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的呼唤》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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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波罗特又弄来了一只狗。这狗看上去有点老,叫起来声音嘶哑,长长的身子贫弱而又憔悴,脸上有一快战斗留下来的伤疤,一只独眼闪着凶猛勇敢的光,一看就能引起尊敬。它叫索尔莱克斯,意思就是愤怒者。像戴夫一样,它什么也不要求、什么也不付出、什么也不期望。它慢慢行走的时候,心里老在盘算着什么,甚至连斯佩茨也不敢招惹它。它有一个怪癖,巴克不幸还没有发觉,就是它不愿别的狗走近它瞎眼的那一边。就为这个缘故,巴克无意中惹恼了它。当索尔莱克斯旋风般地扑向它,一口咬住了它肩膀上三寸深的骨头上下摆动时,巴克才为自己的轻率获得了第一次认识。从此以后,巴克就回避它瞎了眼的那一面,并一直到它们友谊的结束,再也没有发生过麻烦。索尔莱克斯唯一表面上的野心、抱负,像戴夫一样,就是单独走开。虽然,像巴克以后所学到的,它们每只狗都相对具有(也许是更加生气勃勃的)野心,但索尔莱克斯却不是这样的。
那天晚上,巴克面临着巨大的睡觉问题。帐篷被蜡烛所照亮,在可怕的旷野中闪着红光。当它很自然地像通常那样走进帐蓬时,波罗特和费兰柯斯的咒骂夹杂着一些炊食用具向它铺天盖地地仍了过来。它从惊恐中恢复后,可鄙地逃到了外面的寒冷之中。冷风刺骨地吹到了它的身上,尤其是恶毒地钻进了它受伤的肩膀里。它躺在雪堆旁试图睡觉,可是不久它就被冻得浑身发抖。怀着凄惨而郁闷的心情,它在众多的帐篷之间徘徊,只发现那些地方一个比一个更冷。到处都有野狗向它冲来,它就一直仰起脖子嗥叫,(这它学得很快)它们就不再折磨它,让它走开了。
最后它有了主意,它要返回去看看它的队友们的情形怎么样。使它吃惊的是,它们都不见了。它又一次在这个硕大的营地里徘徊,寻找着它们。它又一次想回到帐篷,它们在帐篷里吗?不,不可能,要不它就不会被赶出来的。那么它们都在哪里呢?带着一条颓丧底垂的尾巴和一个浑身发抖的身子,巴克极度地绝望。它毫无目标地在帐蓬之间兜着圈子。突然它的前腿踩到了一个雪堆陷了下去,有什么东西在它的脚下蠕动着。巴克一跃而起,竖起毛发吼叫了起来,对脚下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十分害怕。可是对方一声友好而小声的吠叫使它又平静了下来,于是它就走过去观察,一股暖气升到了它的鼻孔。那里,圈缩在雪下舒适的厅子里的是比利。比利悲哀而和解地叫着,慢慢蠕动着,百般扭动着身子表示着它良好的愿望和意图,甚至它还想冒险贿赂和平,用它那温暖潮湿的舌头来舔巴克的脸。
这又是一课,原来它们就是这么睡觉的。巴克十分自信地也选了一个点,故意大惊小怪地、磨磨蹭蹭地、极端费事地为自己挖了一个洞。身体的热量马上填满了那仅有的空间,它躺了下去睡着了。晚上的时间是漫长的、艰难的,它舒适地躺在那里、呼吸均匀、虽然在恶梦中它又吼又叫又乱动。
营地里噪杂的吵闹声把它惊醒,起先它不知在什么地方。下了一夜雪,它完全被埋了起来。四周的雪墙向它挤来,汹涌澎湃的恐怖之浪很快打遍了它的全身——这是一种对荒野之中充满了陷井和圈套的恐怖。这是一个征兆。于是,它命令它的整个生命全部贯穿到它的忍耐、坚韧之中去。因为它是一条有文明意识的狗,一条非常文明化了的狗,它的生活经历里根本没有什么陷井、圈套之类的东西。因而它自己也从不害怕什么。现在,它全身的肌肉都痉孪而本能地绷紧了起来,脖子上、肩膀上的毛发从根部立起。它冲着灰朦朦的天空凶狠而残暴地嚎叫了一声,大雪像闪光的云飞落到它的身上。在四肢踏上土地之前,它已看到眼前就是那白色的营地,意识到现在它又在这个地方了。它回忆起了和曼纽尔一起去散步,一直想到昨天晚上挖这个洞过夜为止。
费兰柯斯的一声大喊使它回到了眼前:“我说什么来着?”这个赶狗人向波罗特喊着:“该死的巴克肯定学什么都非常快的!你看看它挖的这个洞!”
