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剑出燕京》第225章


女孩把麻袋拎起来,窸窸窣窣抖落出来的长条状的东西落在被子上。
就在那一瞬,李蒙也已经醒了。
赵洛懿霍然起身,大被直接被掀翻在地,女孩被眼前的突变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根本忘记要跑。
数不清的毒蛇在黑暗里爬动,床上地下都有。
李蒙被赵洛懿抱着,赵洛懿大步跃上窗户,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隐约有水响。
“等一下!”李蒙叫道,“把那个孩子带上!”
女孩放声尖叫,声音刺破苍穹。
整座石堡窗户一扇接一扇亮起来,李蒙被赵洛懿放到离地两米高的窗弦上坐着。
“是她放的蛇!”赵洛懿怒道,几乎要立即拔剑。
“先救人!出去再问!”李蒙突然从睡梦里被惊醒,脑仁心疼得厉害,他记得这个孩子,正是在大堂里见到的那个胆子特别小的女孩。
“那你坐稳,下面应该是水,不知道都有什么,抓紧这里。”赵洛懿把李蒙的手按到冷冰冰的窗弦上,认真看李蒙的眼睛,确认一般地点点头,拍拍他的手背,抓着一旁的破旧长绳子滑下去。
女孩没命地大叫着,大大的眼睛呆滞地瞪着,紧接着,她的瞳孔紧缩起来,看见有人如同天神降临,要逃命的两个旅客又下来了一个。
赵洛懿单手抓着绳子,屈起一腿,借力朝坐在蛇虫中间的女孩荡过去。
数不清的小虫粘在他薄薄的贴肉一层长裤上,沿着裤腿爬进去。
就在赵洛懿从女孩头顶掠过去的一瞬,他仅凭一只手将她抱在怀里。
绳子带着他们两人的重量从低空掠过去,那女孩一直尖叫,等赵洛懿像只猿猴似的往窗台上攀去时,他的耳朵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隔壁屋的托勒把骧贤摇醒,“你听见什么了吗?”
骧贤坐起,凝神听了片刻。
“箭……好像是放箭的声音?”骧贤怀里的肉圆子动了动,吓得他差点没把孩子一把推到地上去。
托勒光着两条健壮的腿披衣下地,随手给骧贤穿戴整齐,取过他的弓箭。
就在他们要离开房间时,骧贤腿被什么东西冲撞过来一把抱住。
“……”
只有四岁的小男孩大张着一双天真无邪的蓝眼睛紧紧盯着骧贤。
“一起走。”骧贤作出了决定,把孩子抱起来,托勒无奈地低下他毛茸茸的脑袋,让孔孔骑在他的肩上。
“我警告你不要在我身上尿尿,否则我会找个粪坑把你溺毙。”托勒狠狠威胁道。
孔孔手里抓着他的头发,他从来没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过地面,一切都充满了新奇。以后他要长得比这个男人更高大更强壮,就可以保护那个看上去没什么战斗力的少年,要不是他,他还不知道从这里看,冷冰冰的石堡一点也不可怕。
嗖嗖数声飞来的冷箭之中,李蒙堪堪低身避过,他快速地把绳索绕在手上,侧转身,想先顺着绳子下去一些,这些箭不是人射出来的,既然是机关,就有耗尽的时候。
上方却传来撕裂的声音。
李蒙抬头看了看,绳子末端绑在横过屋顶的一根圆木上,木头难耐地警示它朽蚀的身体坚持不了太久。
蛇和爬虫在地面窸窸窣窣滑动的声音激起李蒙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探出头往外看了看。
“啊啊啊啊——!!!”
女孩和赵洛懿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师父?!”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慌让李蒙想下去,下面全是蛇,也许有毒。
从上方只能看见赵洛懿微微佝偻着身体,他的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女孩,单手向上攀援,脚蹬着墙向上爬。但他爬得很慢,李蒙隐隐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只得又叫了一声:“师父,怎么样了?”
