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宋朝》第25章


而欲西进,夺取尚被宋军控制的灵州,则是第一步。灵州背倚贺兰山,俯临黄河,历来是中原王朝的河西屏障,谁占有了它,谁就在西北布下了一颗大有余地的活子,因而也成为宋朝与党项、回纥、吐蕃各族势力必争之地。灵州在党项势力范围的腹背,军饷补给常受到继迁的骚扰拦截,宋朝政府对灵州一直在弃守之间举棋不定。而李继迁则在辽朝的支持下,在咸平五年三月,终于攻克了灵州城。
灵州易手,非同小可:党项打通了西进的大门,得以把河西各族网罗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往后西夏的立国才有可能;宋朝再也得不到来自河西的战马,更是拱手让出了控制西北的主动权,使得以后在与西夏的较量和经略西北的其他军事活动中,总是处于下风与劣势。继迁将灵州改名为西平府,次年正月在此正式建都,立宗庙,置官署。有一段话说出他对建都的重视:“西平北控河、朔,南引庆、凉,据诸路上游,扼西陲要塞。若缮城浚濠,练兵积粟,一旦纵横四出,关中将莫知所备。且其人习华风,尚礼好学。我将借此为进取之资,成霸王之业。”
当时河西走廊,吐蕃势力相当活跃,其中又以潘罗支为首领的六谷部落最为强盛。潘罗支占据着西凉府(今甘肃武威),与宋联手,有力遏制了李继迁西进的势头。双方摊牌势不可免。
当年十月,继迁佯言攻宋环、庆二州,却声东击西一举攻下了西凉府,改名凉州。十一月,他乘胜追击,准备彻底解决吐蕃问题。潘罗支也玩弄伪降的手法,继迁以为凉州既得,大局已定,便掉以轻心,坦然受降。在受降归途中,受到潘罗支设伏的数万军队的偷袭,中了流矢,逃回西凉府,次年年初箭伤发作而死。
临死以前,李继迁谆谆告诫儿子李德明:“当倾心内属,一表不听则再请,虽累百表,不得请,勿止也!”继迁看到了党项实力还远不足以与宋辽争雄,这是他留给儿子富有远见的政治遗言。
继迁一生,不仅联合契丹,抗衡宋朝,夺回了先人故土,保住了党项根基,而且建都西平,扼平夏之要冲,进军凉州,成河西之右臂,一个以夏州为首、西平为腹、凉州为尾的西夏帝国的雏形已经形成。西夏以后的一统疆域和累世大业,都是他所奠定的,因而西夏立国以后,他被追尊为太祖。
李德明,小字阿移,他继承定难军节度使,恰与宋辽订立澶渊之盟同在景德元年(1004年)。宋真宗对辽、夏的政策似乎有其一致性,对李德明也实行“姑务羁縻,以缓争战”的政策,主动提议媾和。宋朝应允其条件有五项:一、封以定难军节度使、西平王;二、赐茶二万斤、钱二万贯、银万两、绢万匹;三、给予内地节度使俸禄;四、听从党项使臣回图贸易;五、开放青盐之禁。同时也要求李德明承诺七项条件。除不同意归还灵州和送子弟入质二款,德明对宋朝的条款都表示接受。经过讨价还价,宋朝取消了开放盐禁的允诺,双方在景德三年签订了和约。
德明同意约和,一是长期与宋战争也使党项民族不堪困扰,因而决心遵循其父的遗嘱:一是宋辽议和,也使西夏失去政治声援,不便一意孤行。德明在位近三十年,也确实做到了“不侵不叛”,维护了宋夏和议,使西夏赢得了相对和平的外部环境,对医治战争创伤、巩固民族政权、发展社会经济,都是必不可少的。与此同时,德明继续与辽结盟,景德二年,他接受辽朝所册封的西平王,复姓李氏,使他于内加强了对其他少数民族的号召力量,于外增加了对宋朝交涉的政治资本。
德明继承乃父经略河西的战略,分别与吐蕃和回纥围绕这凉州与甘州进行了殊死的较量。先说历时二十年的甘州争夺战。甘州(今甘肃张掖)也是河西重镇,这里是甘州回纥的势力范围。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与次年,德明两次派精骑进攻甘州,一再败归。直到天圣六年(1028年),其子元昊才终于袭破夜落纥可汗,控制了甘州。
