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衣》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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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絮絮叨叨一阵,忽然话锋一转:“说来,你如今是咱们大膺的储君,不能像从前那般散漫,你的婚事就是国事,不该再耽搁下去,该早些为大膺开枝散叶才是;你现下可有主意?”
天纵恭敬道:“儿臣的婚事,全凭父皇母后做主。”
皇后轻轻瞟他一眼:“你果真没有可心的人?母亲却听说,你在南墟之时,收了南墟的王室之女;她如今还留在南墟?”
天纵赶忙答道:“那不过是孩儿出征南墟、领军时疏忽,致使南墟国王室血脉断绝,孩儿于心有愧、想补偿他们,才纳下南墟公主。原本想着将她收进王府中,令她不致孤苦无依;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心思。前些时日宫中事多、母后又病着,孩儿一时疏忽,未及时向母后禀告此事,是孩儿的不是。”
皇后细察他神色,见他不似隐瞒,点头道:“如此便好,只是历来宫中规矩:正妃入宫之前,不能有侧妃。虽说大膺历代后宫中很少有纳侧妃的先例,但你收她入室时只是亲王身份,也不算违背规矩。只是你心里要明白,你以后的正妃便是下一任皇后,我大膺皇室的中宫之位何等尊贵重要,绝不可能授予一个番邦小国的女子。即便你心仪这个南墟公主,今后也要克制,切不可偏宠;更要紧的,南墟本是被大膺所灭,难道她心中就没有一点恨意?对这种女人还是不可不防;因此不要让她在正妃之前便有子嗣,以免皇嗣长幼混乱,惹臣民非议。”
天纵一一应下,皇后见他态度孝顺,满意地拍着他手背:“如此,母亲接下来便在世家女子之中好好替你挑一挑。”
天纵便笑着辞别:“母后精神才刚好些,切勿因此事多费心力才是。”
天纵直至夜深方得躺下,偶一转念,想起白日里皇后提起自己的婚事,如冷水自头顶浇下,闭上双眼轻轻叹口气,无限愧疚涌上心来。
明明早已知道自己什么都给不了他、原本已经将他疏远推开,为何偏偏忍不住、就那样自私地占有?若是这样纠缠下去,却叫他今后如何自处?
天纵一时懊恼,下定决心,长痛不如短痛、再不招惹那人;再一时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昨夜滋味,又恨不得此刻有他伴在枕畔。一时推被起身,想给他写封书信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下笔;更何况,即便写成,又放心让谁去传递当朝太子给禁卫副统的这么一封私信?
如此辗转反侧,一夜未曾好睡。
翌日晨起,精神便有些不济。立秋见了,绞尽脑汁想了些笑话讲与他听,天纵却是提不起兴致。立秋深感失职,实在揣测不透,为何自家殿下昨日还神采奕奕、今日却又意兴缺缺,只好跟在天纵身后,求援似地看向宁星野。
宁星野接了他眼神,便旧事重提,嘿嘿笑道:“殿下,昨儿兄弟们都得了赏赐,人人感念;只不过——”
天纵心中烦闷、正没精神,见他拖腔拖调、故弄玄虚,有些不悦,便问:“怎么?难道嫌本宫的赏赐不够?”说着瞪了立秋一眼。
立秋惶恐,立即禀道:“奴婢都是按份例规矩办的,禁卫、内监、侍卫的赏赐都绝无短少。”
宁星野笑道:“殿下的赏赐,谁敢嫌弃?只是臣想起殿下从前为亲王时,行事风雅,连各种赏赐都是别出心裁,庆都城中,任谁得到殿下青眼赏赐都要炫耀一番;臣的大哥便是把从前您的赏赐一样一样都宝贝似地收着。如今您主位东宫,赏赐的东西虽然丰厚,倒不似从前那般独特了。”
天纵向来御下宽容,宁星野也是向来口无遮拦,此刻竟敢抱怨起太子的赏赐来,若是算得严重些,便是不敬之罪。只是天纵听他言语间提到星河,不由分了心思,一时想不到责备他,倒是忍不住问道:“怎么?你大哥也不满意本宫的赏赐?那他想要什么?”
