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时代的许多年轻人一样,当相信自己“正确”的时候,常常表现得十分固执,单枪匹马,个人突出,因而也就过分看重个人的成败。谈话以后,我时时警惕自己的毛病,决心不惜牺牲一切,献身给伟大的工人阶级的党。
已经是初夏了。菜园里的黄瓜蔓爬上了架,这里是小白菜,那里是小萝卜。傍晚,我和几个年轻小伙子在菜园里烧水,只见罗克绳老远连蹦带跳地跑来了。他一把扭住我就走,高兴地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跑出菜园。
“老秦已经把你的要求向党支部汇报了。”他边走边说,“经过研究,支部认为你可以正式申请入党。”
“真的?”
“真的!我做你的介绍人。”
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当夜,我坐在菜油灯下写入党申请书。并且写了详细的自传。我不断回忆起那些过去的日子,那些痛苦和折磨,我走过弯路,摔过跟头,是党告诉我正确的方向,把我引导到革命队伍里来。是党教育我培养我,使我懂得了生活的意义。现在,我长久的期待快要成为现实,我将成为党的一个成员。我忽然觉得天地都更加开朗了。
过了不久,一天晚上,月亮刚刚爬上山头,罗克绳领着我翻过一道小山梁,顺着林荫小路,走进一块不大的草地。月光穿过茂密的竹林,照着挂在树枝上的党旗,环境严肃异常。我只觉得心在砰砰跳动,脸烧得发烫。
支部书记宣读了我的入党申请书和自传,罗克绳把他平时对我的了解作了介绍,然后表决。
“一致通过!”支部书记宣布。
我极力抑制内心的激动,在党旗面前,庄严地宣誓: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积极工作,努力学习,不惜牺牲个人一切,誓为共产主义的最后实现终身奋斗到底!”
这一天是一九三九年五月十八日。
我觉得,成为工人阶级先锋队的一员,这就是最大的幸福,最大的快乐。我必须不辱设共产党员这个崇高的称号。
转移
上班的哨声响了,车间里沸腾起来。我检查了发动机的油箱,添进了煤油,握着摇柄开动了发动机。不提防摇柄一滑,落下来,把左脚踝骨碰破一个小伤口。在厂里,手脚破点皮算不了什么,像往日一样,我也没在意。
过了半个月,伤口还不停地流黄水,时刻隐隐作痛。一天早晨,我去山后镇上采购材料,翻山越岭,来回跑了五十里,当晚赶回来,同志们又拉我去麻岭坑参加晚会演出。化装时解开腿上的绑带,小伤口已经肿了,身上也发烧,我忍着痛演完了歌剧《一根扁担换支枪》,不料散会后就站不起来了。
同志们把我抬上担架,送到留守处门诊所,一试体温,烧到四十度。医生用小刀划开伤口,乌黑的脓血涌了出来,原来伤口内部全烂了。
第二天,我被送到军司令部后方医院,医生给我挖去腐烂了的肌肉,沿着踝骨挖了一个月牙形的大洞,足有半个菜碗口大。
我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伤口老不见好。心里惦记工厂,一闭眼睛,就好像听见发动机嗡嗡转动着。整天躺在病床上,心里又烦又闷。我实在忍不住了,请求医生发给我一些药膏绷带,腋下夹两根拐杖,一只脚跳回工厂去。正好半路碰见工厂派担架来接我。一回厂,我马上投入了紧张愉快的劳动。
这时候,国民党顽固派阴谋向日本帝国主义投降,调动了十几万人马,要消灭在江南敌后坚持抗战的新四军。兵工厂接到了撤退命令,连夜埋了机器,随着非战斗部队先撤。军医处和兵工厂跟着前卫部队走在最前边,刚离开茂林不远,顽固派军队就从中间插了进来。猛烈的战斗开始了。
我脚上的伤口还是那样大,拄着拐杖走,左脚一落地,就疼痛难忍,只好临时找到一副担架,请两个农民妇女抬着,随队伍撤退。
傍晚,我们撤到宣城地界,驻在一个大村庄里。大家忙着烧晚饭,我拿出药膏和纱布,坐在厨房的油灯下换药。庄外突然响起枪声,庄子里起了阵骚乱,老乡惊慌地向四外逃跑,国民党军队追过来了。
同志们急忙继续撤退。没有了担架,大家轮流掺扶着我走。我咬紧了牙,紧跟在队伍后面,伤口的血浸透了纱布和绷带,流进草鞋底。浑身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漆黑的夜,分不清小路的高低。队伍前进的速度正在加快,我的左脚猛地踢在路旁的大石头上,大拇指的指甲掀掉了一半,不停地流血,痛得我昏倒在路上,同志们轮流背着我跑了一夜。
行动更加困难了。国民党顽固派和日本鬼子、汉奸汪精卫一个鼻孔出气,他们派出了正规军和大批特务,密密地布下了罗网,来搜捕我们的同志。
队伍要渡过长江去建立新的根据地,沿途经过敌人占领的许多城镇。我们这部分人不是战斗部队,又没有武器,只好化了装分散走。
我躺在一家农民的床上,无法行动。所长和同志们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发愁。我说:
“你们走吧,不要为我一个人,拖累了大家。”
“运铎同志,大家相信你经得起考验。我已交代老乡,好好照顾你。等情况缓和一点,你再去找我们!”所长说。
“你们放心,我爬也要爬过长江去!死也不落在敌人手里!”
