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王座》第111章

“正是。”若伊回答，她用微笑的眼神止住温妮的探究，“好了，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要出发了。现在，就让我们踏上回家的路吧。”
“回家。”温妮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猛然间泪水盈眶，“朗月城没有了，我还有家可归吗？”
若伊轻抚着她的背，“战火虽然毁去了城池，但只要人还在，只要心尚存，就可以在废墟上再建家园。”
温妮哽咽着点了点头，“谢谢你，艾薇。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带来希望，又在我脆弱迷茫的时候给我勇气。”
听到这句话，若伊心中也浮起了百感交集，如果温妮知道眼前站立的就是她的私生女妹妹，她还会这么想吗？若伊摇了摇头，将纷乱的思绪从脑中敢走，自己帮助温妮并不是想得到她的感恩，仅仅是为了报答父亲。
雄浑的号角声中，亲王的军队和送亲车队浩浩荡荡驶出城门。坐在马车中，望着队伍前列重甲骑士簇拥下、骑着高头骏马的莱昂，若伊心中忽然掠过一丝奇异的悲悯：莱昂你是否知道，你这一离开帝京，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一路无事。队伍经过翡翠平原、穿过霜露丘陵，进入东境山区。长途跋涉了半个多月后，终于在一个薄暮的傍晚，抵达赫特家的城堡——蓝月城。
六十岁的赫特伯爵率领他的儿子、封臣、骑士以及前来参加婚礼的东境诸侯出城迎接，莱昂把三千铁甲骑士驻扎在城外，自己带着几十个亲信随从和五百名精锐骑士进入蓝月城，温妮的送亲车队跟在他们后面。
温妮的婚礼将在三天后举行，当晚，赫特家设下盛大的宴席，为莱昂和温妮接风洗尘。
灯火辉煌的主堡大厅里，几百名宾客分坐在八列长桌上，举杯共饮，大声喧哗。大厅尽头的高台上，坐着身份尊贵的宾客。莱昂坐在最中央，右手边坐着赫特伯爵，左手的荣誉位上坐着温妮。若伊坐在温妮身后，半个身子隐没在柱子的阴影中。本来这种场合，她应该呆在外面的侍女间，可是温妮一定要拉她陪同。
“没有你，我怕我会紧张得晕过去。”温妮这样哀求若伊。傍晚温妮刚下马车时，无数形形色色的目光向她聚集而来。若不是若伊搀扶着她，她或许腿颤得连路都不能走。
“不要怕。”若伊鼓励她，“记住，你是萨克森家的温妮。这些人都曾是你父亲的封臣，牢记你家族的骄傲和荣耀，不要让他们看不起你。”
☆、第一百十二章　儿时故人
莱昂一边饮酒，一边用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若伊。若伊和温妮的关系过于亲密，令他有些怀疑。隔着闪耀的蜡烛和丰盛的菜肴，若伊抛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似撒娇，似引诱。莱昂眼底的幽火猛然窜了起来，毕竟行军那么多天，他都没碰过女人。
赫特伯爵则色眯眯地看着温妮，他即将过门的妻子。温妮装作专心观看乐队演奏的样子，刻意回避他的目光。赫特伯爵年方六十，有过三任妻子，给他生了八个儿子和六个女儿。他的头顶中央全秃，四周散落着稀稀疏疏的花白毛发。脸上虽布满皱纹，却是红润有神，显然保养的不错。灰色的小眼睛时常眯成一条缝，看起来和善无欺，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阴险狡诈且贪婪好色的糟老头。
“我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丑陋的老鼠盯着，胃里又酸又恶心。”趁着赫特转头去和莱昂聊天，温妮低声对若伊说。
“再忍耐一下。”若伊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让婚礼进行的。”
东境的诸侯们一一走到高台前，向莱昂致礼。若伊注视着他们，回想当年，这些人也曾聚集在朗月城的大厅里，向黎德屈膝效忠。
“温妮？萨克森小姐。”
一位年轻英俊的爵士在向莱昂致完礼后，目光移向温妮，朝她施了一礼：“能够看见你平安坐在这里，我感到非常高兴。”
温妮有些惊愕地望着他，没有想到，有人居然敢当着莱昂的面和她打招呼。她瞟了一眼莱昂，看见对方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是海盐城派克伯爵的儿子莫兰。”若伊在身后低声提醒温妮。
她清楚地记得这个有着灰色明亮眼睛的男孩，当年派克伯爵带他前来朗月城。想替他向温妮求婚，却被梅丽雅夫人一口拒绝。
“温妮是要嫁给太子的。”梅丽雅夫人当时傲慢地说：“如果你要求娶黎德大人的女儿，我们这还有一个。”她指了眼年幼的若伊。
