天险!可惜已经通了火车,不那么容易拒敌,但如果有能人统军,也能守住!”
景梅九表示同意。“不错!庚子年,八国联军占领京师后,继续西犯,清军曾据此击退德军。关上书四个大字‘京畿藩屏’,可以想见它对京师的重要性!”
火车很快,娘子关一忽儿就看不见了。两位朋友良久无语,都在想着将来的某一天,秦晋联军开进这座“天下第九关”的情景。
【国风日报】
太原的光复,要从宣统三年的新年说起。
就在陕西少年吴宓初尝繁华、资深翰林恽毓鼎大骂新政、候补布政使郑孝胥交游权贵的同时,初六的香厂,聚集着一班年轻人,大碗喝酒,意兴遄飞。
这里面就有景梅九。他刚从日本归国,打算到北京搞“中央革命”。遇到了一班友好,尤其是化名吴友石的白逾桓,一见面就约景梅九同办一张叫《岁华旬记》的小报。
这《岁华旬记》实际上是打时间差,因为北京的报纸,总是跟衙门过年封印一样,年前五日停刊,年后初六才复刊。中间有十天的时间,北京市民没有报纸可看。白逾桓在宣统二年的新年办过一回,销路还可以,现在遇到景梅九,就拉着他再来一回。
这张小报,也没什么编辑费,编辑自己写论说,抄抄上海报纸的新闻,印刷费一共只需三十元。卖报也不要什么京报房、发行所,就是办报的人自己拿到香厂等繁华闹市售卖。
这日卖了不少报,一伙人就在香厂路边茶棚喝酒,席间说起小报毕竟销路不广,影响不大,如果办一张日报该多好!这个心思一动,就不可收拾,这些人天天一道喝酒,总把这事挂在口头。
先说经费。白逾桓有积蓄三百元,可以拿来当开办费。关键是新办报纸,到警厅立案,例须保押费二百元,那还搞什么搞?
好在有报界的熟朋友出主意。他说:自从彭翼仲在北京办《京话日报》,这些年北京的白话报,出了很多。一来是因为白话报深入人心,易于销行;二来,也是因为清廷提倡通俗教育,白话报免押金。我们不妨以白话报的名义申报,到时候报纸出来,有文言有白话,再跟警厅通融不迟。
次说报名。有人提议说:梁启超办了份杂志叫《国风报》,很多人爱看,我们何不叫《国风日报》,一来可以借势,二来也不显革命报纸的形迹。
此言一出,大家都转头看景梅九,因为他们留日的同盟会员在东京的时候,由张继带头,去锦辉楼踢政闻社梁启超演讲的场子,朝梁启超扔草鞋,拿文明杖到处乱打,吓得梁任公逃之夭夭。现在要借《国风报》的势,只怕第一个不肯的就是这位景同志。
谁知景梅九大声说:“国风是历史上的公名,不是一派人所能私有!何况他们提倡邪说,辱没了‘国风’二字,我们主持公义,才称得上真正的国风!”报名遂定。
《国风日报》开始发行,三百元转眼即空。景梅九跑回太原去,找相熟的新军标统阎锡山要了三百元。紧接着,《国风日报》发起了一场“拔丁运动”,所谓“丁”,即山西巡抚丁宝铨,此人在山西官声很差,抓捕革命党人倒是起劲。景梅九自己说,“拔丁”带有为友复仇的意味。
于是《国风日报》上天天登丁宝铨的丑闻,什么五姨太太卖缺呀,什么干女儿跟丁巡抚搞暧昧啊,捕风捉影也无妨,反正造谣也是革命的手段。
一来二去,风声居然传到了军机大臣领班庆亲王的耳朵里,估计老庆看丁宝铨也不太顺眼,遂在政务会议上提出要换山西巡抚。丁宝铨在朝中又没什么过硬的后台,这颗“钉子”居然就被轻易地拔掉了。
拔掉丁宝铨,换上的山西巡抚叫陆钟琦。这一点看上去跟革命无关,其实很重要,待到武昌事变时,陆钟琦到任才不过半年,称得上人生地不熟,又没有自己的势力,太原的光复才会水到渠成。
〔议论:〕
【革命与造谣】
近来微博上总在讨论造谣与辟谣。我想“求真”是人类的本能之一,似乎谁都希望能接受准确无误的信息,所以总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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