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的呼唤》第2章


微弱的灯光下凝视着它,并且每一次巴克从颤抖的吼咙里发出的愉快的吠叫声,都是在那看门人野蛮的呻吟声中回旋缭绕。
大厅把门人一直让它独自呆在一处。
早晨,来了四个人抬起了条板箱。巴克认定他们都是些更多的来折磨它的人,因为他们看上去都像魔鬼似的,穿着又破又烂。它愤怒地在条板箱里向他们狂叫,咬着他们伸过来的棍子。他们只是笑笑,用棍子戳着它。它敏捷地用牙咬着戳过来的棍子,至到意识到这正好是他们所需要的。因此,最后,它只好邋里邋遢地躺下来允许条板箱被抬到货车上,然后它和那个装它的条板箱就开始从人们的手上传过来传过去。快车办公室的职员们负责着它,它被装进了另一节货车里。这是一辆卡车,箱子和包裹混装在一起。这辆卡车开上了一艘小轮船,又从小轮船上开了下来,开到了一个大的铁路车站。最后,它又被装上了一辆邮政快车。
两天两夜里,这辆邮政快车迎着沿途尖声高叫的机车声向前开着。两天两夜里,巴克既没吃又没喝。一怒之下,它第一次遇见邮车的送信人就咆哮了一阵,而那些送信人就把逗引它作为对它的报复。它猛得冲向条板箱,哆嗦着、狂叫着。他们就嘲笑它,他们就像对待那些讨人嫌的狗一样对它大喊着、呜呜地向它叫着。他们跳着,轻轻地拍着他们的胸脯,互相挤来挤去。它知道,它太愚蠢了。他们对它的体面和威严极尽嘲弄、侮辱之能事。于是它就越来越愤怒,它一点儿都不在乎它是那么饥饿,但水的缺少却使它遭受到很大的痛苦,这就更增大了它狂暴的愤怒。因此,高度的冲动和极端的敏感,使它猛得一下子陷进了一种热病之中,而这种热病又加重了它喉咙和舌头发烧似的疼痛。
它高兴的是,它的脖子上不再有绳索了。那玩意儿曾不公平地给了那些人一个好处,但现在那玩意儿不在了。它要显示给他们看,他们将再也不能给它的脖子系什么绳索了。脖子上一有那玩意儿,它马上就被解决了。
两天两夜了,它既没吃又没喝。但在这痛苦的两天两夜里,它积累了所有的愤怒,不管是谁第一个侮辱了它,它都要狠狠地报复他。它的双眼里充满了要迸发出来的血,它愤怒得都要变态了,它要变成一个魔鬼,这样的变化将使法官本人都不能认出它来。
邮车的邮差们平静而又安稳地呼息着,他们在西雅图把它绑着离开了火车。
四个人小心谨慎地把木板箱从货车上抬了下来,抬进了一所四周都是高墙的小院子的后面。一个穿着红毛衣,毛衣上有着又宽又松领子的壮汉走了出来,他给司机在本子上签了字。这个人巴克一眼就看清了他,他就是下一个要折磨它的人。就是这个人猛地把它扔到了酒店的柜台前,这人残忍地笑着,手里拿着一把斧子和一根棍子。
“你现在就要把它放出来?”司机问。
“对!”这人答到,一下把斧子劈在条板箱上,向里面张望着。
把它抬进来的那四个人一下子散开了,为了安全他们爬到了墙上,他们准备看巴克有什么表演。
巴克一下子咬住了那快裂开了的木头,和木头滚在了一起。不管斧子落在了箱子的哪里,它都在箱子的哪里咆哮着,它狂怒焦虑地想早点出来。一开始那个红毛衣还想平静地让它出来,这时也焦急地想让它早点出来。
“你这个红眼的魔鬼!”当他把木箱弄得足够巴克的身子出来的时候,他说。与此同时,他把斧子扔到了一边顺手抄起了棍子。
巴克确实是个红眼睛的魔鬼了。它浑身充满力气跳了出来,毛发竖起,嘴里吐着白沫,充血的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它用它140磅重的狂怒向这个红毛衣进攻,渲泻着两天两夜来被监禁起来的情欲。
半空中,就在它的爪子就要扑在这个人身上的时候,它受到了猛猛的一击,这一击阻止了它身体的向前。它的所有牙齿就像被一只令人苦恼的夹子夹住了似的挤在了一起。它在空中转了一圈,背落在了地上。
在它的一生中,它从没遇到过棒子的攻击,它也不理解棒子。随着一声咆啸、一声尖叫,它又重新站了起来,跃起到空中。又一次,那种打击来了,它又被击溃到地上。这次它明白了,原来是那根棒子。但它的疯狂使它失去了理智,它一次又一次地进攻着,那根棒子一次又一次地粉碎了它的进攻,把它击落到地上。
在一次特别激烈的攻击之后,它爬到地上,眼花缭乱地不敢再往前冲了。它摇摇摆摆,一瘸一拐地,血从鼻子里、嘴里、耳朵里流了出来。它美丽的皮毛上泛起了一层浪花,到处是血污和口水的斑点。