以派克伯爵的心高气傲自然不会让儿子和一个私生女结婚，即使她是自己主君的女儿，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然而莫兰却似乎喜欢上了若伊，他和她一起玩耍。临行前还邀请她去海盐城做客。
“谢谢你。海盐城的莫兰？派克爵士。”温妮礼貌地回答。她的声音虽不响亮，却引起众人瞩目。
莫兰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奇，“想不到事隔多年，温妮小姐还能认得在下。”
“家父曾经教导过我。绝不可以忘记友人。”也许是对方的大胆给了温妮勇气，她微笑着回答，那笑容中的悲伤却清晰地传递给在座的每一个人。
空气一下子凝重起来。东境诸侯们刻意回避的一些往事再次浮现。他们没有忘记，他们曾向黎德宣誓效忠过，而此刻。黎德的女儿就坐在他们的面前，被迫与一个丑陋阴险的老人结婚，他们却无能为力，只能旁观。
若伊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分析哪些人是可以争取过来的，那些人是彻底的背叛者。
“哼！”莱昂冷冷哼了一声，刷得起身。指着莫兰说：“你既是黎德的友人，黎德叛乱。你也有份。来人，将他拿下！”
只听刷刷刷，莱昂身后的骑士跃至台下，拔剑出鞘，顿时间十几把闪着寒光的长剑直指莫兰，厅中杀气弥漫，舞曲嘎然而止。
“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见自己的话语为莫兰惹来大祸，温妮急忙站起身来分辨。
“住口！”莱昂转过身来，阴森森地警告温妮，“温妮小姐，我送你来是与赫特伯爵成婚的，你若是不安分守己，胆敢煽动人心，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温妮打了个寒颤，若伊在扯了扯她的衣襟，示意她坐下。
虽是身处刀剑的包围，莫兰却是浑然不惧，他环视四周，仰天大笑：“东境的爷们什么时候这么没种了，任凭一个炎凤城的小子在我们东境的地盘上颐使气指，横行霸道！”
眼见莱昂眼中的怒气又盛了几分，若伊不觉暗暗叫急，若是莱昂狂性大发，要当场杀了莫兰，自己该怎么办？救，还是不救？
“哈哈。”老奸巨猾的赫特伯爵出来打圆场，“年轻人口无遮拦，殿下不必生气。先把他关起来，让他父亲派克伯爵前来请罪。”
这话提醒了莱昂，莫兰的背后是海盐城。他冷笑了一声，“将莫兰先带下去。给海盐城派克伯爵送信，令他十日内赶到蓝月城向本王请罪。否则，就等着给他的儿子收尸吧！”
宴会散后，若伊陪温妮回房。掩上房门，温妮坐立不宁地来回踱步，“我真是太愚蠢了！明明知道莱昂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还当众说那些话，为莫兰招来杀身之祸。”她痛苦地自责，“怎么办？若是莫兰被杀，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事情已经发生，不要想那么多了。”若伊安慰她，“莱昂不会轻易杀莫兰的，毕竟对方是派克伯爵的儿子。”
她的安慰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温妮一把抓住她的手，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艾薇，你那么神通广大，一定能救莫兰，是吧？”
若伊没有回答，而是柔声劝说：“你快去休息吧，时候不早了。比起莫兰，你更应该注意保护自己。若是让莱昂发现你有二心，你就危险了。”
说话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温妮一个哆嗦，用惊疑不定的眼神望了若伊一眼，期待她能拿主意。
若伊给了温妮一个不要惊慌的眼神，走去开了门。莱昂的女侍卫安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对若伊说：“艾薇，亲王殿下召唤你。”
“知道了。”若伊平静地回答，“你稍等一下。”
关上门。转头看温妮，只见她眼泪汪汪，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莱昂不会迁怒于你吧？”她说。
“放心好，我不会有事的。”若伊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睡下吧。不用等我了。我保证。早上一定会回来。”
若伊走出房门，忽然瞟见走廊尽头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像是在监视这边。若伊心念转过，把头探进房门。叮嘱温妮：“我回来之前，任谁来敲门都不要开门。”
若伊叮嘱完毕后，转过头来。只见安脸上流露出狐疑的神色。若伊微微一笑，知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