同志们换上便衣,按照指定的路线出发了。罗克绳紧紧握着我的手,舍不得放开。我催他赶快上路:
“你快走吧,过长江再见!”
罗克绳眼里闪着泪花,半晌才说:
“你要好好保重!”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看。我没想到,这竟是永别。
对我来说,这的确是一次严重的考验。前面有八百多里路程,有敌人的严密封锁,时时都可能撞在敌人手里。心想,往前走一步,就离目的地近一步。还有一口气,决不能留在这里。我必须不顾一切艰险,赶上同志们,去迎接新的斗争。
我勉强爬下地,做出发的准备。和老乡商量,换了一身破烂的棉衣,又弄到一张姓周的难民证。怕脚上的伤口被人发觉,就买了一大张狗皮膏药,贴在纱布外面。当天下午,我挽了个要饭篮子,扶着一根树棍上了路。
我成天脸也不洗,蓬头垢面,越来越像个难民了。路旁田里,死水面上已经飘浮起—层薄冰碴,寒风扫过辽阔的田野,成群的乌鸦在头顶上盘旋。我咬紧牙,一步一步向前挨。一路上,看见一块石头,一个土堆,都想坐下来歇歇,可是一停脚,就累得倒在路旁。想到后面战场上英勇战斗的同志,想到前面开辟道路的战友,我又来了力气。我是他们中间的一个,不能被困难压倒。我擦擦头上的冷汗,挣扎着爬了起来。
黄昏后,拣最小的村庄留宿;天不亮,又急忙赶路。走大路怕暴露目标,专拣小路走。偶而遇见推小车赶集的农民,他们也顺便送我几里地。就这样,一天又一天,≮更多好书请访问:。。≯一里又一里,赶往前去。
疲倦和伤口无情地折磨着我。
一天午后,太阳快落山了,忽然浑身发冷,两腿直哆嗦,我站不稳,一头倒在枯草窝里,缩成一团。剧烈的颤抖过去,接着又发高热,口里干得冒火,两眼烧得睁不开,原来是害疟疾。我连滚带爬,挣到水田旁边,大口大口吞着污水。不一会,稍微清醒了些,我扶着树棍,向前边冒着炊烟的庄子挣扎。
在草屋门前的柳树底下,一个年老的大娘坐着搓麻线。我说:
“老大娘!天黑了,叫我借宿一夜吧,天亮就走。”
我两腿一颤,就倒在墙根下了。
老大娘丢下麻卷,慌忙跑到我跟前,拉着我滚烫的手问道:
“你是哪里来的呀?”
“逃难的。”
老大娘招呼来地的儿媳,把我扶进后院的牛棚里。那大嫂抱了一大捆稻草,铺在牛屁股后边;老大娘一手抱棉被,一手提茶壶,送进牛棚来,回身关好门,叫我休息。
“你委曲一点,睡在这里吧!这些天风声很紧,该死的汉奸天天来查,说是要捉新四军。你……”
忽然门开了,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农民,他一边打量着我,一边皱着眉头向老大娘说:
“妈,别唠叨了,你给他烧点开水,我找药去。”
他凑近两步,蹲在我身旁,压低嗓门问道:
“同志,你准备过江吗?”
“你认错人了,我是逃难的。”
“别耽心,我昨天带路才回来!”
“给谁带路了”我一骨碌爬起来。
“给兵工厂的同志。”
“他们在哪里?”
“赶得快还能跟得上。”
他笑着出去,不一会拿来了膏药,让老大娘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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