这时,红毛衣走上前来,盘算着在它的鼻子上又来了一次猛烈的击打。它受到的所有的疼痛都不能和这一次剧烈的惨痛相比较。随着一声几乎是雄狮般惨烈的吼叫,它又一次猛扑向了这个人。可是这人左右挥舞着棒子,冷静地抓住了它的下颚,同时向下向后一拧。巴克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圆圈,又转了半圈,然后头和胸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它又最后冲了一次,这人敏捷地又向它一击,故意把它长时间地压住。巴克垮了下来,完全没有了进攻的意识。
“我要说的是,”墙上一个人热心地喊着:“它不是个脓包。”
司机笑着说:“比警犬还厉害!”他爬上货车,打着马走了。
巴克又恢复了意识,但它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它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穿红毛线衣的男子。
“名符其实,它太适合叫巴克这个名字了。”这人自言自语地念着大厅把门人的信。信上列举了条板箱里货品的清单:“对,巴克,我的孩子。”他接着用一种温和的语气说:“不打不成交!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做好朋友,你已经知道了你的位置。我呢,也知道了我的位置。做一条好狗吧,一切都会好的。要是当一条坏狗呢,我就要用鞭子抽你,明白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毫不惧怕的拍打着他刚才如此残忍地乱打的狗头。虽然巴克的头发在那只手触摸时又下意识地竖了起来,但它忍耐着没有发做出来。这个人给它拿来了水,它热情地喝着。后来它又从那人慷慨递过来的手里狼吞虎咽地吃着大块大块的生肉,一块一块的面包。
它被揍了一顿,它知道了这一点,但它没有被打的彻底爬下。它明白,只此一次(最后一次),对拿着大棒的人它是没有成功的希望的。它已经学习了这一课,在它以后的生命里,它将永远不会忘记这一课。那根棒子是个启示,它介绍了最原始的统治的法律。巴克是在生命的半途之中才认识到这一点的,生命的现实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景象。当它面对这种景象不能退缩时,它就要带着它所有潜伏着的被自然唤起的狡猾来对待它。
随着一天天地过去,又来了很多狗。有在条板箱里的,有用绳子栓着的;有的很驯服,有的很狂怒,像它刚来时一样地咆哮着。一个一个地,它看到它们都由那个穿红毛衣的人做主。一遍又一遍地,当它看着那些野蛮的表演时,巴克的课程真是上到家了,真是上到它的心坎里了、骨髓里了:拿着棒子的人是法律的制定者、是要服从的主人,虽然没有必要要他来抚慰你。但从此以后,巴克再没有犯罪。可它也确实看见了,那些挨过打的狗们向这个人献媚、摇尾乞怜、舔着他的手。但它还看到一只狗,既不妩媚又不服从,最后在为争夺控制权的争斗中,被活活打死了。
时不时地人们不断地出现,有很多陌生人。他们激动地、甜言蜜语地用各种时髦的方式和这个穿红毛衣的人说话。同样,一次又一次地,钱在他们之间交换着,陌生人走时带走了一只又一只的狗。巴克十分想知道,那些狗都去了哪里?因为它们再也没有回来。可是对将来的恐惧强烈地压迫着它,因此每次它没有被选中,每次都使它很高兴。
但是它的时刻终于来到了。终于,一个相貌萎缩的人吵架似地说着蹩脚的英语,奇怪而生疏地大呼小叫着巴克听不懂的话:“该死的贱货!”他喊着,目光在巴克身上闪着。“这不是一条挨千刀的烈狗吗?厄?多少钱?”
“三百。现钱!”穿红毛衣的人快嘴答道。“看看,这是政府定的价。你不要走近它!可凶了,波罗特!”
波罗特呲牙咧嘴地笑了,考虑着这种不合理的冲天的狗价。买这么好的一条狗,这个价还是公平的。加拿大政府可不是随便丢东西的主,他们的公文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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