时隔两年,瓜州(今甘肃安西东南)王曹贤顺也因势归降西夏。贤顺之父宗寿在当权时期,见河西将有战乱,便把瓜、沙两州各佛寺收藏的经卷文书约四五万件运到沙州(今甘肃敦煌),封存在莫高窟,这批敦煌文献历时近九百年始被完好发现,他倒是做了一件好事的。
次说历时二十八年的凉州争夺战。潘罗支设伏大败李继迁不久,景德元年即被党项归附者所谋杀,李德明再次攻取这一重镇。但吐蕃六谷部重新以厮铎督(潘罗支之弟)为领袖将其夺回。大中祥符四年(1011年),德明遣将再占凉州。大中祥符九年,凉州复为甘州回纥可汗夜落纥夺走。明道元年(1032年),德明命元昊从回纥手中最终夺回了凉州。李德明掌握了凉州和甘州,西夏势力直抵雁门关,据有整个河西走廊,使李继迁经略河西的宏图基本成为现实,也为其子元昊称帝建国举行了奠基礼。
据范仲淹所见,李德明统治期间,“赛垣之下,逾三十年,有耕无战,禾黍云合”,经济实力大为增强。宋辽两国对德明笼络羁縻,封王赐爵,无形中催生了他建国称帝的欲望。大中祥符九年,他已经欲“僭帝制”,下令讨论其父继迁的尊号和庙号。次年,有人见到怀远镇(今宁夏银川)北的温泉山上有龙出现,德明以为瑞兆,决定迁都于此,便改名兴州,委派大臣贺承珍主持都城的营建。天圣六年(1028年),李德明立元昊为太子。明道元年(1032年)五月,宋朝封他为夏王,规定其车服旌旗低天子一等,试图以此来限制其称帝。不过,这种名分上的约束,显得迂阔和无力。德明离帝位仅一步之遥,他随时都可以跨越这一步,却在这年十月突然去世,而把立国称帝的重头戏留给了元昊去唱。
细说宋朝19:宋太宗和他的宰相们
宋太宗在位二十二年,共用过九人为相,他们是薛居正、沈伦、卢多逊、赵普、宋琪、李昉、吕蒙正、张齐贤和吕端,其中赵普、李昉和吕蒙正两次任相。薛居正与沈伦是太祖朝的旧相,太宗前期忙于巩固帝位,留用他们有利于消除舆论的非议。不过,太宗一即位还是增补了卢多逊为相,他协助太宗夺位有功,太宗既要酬谢他,还要让他在相权中发挥关键作用。薛居正五年后死于任上,沈伦和卢多逊都任相达六年之久。他俩因为与赵廷美关系过于密切,太平兴国七年(982年),终于招致太宗的疑忌而罢去相位。
其后,太宗在任相问题上采取了三项办法,来加强皇权地位,防止宰相专权。
其一,控制宰相任期。其后六位九人次的宰相,一般多在两年左右,最长的是李昉首次入相,为四年略多;最短的是吕蒙正第二次入相,仅一年半。席不暇暖的频繁易相,其目的正如王夫之所说“摇荡其且前且却之心,志未伸,行未果,谋未定,而位已离矣”,这是太宗维护独裁专制的一着妙子。
其二,削夺中书事权。太平兴国七年,他命长子、次子分日赴中书视事,次年又让五子同日赴中书视事,名义上是让诸皇子熟悉政事,实际上是派他们监督宰相。太宗还削夺了中书差除权知与通判等官的任命权,另设差遣院掌管;又把中书刑房划出成立独立的审刑院。
其三,机构互相牵制。太宗在中央设三班院、审官院、考课院,置签署提点枢密院诸房公事,使机构重叠,互不隶属,便于皇帝控制。
取代卢多逊的是开国宰相赵普。赵普在太宗朝再次为相,除了与太宗的旧隙,来自政敌的诋毁也是防不胜防的,所谓“半部论语治天下”的传说似乎也与此有关。《宋史》本转说他“晚年手不释卷,每归私第,阖户启箧取书,读之竟日。及次日临政,处决如流。既薨,家人发箧视之,则《论语》二十篇也”。赵普出身小吏,早年读书不多,但晚年仍只读《论语》,显然有违史实。从其所上的奏议,可知他援古论今,涉略广博,绝不是一部《论语》所能包括的。实际上,杜甫有诗说“小儿学问只《论语》,大儿结束随商贾”,因而宋代世人以《论语》为童蒙之书。太宗准备起用赵普,有人就在太宗面前说他的坏话,说他是山东学究,只能读《论语》。太宗问赵普,赵普针锋相对的说了意味深长的一段话:“我确实不知书,只能读《论语》。辅佐太祖定天下,我才用了半部;还有半部可以用来辅佐陛下!”于是太宗决定用他为相。可见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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