没有生命的机括发出的声音如同一把剜心的铁勺。
李蒙警觉地立起身,凭借声音试图找到箭发出的方向。
就在这时脸上一阵刺痛,李蒙瞳孔倏然紧缩,身体向后平直躺出,几柄短箭贴着他的身体和脸飞出,向下落去,激起水声。
李蒙忽然发出一声痛呼,上身立起,两手紧紧抓着窗弦,勾住窗弦的小腿中了冷箭,一层薄汗渗出李蒙额头。
赵洛懿一声猛喝。
女孩浑身剧烈颤抖,似乎才从差点掉进蛇群的恐惧里回过神,她的手上都是热乎乎粘稠的血液,仓促地松开了手,在赵洛懿的臂膀里扭动小小的身子。
“不要动!”赵洛懿一声怒喝。
“师父我撑不住了!我去下面等你!我会泅水!”李蒙后槽牙几乎咬碎,他膝盖以下已经麻木,第三次箭射到眼前时,李蒙挂在窗户上的腿泄了劲,整个身体向后翻出,迎面而来的风刮得他脸疼,入水前刻,李蒙闭上了眼睛,展开双臂。
“啊啊啊啊啊——!!!托勒托勒托勒,这是什么!你看脚下!”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再次打破石堡的宁静。
孔孔嘴里念念有词,托勒烦躁地听他说话,向后递出手。
布囊被孔孔交到他的手上,却没有立刻松手。
托勒瞪了他一眼。
孔孔才瘪着嘴,看托勒把布囊接过去,一边走一边把里头的粉末洒在地上。本来斗志昂扬要扑上来的蛇虫纷纷避道。
空荡荡的屋子里都是腥膻气味,窗户开在很高的地方,冷冰冰的空气从窗户口涌进来。
“是不是从窗户出去了,有血。”骧贤蹲在地上,放下沾着血的手,他点起一支蜡烛,微弱的烛光照出地上的被子,被血浸得湿透的绳子,宛如一个垂死的人最后那点血都抹在了墙上,淋漓狰狞。
“……这么激烈?”托勒一把拍开孔孔的手,愤怒道:“轻点,头皮要被扯下来了!”
孔孔紧张得浑身抖颤。
托勒想到什么,提着小孩的脚,讲他倒过来,让孔孔与自己视线齐平。
“托勒,你在做什么?”骧贤低声叫道。
“你知道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托勒气势汹汹地逼视孔孔惊慌失措的蓝眼睛,他的神情足够说明一切:他确实知道点什么。
这样的倒提只持续了片刻,孔孔的小脸已经涨得发紫。
“他只是个孩子!托勒,放他下来。”骧贤紧张时说话音节十分短促,他紧张地看着半空中的孔孔。
“孩子能干的好事不少,傻子,别说话,不好好审审他,你的朋友说不定就没命了。”托勒拔出一把小刀。
被抛到桌上的一瞬,孔孔的小身子向前滑去,瞬息之间,他脚踝被抓住倒拖回去。
骧贤喉咙里似乎塞着一个球,他说不出话来。
这场景让他脑子里一些模糊的过去浮现出来,就像置身大雾之中,看不大清楚,却又模糊有一种感觉,那感觉绝不好受,他的脸色发白,干呕着俯身吐了两下。
托勒看他没事,按着孔孔的腰,令他趴在桌上,抓出他的一只手。
随之一柄没有温度的匕首插到孔孔面前的桌面上,森然的冷光让他眼睛不住地眨。
“说话!”
孔孔浑身一抖。
托勒本来只是吓唬他一下,看孔孔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也觉得下手太重。就在他扒开孔孔的裤子,想揍他一顿屁股时,孔孔忽然从桌子上跳了下去。
他的速度比托勒想象的快很多,像只灵活的松鼠直接爬上绳子,爬到窗户上。
紧接着孔孔大叫起来,他叽里呱啦用西戎语叫着什么,就像在破口大骂。
托勒把骧贤的腰勒住,攀着绳子也爬上去。
外面又黑又冷,骧贤浑身不住发抖。
托勒看得心疼,又生气这种时候骧贤还是不知道要紧紧抱着他依靠他来脱险。
就在托勒一只手爬上窗台时,孔孔纵身一跃,溅起的水花彻骨冰冷。
托勒大骂一声,跟着也跳了下去。
石堡的最高一层,这里的主人家离开他的床,身上一席猩红绣着金色玫瑰花的长斗篷,后摆拖到地上,直铺到床边。
叩门声响起。
他按动手边的一枚铜钮,沉重的机械声在地底缓慢地涌动,其实他听不见,却在心底里暗自模仿他的声音。
“神使,南面来的客人已经离开。”
连睡觉,神使也不让能完全遮盖他侧脸的巨大兜帽离开他的头部。
“这是他留给您的宵夜。”身着大秦宫中管事老嬷嬷华服的白发老太将盘子留在桌上,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沙漠里异常寒冷的夜晚,高脚杯里的液体升腾起薄薄白气。
只有十岁小孩身量的石堡主人听见关门声,他略侧过头,离开能望见离开坷垃山的那条路的窗户。他在桌边踮起脚,摸到那只温热的高脚杯,微弱的温度让他手指激动的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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