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的诡异档案》第17章


黄江水挪动了一下身子,无法动弹,他偏头看了林林一眼,刚才还哭得脸色泛白的女人,此时俨然变成了一个熟睡中的小女孩,脸膛红润,面带微笑,甚至头发丝都透漏着一丝满足之感。难道,金子、宝石对女人的诱惑力就这么厉害吗?
黄江水突然异想天开起来,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孤儿院里和小朋友们玩的游戏。
那时孤儿院条件很差,大家一年到头也就能吃上一顿肉,女孩子还好,活动力小,热量和能量消耗也小,可男孩子就不同了。像他们那种七、八岁大的男孩子,正是能吃能喝的时候,一天三顿素,常常让他们觉得肚子里塞了一团棉花,毫无实物。
于是,他们想出了一个主意,逮鸟。
一般都是抓麻雀。那时市里麻雀还格外多,不像现在难得遇见一群。总是呼啦啦的成群结队、数不胜数。他们捉麻雀的工具很简陋,一个竹筐子,一条绳子,一把小米。小米要在烧红的砖块上焙出香味,将竹筐子用木棍支起来,一头拴根绳子,把香气扑鼻的小米洒在里面。
这种办法百试不爽,有时一个下午他们能捉到几十只。
这个时候他们是最快乐的胜利者,他们会欢呼着将那些捉到的麻雀开膛破肚,燃起熊熊篝火,在上面架上一口大铁锅,锅里倒上水,等锅里的水翻滚起来后,将那些剥得干干净净的麻雀放进去,待香气四溢,便能大快朵颐。
他们连汤汁都不会剩下一滴。
吃饱喝足后,他们便躺在草甸子上,睡大觉。
那时他们只有饥饿和饱足感,只有满足和缺失感,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后来,他们长大了,分道扬镳,失去了联系。
可在成长的岁月里黄江水对这些回忆却渐渐升起一丝恐惧感。有一次,他在另外一个城市中,无意之间发现了两个孩子,那是两个小乞丐,那两个孩子像他小时候一样,在路口架起一口大铁锅,身旁摆放着许多死鸟。
不同以往的是,那些鸟种类繁多。
他很好奇,上前询问其中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喂,小孩儿,你们这些鸟都是从哪捉来的?”
那个孩子根本不理会他,只是全神贯注地对着火口吹气,以便让火势更旺一些。倒是那个小一点的孩子看上去很愿意和人交谈,他扑闪着两只童真的大眼睛,举起一只死鸟,对黄江水解释道:“这些都是我和我哥哥一起捉来的,没有偷。”
黄江水乐了:“这都是些什么鸟啊?”
小乞丐很认真地回答道:“有麻雀,有鸽子,有鹁鸪,还有喜鹊和乌鸦。”
小乞丐一边说一边一只一只地举起来给黄江水展示,很是得意。这时他哥哥催促着他做什么,他便扭过头去不再理会黄江水,专心致志地“工作”起来——他在杀鸟。他的技术非常娴熟,放血、开膛、剥毛,一只刚才还活生生的鸽子,眨眼便在他手里变得光溜溜了,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似的。
这场面对于黄江水来说太熟悉了,可那一次,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
他望着那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像个刽子手似的,麻利、迅速、熟练地解决一只又一只的飞禽。他忽然发现自己小时候其实很可怕,特别是时隔多年再次目睹这样一种血腥场面时。也许一个大人杀鸡宰羊没有什么可怕的,可一个小孩做这种事,总让人心头发毛。
但那次黄江水并没有走远,他钻进对面一家小饭馆,专注地盯着那两个小乞丐,看着他们用脏手将那些煮得发白的鸽子、麻雀,甚至乌鸦和喜鹊捞出来,大口大口地吃。那天他的晚饭变成了空气,一想到那个场景,他就有一种想要干呕的冲动。
后来,黄江水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做过凶手,做过死神,做过掌管命运的独裁者。甚至,是每一种生物。这是一种诱惑力,就像老鼠对猫充满了诱惑力,羚羊对狮子充满了诱惑力,大马哈鱼对棕熊充满了诱惑力。
男人对女人充满了诱惑力,女人对男人充满了诱惑力……
谁也难于幸免。
这种诱惑力总会披上迷惑人心的外套,让你难以辨认,甚至难以察觉,再甚,根本就不知道。然而它的杀伤力却足以致死。同理,就像宝石、裘皮、房子、车子对女人的诱惑力一样,有多少年轻的女子,终生奋斗地不就是这些吗。
黄江水想到这里,脑海中渐渐显现出一幅画面。
