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宋朝》第32章


符八年正月初一,真宗在玉清昭应宫向玉帝奉上尊号,邀请参加这一仪式的还有少数民族领袖、宗教界僧道代表和外国使者;同时命令天下官员和百姓都在家中设案焚香,向玉帝致敬,地方官员派人检查。天禧元年(1017年)正月初一,真宗又到玉清昭应宫向玉皇大天帝献上宝册和龙服。全国各地也同日分设罗天大醮,以供军民僧道烧香礼拜,把全国都卷入这一狂热的迷信活动。
为了把以天书为中心的崇道活动搞得场面壮观,从大中祥符元年开始,真宗就在京城和全国大兴土木,营建宫观。其中最大的就是玉清昭应宫,原计划工程需要十五年,但修宫使丁谓督工三四万夜以继日,到大中祥符七年就竣工了。玉清昭应宫共有二千六百十座殿宇建筑,动用了全国最好的建筑物资,稍不合意,就推倒重来。据目击者田况说是“开辟以来未之有”,其宏大瑰丽和豪华奢美,超过了秦之阿房、汉之建章。次年,真宗命全国州县都必须建立天庆观供奉三清玉皇,其总数在一千所以上。
所谓圣祖赵玄朗显灵以后,因他自称其母是在寿丘生他的,真宗便在寿丘(今山东曲阜境内)建景灵宫供奉圣祖,造太极观祭祀圣祖母。但曲阜太远,真宗不便亲致礼敬,就在京师也分别建造景灵宫和太极观。曲阜景灵宫达一千三百二十二座建筑,京师的景灵宫也有七百二十六座楼观殿宇。
真宗时期,京师和地方上建成了一大批官办宫观,朝廷就任命了相应官员去负责管理,与此同时,真宗又设立了一种与宫观相关的荣誉性的虚衔,可以多领一份俸禄而不必赴任视事,这种官往往以提举某某宫观命名。宫观官在真宗以后成为官僚队伍中一个特殊系列,一方面说明了宋朝政府与道教的密切关系,另一方面也加剧了冗官和冗费的严重程度。
与此同时,在大中祥符五年“圣祖”降临以后,真宗就命王钦若、曹谷和张君房整理新道藏。四年后,新道藏基本修成,命名为《宝文统录》;天禧三年(1019年),经增补共计四千五百六十五卷,抄录了七藏,真宗重新命名为《大宋天宫宝藏》,在道教史上倒有着重要的地位。
自大中祥符元年起,真宗导演的神道设教的闹剧真可谓一年一个样,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导自演的脚色之中了。《宋史·真宗纪》评说澶渊之盟以后的天书封祀是“一国君臣如病狂”。明代李贽也说:“堂堂君臣,为此魑魅魍魉之事,可笑,可叹!”
然而,当一国君臣都炫耀“皇帝的新衣”时,还是有人大声说出真相。早在天书首降之际,龙图阁待制孙姡Ь鸵每鬃拥幕八担骸疤旌窝栽眨∑裼刑焓椋俊蔽黛敕谝跏保鲜橹赋觯较槿鹗瞧厶煊廾窕蠛笫溃咕嬲孀冢骸安荒蠲衿#恍舯呋迹仓袢帐湮蕹率ぃ⒚裎藁瞥玻俊钡闭孀谝ゼ漓肜献邮保嵝颜孀谟Φ崩渭翘泼骰屎笃谠馐馨彩分业慕萄怠C颊庞蕉啻沃该昊魍跚杖艉投∥剑僦丈媳砘挂笳孀谙日抖∥街分霉乓孕惶煜拢僬蹲约褐分枚∈现乓孕欢∥健U孀诙哉庑┘ち业姆炊砸饧扇×思炔徊赡梢膊蛔肪康姆秸耄姑挥谐沟谆柰贰?br /> 乾兴元年(1022年),真宗去世,天书也都随葬入陵,结束了长达十五年的天书闹剧。《宋史·真宗纪》说:“仁宗以天书殉葬山陵,呜呼贤哉”,仁宗这年仅十三岁,当时是真宗刘皇后垂帘听政,这一决定应该是她做出的。不过,刘皇后做出这一决定,并不是出于对天书封祀的憎恶,而是为了满足真宗生前的追求,说不上贤明,这有后事为证。仁宗天圣七年(1029年),玉清昭应宫遭雷击起火,焚毁略尽,他曾哭着表示要重修新宫,大臣们都以“天变来警”加以激烈的反对,才不得不打消原来的主张。
这场天书闹剧对真宗朝政治和财政产生了重大影响。在政治上,大中祥符以后,真宗一再热衷“祥瑞”粉饰太平,对朝政兴革却无所用心,听任王钦若和丁谓等“五鬼”把朝政搞得乌烟瘴气。真宗晚年更是神魂颠倒,甚至满口胡话,在真宗迷信的长期暗示作用下,他自己也进入了迷狂状态,朝政大事多由皇后刘氏决断。
