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獒》第99章

“下官实在是不解蔡大人所说的罪是指什么？”
“那我来提醒你，你和你的手下苟小七私通倭寇。”
“啊——，怎么可能？”
“还要我提醒你们吗？”
“请大人明示。”
“那个萨蛮大名手下的藩士小川家茂。”
痞儿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早已不记得昨晚和卫风喝酒时说了些什么，此时此刻，他只能说一声：“冤枉啊，大人。”
“到这个时候，你还敢说自己冤枉，你和苟小七那日不是私自放走了小川家茂吗？还敢抵赖？你若不是和小川家茂有私交，你们怎么会放了他？抑或是收受他了贿赂？还不快从实招来。”
“那个小川家茂，他不是倭寇，他是来寻仇的，不是来打家劫舍的。”
“喔？你们怎么知道他是单单是来寻仇，不是来打家劫舍的？”
“他说的。”
听到了这里，除了痞儿和苟小七，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他说的？他说的什么，你就相信什么了？你有没有长脑子啊？还敢说自己没有私放倭寇？”
“大人所说之事，可有人证或物证吗？”
“哼！还说本官冤枉了你们。好。本官就来告诉你们人证物证在哪里？这个物证，就是前几日，你汇给家里金银财宝的信客收条凭证，上面清清楚楚地罗列了你汇与家里的财宝明细。马三都从你的床褥下搜出来了。请大人们看看。这是物证。说到人证，呵呵，那可就更多了。你看看在座的各位，马三马佰长，卫风卫佰长，石玉。这么多人坐在这里不是来看热闹的，他们是来证明你和倭寇私通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痞儿听到这里，看了看他的战友们。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些他昔日的好朋友，好战友，如今却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指证自己，出了什么事？他们什么时候和蔡贱贱是一帮子的了？这个世界怎么了？
痞儿默默不语。
蔡宝真副千户见痞儿不支声了，得意地大笑起来：“呵呵呵！慕容痞，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可知道，这私通倭寇就是个死罪，在军营里可以先杀后奏的，呵呵呵！”
“马三，卫风，石玉，你们当日里不是说蔡大人是蔡贱贱来着吗？这会子怎么又和蔡大人是一伙的了？
马三马上站起身来。“我们那是为了让你说出实情，才这么引诱你的，不是我们的本意。”
痞儿感到一盆凉水把自己从上到下浇了个透，不禁打了个冷战。相比较蔡宝真的险恶，他更加寒心的是朋友的出卖。痞儿感到自己一个人被抛到了荒漠上，周围都是无情的沙子，没有一个人。
“大人。”苟小七说话了，所有人都感到很意外，不知道这苟小七会说些什么。“在下苟小七，造甲人士，和慕容痞佰长是同乡。大人们所说之事，全是苟小七一人所为，慕容佰长事前并不知晓，慕容佰长是为了袒护我才说他知道此事的。本来，我不敢说出实情的，但是，我实在是不愿连累慕容佰长为我蒙冤，才要说出实情的。请大人明鉴。”
听了苟小七的话，痞儿感到一盆热水把自己从上到下浇了个透，身上突然又暖和过来了。他满怀感激地看着苟小七，苟小七却没有看他。
蔡宝真不满意了。“呦！苟小七，你好仗义啊，你这是把罪都揽到自己身上了呀！你就不怕死吗？”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真相的问题。”
痞儿不忍让苟小七为自己顶罪，“大人，我是苟小七的佰长，我理应对苟小七的行为负责，我甘愿和苟小七一同领罪。”
“好一个两肋插刀啊！你们这是在欺负吴佐领吗？”
“嗯，嗯。”吴佐领提醒大家注意到他。“这个，今儿这事，事关重大，不可轻易下结论。既然苟小七自己已经认罪，就先把苟小七押入军营大牢，等待发落，其他的人就暂且回去吧。散会。”
苟小七被带下去了。吴淞佐领和大人们都散了。马三他们紧跟着蔡大人也走了。剩下痞儿一个人站在客厅里，久久不愿离去。他感到好像自己站在这里，就可以把刚才的一幕重演一遍。演一出没有算计，没有出卖的戏。
直到痞儿站累了，知道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承认，它就是发生了。
痞儿失魂落魄地回到营里，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赖狗子看见了，慌忙跑过来问怎么了？小七哥哥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吗？他怎么没和你一起会来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怎么回事啊？