成年的他,和一群成年的伙伴,七、八个大男人像儿时一样,举着一只巨大无比的竹筐子。他们兴高采烈地将那只竹筐子架设在地上,支起一根小木棍,拴上一根粗绳子。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枚金戒指放在竹筐子里。
几个人开始抬头翘首以盼。
天空上,不时有生物飞快地掠过,不是鸽子,不是麻雀,不是乌鸦和喜鹊,是人,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终于,有一个女人发现了地面上金光闪闪的金戒指,她不顾一切地俯冲了下来。站在竹筐子边沿,谨慎地看了又看。那枚戒指太漂亮了,充满了无法抵抗的诱惑力。
最终,她奋不顾身地走了进去。
几个大男人见机行事,狠狠拉下了绳子——一个女人捉到了。
他们欢呼,故伎重施,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纷纷落网。
3
臆想到这里,黄江水忍不住笑了。他望着怀里金光闪闪的林林,猛然意识到其实这个女人很危险,也许,下一秒她就会被这些金光闪闪的宝石、黄金吞噬掉。就像他们儿时吃麻雀肉一样,连骨头都剩不下。他伸出手去,轻轻抓住了林林的一只手。
不知道是摸到了金属还是皮肤,黄江水感到一阵冰凉,缩回手来,又再次伸出去,想要叫醒林林脱下那些首饰。他微微推了推林林:“林林,林林……”
林林丝毫没有反应,她好像早就睡着了。
“林林……”黄江水又推了推林林,提高音量。突然他停了下来,他看到林林竟然哭了,眼泪无声地从她的眼角淌了下来,滑进了嘴巴里。他又一次心疼起这个命运比他还要坎坷的女人来。他想,戴就戴吧,不就是一晚上嘛,他还是有这个能力实现这卑微的小愿望的。
黄江水翻了个身,闭起了眼睛。林林在睡梦中呢呢喃喃地动了动手,将胳膊伸进了他的胸膛,金属宝石的寒气穿透衣衫直接侵袭了他的皮肤,他好久才适应过来。朦朦胧胧中,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出老电视剧,那还是早年间的一部乡土剧。
第10章 完璧归赵(2)
讲的是一个农村妇女到城里寻找自己一去不返的丈夫。她没有收入,靠种地过日子,每当收成的季节到了,她就把粮食卖掉换成路费,来往于城市与乡村之家。这部电视剧中,镜头最多的就是一条土路,那是村口通向外界唯一的通道。
那条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四周长满了怪模怪样的植物,一到晚上,张牙舞爪得像一只一只的怪物。那位妇女不厌其烦地穿梭在这条小道之上,白天出去,晚上回来。一次又一次。不过,她到死也没找到她老公——她被车撞死了。
电视剧最后一集颇为玩味,导演设置了一个长镜头,在小道的尽头架设摄像机,让女主角从远处缓缓走来,一边茫然地哭一边无助地呼唤她丈夫的名字:“柱子,你在哪啊,柱子,你在哪啊……”
声音凄凉悲切,在白天与黑夜的临界点高高低低地响起,让人看了心痛又慌张。
黄江水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古怪的梦,只是梦中,那个妇女依旧如多年前一样悲凉凄厉。她一边走一边呼唤,一边呼唤一边哭,一边哭一边颤抖。那是一条无边无尽的道路,永远走不到头。可在黄江水的梦中,这位妇女慢慢地变了。
不,是整个画面都变了。
高高低低地怪树林子变成了整齐划一的高粱地,那个女子被夹在高粱地中间,似乎随时都会被吞没。她依然坚定地前行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朗化。终于,她走近了,走进了一个完全不需要遮掩的境地。
紧接着,整个梦境都跟着打了个哆嗦——她变成了一个轻飘飘的纸人。
风呼啦啦地刮了起来,越来越有力,她的身子颤了颤,失去了平衡,倒在了路旁。纸做的衣服被风吹得哗啦啦直响。在强风的作用下,她缓慢地飘了起来,一点一点上升、远去,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她顺着风向往城里飘去,飘过了几座高楼大厦,飘过了一座动物园,飘过了繁华的步行街,终于,她停了下来。停在了一条深邃黑暗的小巷子里。风蓦然停了下来。女纸人趴在地上,伸出了脆弱的胳膊,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她顺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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