天纵话说出口,方觉失言。自古以来,雷霆雨露皆为君恩,自己身为储君,难道还要征求臣子对赏赐是否满意不成?仿佛窥破心事,倒恼怒起来,不等宁星野回话,便摔下脸来:“罢了,本宫政务繁忙,哪有空管你们这些刁钻臣子打的什么主意。”说罢,冷然拂袖前行。
——星河,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却给不了你。
立秋见宁星野开口反帮了个倒忙,惹得天纵动怒,苦着脸拿眼神剜他一下,急忙跟上。
宁星野一怔,收了笑容,并不辩解,也默默跟了上去。
*****
时令入夏,珍儿满月、颇为茁壮;帝后皆是欢喜,摆宴庆祝之后,按大膺历来庆典习俗、在宫墙上空燃放烟花,供城中万民观赏同乐。
帝后精神见好,兴致高昂,带着珍儿与端睿太子遗孀,移驾宫中观星台高处看烟火燃放。天纵亦是心情松缓,不时逗弄着侄儿,盯着婴儿的可爱模样,不禁想起逝去的天赐,心里虽有难过,脸上却一点不漏。珍儿被他逗弄得尖声大笑,手舞足蹈,引得帝后同样笑颜逐开。
老宫人们纷纷凑趣道:“太子殿下年纪虽轻,倒是很会哄孩子呢。”
皇后笑道:“这还是侄儿,就这般喜爱;待他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不知怎样地爱不释手呢。”
天纵忙撒了手,无奈笑道:“母后取笑孩儿了。”
皇帝亦道:“你母后此话不错,你也无需着急,朕会挑选最好的世家女子作你的正妃。”他在“正妃”二字上略着重语气,显然是已获悉了南墟公主之事,也是表明提点之意。
天纵并不多作解释,只恭顺行礼:“多谢父皇母后美意。”
正说话间,第一朵烟花已跃上夜空。皇城燃放的烟花皆是御工坊所制,年年别出心裁,样式翻新,教人百看不厌。每当皇城燃放烟花,宫中上下、宫外百姓皆是翘首以盼,人人兴奋,不到入夜便早早占好各自位置等着。
天纵自小到大,虽是见多了烟花燃放,此刻抬头看那五彩颜色,晶晶洒洒,点缀在漆黑天幕,心下亦是欢喜;却不知怎么地,深觉此时身侧若是能立有一人,方才圆满。众人皆被不停升空的绚丽焰火吸引,昂头齐齐望向天空,他却低首向台下望去。
每逢此时,禁卫总是最忙最紧张:又要照看台下排列的百官,又要警醒走水风险,还得提高戒备防范有不轨之徒趁众人疏忽之时作乱……
天纵看见宁星河就站在不远处地面,右手习惯地扶在腰间佩刀上,左手空握着,绷直后背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始终都未抬头看一眼头顶烟花,只是集中精神戒备。
烟花陆续升空,一朵朵尖啸着绽开,伴随众人的欢呼,仿佛点燃夜色、驱散了大膺皇城上空的阴暗,这一瞬即逝的美丽引得众人越发如痴如醉。
天纵瞟瞟身边,除了端睿太子妃偶尔低头逗逗珍儿,众人皆抬头观赏焰火盛景,连立秋也伸着脖子张着嘴盯着天空看,无人关注自己,这倒方便。他便放下心来,微微侧了头,难得星河此刻离得略近了些,天纵便肆无忌惮地任自己目光牢牢落在他身上。
宁星河此时侧身对着观星台站立。他本就肤色白皙,夜中更显得面如白玉;禁卫副统威风凛凛的制服将面容的精致柔美冲淡,明明灭灭的焰火将他脸庞与身形照成了一副世间最优美的剪影。
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宁星河动了一下,忽然抬首望向观星台。天纵闪避不及,急忙转开视线看向空中焰火,作出一副专心欣赏的样子,脸上却忍不住作烧。
焰火表演正到了高/潮,夜空绚烂如白昼耀眼。
待他再向台下看去时,星河已低了头,瘦削下颔似是划出了一道哀怨弧线;再抬眼时却神色坚毅如常,转过身沿着宫道慢慢巡视,只留背影。
别走、别走,再让我好好看看你啊,天纵心中喊道。
可是焰火渐渐燃尽落幕,星河也渐渐走得远了。
天纵不再放任自己眼神,重新打起精神,陪伴帝后离席,在众人意犹未尽的振奋中走下观星台。
偶尔再抬首,依旧无月无星,沉云寂寂,仿佛刚刚那一场划破天幕的喧闹繁盛不曾发生过。不知为何,天纵心中也飘过一朵乌云,却不敢深想、恐生不祥,回转心绪继续去逗弄珍儿。珍儿却是困了,很快在乳母怀中睡着,天纵见小婴儿睡得香甜,心生多少羡慕,便也努力摒弃杂念,回到寝殿躺下。
只是他终究还是会做梦。
梦中,大朵烟花升上天空,却忽然化为朵朵红莲形状的狰狞火焰,在中天盛开、灼烧、降下,使得整个皇宫都笼罩在大火弥漫之中;宁星河奋力守在燃烧的宫墙上,一眼向他望来,却即刻消失在滚滚浓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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