波罗特严肃地点点头。做为加拿大政府的信使,他负担着重要的公事,他十分焦急地想要找到最可靠的狗,他尤其满意巴克的表现。
一个钟头里狗队里又增加了几条强健的狗,使总数增加到了九只。没过多久它们就都被套上了绳索,摇摇摆摆地行进在通往戴伊卡农的路上了。巴克现在很高兴做这件活儿,虽然发现干这活很累,但它认识到实在不能小看了这活儿。它还非常吃惊地发现,它有一股使整个狗队生气勃勃的热情,这使它和其它的狗紧密地联系到了一起。更使它吃惊的是,戴夫和索尔莱克斯的工作态度也改变了。它们都是新狗,完全被绳索改造着。它们干什么都是被动的,没有关心给它们。它们很机敏,很有活力,焦急地想把活儿干好。不管什么被耽搁了、被弄乱了,它们都要凶狠地发火。它们存在的最高价值、它们生活的全部目地、以及它们所有的欢喜就是这一路上的苦役和幸劳。
戴夫是拉雪橇并掌舵的狗,巴克在它的前面,再前面是索尔莱克斯,其余的狗都在更前面。纵队的最前是队长,斯佩茨占着这个位置。
巴克一直希望站在戴夫和索尔莱克斯之间,以便可以接到指令,它是一只善于学习的狗。别的狗也同样,也是很善于教的教师。它们从不容许巴克走错路,总是用它们锐利的牙来教训它。戴夫很聪明、很公平,它从不无缘无辜地咬巴克。当巴克站在那里需要被咬一口时,戴夫就从不失败地来咬上它一口。而当费兰克斯的鞭子把巴克打回来,它就会发现改正自己的动作方式比报复戴夫更合算。
有一次,在一个什么建筑物都没有的停车点里,巴克缠缠绕绕地在道路上转来转去,因而耽误了出发。使它大为吃惊的是,戴夫和索尔莱克斯双双向它猛冲了过来,恶意地要咬它。结果它们把一切弄的更糟。从此,巴克就非常小心地保持着路线,那天它再也没有犯过错。它把它的那份活儿把握的那么好,以至于队友们再也不对它吹毛求疵地找错了。费兰克斯的鞭子也不那么经常地抽了,更有甚者,他还很赞赏地抬起巴克的四只脚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
那天到卡农的路非常难走。先是穿过了牧羊场,接着绕过了标距站和木材场,又跨过了多条冰河、几个数百英尺高的雪堆,在翻过了矗立在咸水、淡水之间、严俊地保卫着凄残孤独的北方、那个巨大的叫切利的分水岭后。他们就一路愉快地下到了连绵不断的、曾是火山喷火口的湖泊区。那天晚上很晚了才好不容易到达贝涅特湖边。那里成千上万的寻金人正在建造小木船,好用来对付春天里就要断开的冰。巴克在雪堆里精疲力尽地挖了个洞,好像刚刚躺了进去,却马上又在冰天雪地的黑暗中被早早地唤醒,和狗友们又被套上了拉雪橇的绳索。
那天他们跑了四十英里,道路都被雪填满了。第二天,以及接下来的许多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划开路上的积雪卖力地向前奔跑。跑完规定路程的时间一次比一次少。按照常规,波罗特一直跑在队伍的前面,用他那双人工编织的靴子在前面踩着雪,以使狗队能较容易地跟着走。费兰克斯掌握驾驶杆,保持着雪橇的平衡。有时,他们两个交换着干活,可这种时候不多。波罗特干活性子急,但他对冰的知识却使他很是自豪。这种知识是不可缺少的,因为有些冰非常薄,而那些水在流动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冰。
一天又一天,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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