痞儿被他的唠叨给惹烦了，就说：“不要问了，离我远点，我好心烦。离我远点吧！让我安静安静。”
“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给大家听听。我们都是弟兄们啊！你不能不把我们当弟兄们啊……”
痞儿的脑子都要炸了，大吼道：“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为什么要说给你听，难道是让你们开心一下吗？”
第十九回，为了共同的理想
不管痞儿如何的不耐烦，赖狗子还是围着痞儿转个不停。痞儿不自觉地用手推着赖狗子，赖狗子说了一句：“你休想把我撵走。”痞儿说：“你不要来烦我了好不好？”
“痞儿哥哥，你知不知道马三哥哥他们为什么要出卖你和小七哥哥？”
“嗯？你知道些什么？”
“嘿嘿！”
“快说，你小七哥哥都被关起来了，我要知道的更多才能救他。”
“哦，我就只知道一点点。”
“快说，不然罚你扫厕所。”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是这样的，军营里早就传开了，这个，这个马三和卫风，还有那个阴郁的石玉，他们都看上了蔡罗敷，都想当蔡大人的乘龙快婿来着。他们为了在蔡大人面前示好，就拼命巴结，经常到蔡大人家里去干活。蔡大人家里不是有几亩薄田吗？他们就成了蔡大人家里的免费短工，情愿在蔡大人家里挥汗如雨。自从有了他们，蔡大人家里的仆人都高兴死了，不用收拾田地了。”
“你的意思是……”
“你想啊，这蔡大人不高兴你，马三他们也就不高兴你了。”
痞儿听到这里，想起了一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啊，就是美人不搭理英雄，英雄都过不了她那关。
“不过啊！”赖狗子又说：“所有人都说了，他们三个人没戏，蔡大人压根看不上他们。听说啊，蔡大人想让罗敷嫁给一个一品官，将来做一品夫人，他也好做一品官的泰山。马三他们的家世就差得远了，明摆着不能满足蔡大人的要求，蔡大人不过是在利用他们罢了。马三他们也知道蔡大人看不上他们，只是在利用他们，但是他们就是愿意给自己一个念想，心甘情愿被利用，死心塌地的帮蔡大人做事情，包括陷害你和小七哥哥。”
痞儿觉得自己经历了冷热水的洗涤，又被这真相给触动到了。他先前总是听马三说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之类的话，现在看来，要想在兄弟们面前混，得先穿上衣服。
赖狗子的一番话，什么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他们要设计陷害出卖自己，为什么马三和石玉成了“朋友”，为什么他们在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之后，还可以毫不惭愧地面对自己。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蔡罗敷，他们共同的理想。为了这个共同的理想，他们走到一起来了。所以说，有理想的人是可怕的。
晚上，痞儿躺在床上，他们军营里睡的是大通铺。痞儿的旁边原来睡的是苟小七，现在，苟小七的铺位上什么都没有了。不知道苟小七在牢房里怎么样了。痞儿翻来覆去，想不出个好办法，就干脆起身，披衣下床，坐在门口发呆。
今晚的月色很好，营房外亮堂堂的，但是这种亮不像太阳那样温暖，而是亮的冷冰冰的。
痞儿实在是不放心，决定夜探牢房，去看看苟小七去。走了几步，感觉后面有人跟着，猛一回头，看到了赖狗子。赖狗子悻悻然地看着痞儿。痞儿没理他，径直走了。但是，痞儿还是感到赖狗子在后面跟着。
因为赖狗子妈的关系，痞儿一直不喜欢赖狗子，觉得他们一家子都讨厌，但是在这一刻，痞儿觉得有人和自己在一起，还是感到有一丝丝的温暖。
到了牢房，看监的人一见慕容佰长来了，知道他是来看苟小七的，也没拦着他，假装没看见，让他和赖狗子进去了。
痞儿第一次来到牢房，以前武伯伯在诏狱的时候，他没有机会进去，现在，他有机会看到了阴暗的牢房内部，好像一个黑洞一般，吞噬了人的胆量，让人不寒而栗。
这里污秽不堪，臭气冲天。痞儿一间一间牢房地找着苟小七。终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孤单单的面壁思考。痞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