在财政上,东封泰山耗费八百余万贯,西祀汾阴耗资更增二十万贯,这还不计亳州之行。营造玉清昭应宫缺少具体的支出记载,但仅雕三座塑像就用去金一万两,银五千两,则二千六百十座建筑的糜费可以想见。倘若将京城景灵宫、太极观和各地宫观都计算在内,其费用之大恐怕不是几千万贯所能打住的。真宗前期,进过近四十年的经济恢复,天下富庶,财政良好;由于装神弄鬼的折腾,几乎把太祖太宗的积蓄挥霍殆尽,到其晚年“内之蓄藏,稍已空尽”,留给后人的是一个空壳子。
细说宋朝24:天禧的宰执和政争
天禧共五年,是宋真宗倒数第二个年号,他的统治也进入了晚年。
大中祥符前四年都是王旦独相,后五年他与向敏中并相。王旦有宰相之器,群臣奏事,他从容言来,一锤定音。寇准常在真宗面前诋毁他,他却一致称赞寇准。真宗对他说:“你尽讲他好,他却专讲你坏。”他说:“我久在相位,政事缺失必多。寇准直言无隐,更见其忠直,我也因此推重他。”
寇准在枢密院,见中书公事有违条例,便奏报真宗,王旦被责,中书堂吏都受罚。不久枢密院有公事送中书,也有违例处,堂吏送呈王旦,指望他报复,王旦却指示送还枢密院。寇准见到王旦惭愧的说:“同年,你怎么这么大肚量?”寇准罢枢密使时,托人向这位同科进士求使相,王旦断然拒绝道:“将相之任,岂可私求!”
翰林学士陈彭年上书中书,王旦看都不看,封存留档,向敏中劝他浏览一下,他说:“不过是兴作符瑞希图仕进罢了。”真宗早就欲相王钦若,他援引太祖太宗朝的惯例说:“祖宗朝未尝有南人当国的。我为宰相,不敢抑人,这也是公议。”真宗终于不敢固执己见。
天禧元年(1017年)正月,王旦以身体欠佳,上表辞相。真宗允许他五日一赴中书,遇军国重事,不论时日入预参决,对他表示极大的信任。但王旦对没能阻止天书闹剧,内心深怀着一种说不出的愧疚。每次天书封祀的大典,王旦都必须陪同随行,史书说他总是“悒悒不乐”,对他说来是一种痛苦不堪的事情。真宗每次送来赏赐的物品,他总是闭眼叹气道:“生民膏血,哪里受用得这么多!”
七月,王旦终于获准辞去相位,临别,真宗问他谁可代其为相,他强起举笏道:“莫如寇准。”真宗嫌寇准性格刚褊,让他再举其次,他说:“他人,臣所不知。”九月,真宗在王旦死前亲临其家探病,赐白金五千两。王旦在遗表结尾加上四句:“益惧多藏,况无所用,见欲散施,以息咎殃。”随即命家人把白金送还。
临终,王旦对儿子说:“我没有别的过失,只有不谏天书,为过莫赎。死后为我削发披缁以殓。”他的儿子们准备执行遗言,以表其父的无尽悔恨,最后被杨亿劝阻。王旦本来可以做一个好宰相,却一着软弱,遗恨千古,它无负于真宗,真宗却有累于他。
向敏中在咸平时为相一年有半,未见有什么政绩。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起,他与王旦并相,王旦死后,他成为首相。天禧元年,他进为右仆射兼门下侍郎。真宗还是第一次授仆射之官,认为敏中一定会非常高兴,贺客盈门,派翰林学士李宗諤前去打探。宗諤是敏中的亲戚,到相府一看,只见门庭寂然。他表示祝贺,敏中唯唯,历数前朝仆射德高位重,敏中仍是唯唯,不发一言。宗諤到庖厨问今日有亲友宴饮否,也无一人。明日,真宗听说,感叹“敏中大耐官职”。向敏中是天禧四年死在宰相任上的,他第二次入相长达九年,除了“大耐官职”,也不见得有大政绩。
王旦辞相以后,王钦若才由枢密使升为宰相,他恨恨的说:“为王旦一句话,晚做了十年宰相。”实际上,他自景德三年(1006年)再入枢府,除有十个月的短暂罢政外,一直都位居执政,真宗对他可是言听计从的,作用远在宰相向敏中之上。这年三月,真宗让参知政事王曾兼任会灵观使,王曾早在担任知制诰时就明确反对建造玉清昭应宫,尽管当时重要宫观都以宰执充任,他仍然坚辞不受,推举王钦若担任,真宗怀疑他标榜立异。
八月,王钦若拜相,处心积虑排除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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