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君,臣不臣》第4章


“来人,扶左相去朕寝宫。”夏侯瞻赶紧接住他,不让其滑落到地上,触到他身上,隔着薄薄衣衫,都能透出一股炽热。
果然,此人内力深厚,寒暑不惧。夏侯瞻不动神色地翻看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掌心虎口都有一层薄茧,看样子像练剑磨损出来的。
似乎他从没见过这位左相大人使剑,藏得够深。
同赵公公把人带到寝宫,夏侯瞻便道:“让左相好好休息吧,朕去御书房休息。”
赵公公面露难色,夏侯瞻仅仅一瞥,看得前者立马不敢多言,不料虞濯拉着他的手,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力气大得出奇。
“恒清,把手松开。”夏侯瞻唤了两声,丝毫没用,手腕上的力度可以想象,夏侯瞻怀疑都能被他捏出淤青。
“给朕宽衣,朕同丞相在此守夜,子时过了再来叫朕吧”夏侯瞻道,赵公公急急将他外衣脱下,那只手硬是没松开。
说是守岁,实则夏侯瞻已经昏昏入睡,等他醒过来,赵公公还没来喊人,烟花爆竹的喧嚣不绝于耳。
不知过了多久,虞濯才睁开眼,身边人不急不缓地说: “已经子时了,一道去外头吧。”
一弄出点响动,出来不少宫女太监,饶是虞濯现在有些晕乎乎的,也明白自个丢人丢大发了。
虞濯收回手,揉了揉太阳穴,不经意间瞥到他手腕上紫红的抓痕,赶紧起身,整好衣冠,行礼道:“臣实在冒犯。”
大多数事情,夏侯瞻不喜旁人代劳,穿上礼服后,建议虞濯:“眼下夜深,天冷雪滑风大,左相不如留在宫里吧。”
“多谢陛下,臣……”虞濯还在犹豫该说什么,有人递过来一套礼服,也只好换上,心中喟叹,真不明白这太后中了什么邪,非要灌他酒。
“同朕一道去钟鸣寺吧。”夏侯瞻眼中映着烛火,显得熠熠生辉。
“臣为何去钟鸣寺?”虞濯疑问,这钟鸣寺紧挨着皇宫后的璟山,历来都是佳节盛会,皇室成员前去祭拜的,皇帝这么叫他一同去,怎么也不合礼数吧。
当然,夏侯瞻不会这时候去违反祖宗法制,只说:“等朕就好了。”往往也有一些达官显贵在钟鸣寺的外殿祈福,倒也不冲突。
“臣遵旨。”
濒临夜半,夏侯瞻攀上高阁,望着成片烟火,想起第一次见到虞濯的时候,他还是暴君手下的微不足道的一员,误入敌阵,本以为插翅难逃,一位白衣军师便说这是附近打柴的少年郎,放他回去。
他也记得年轻的军师浅浅一笑,在他耳畔轻言:“小子,你以后成就不在那人之下。”
夏侯瞻还未顺着他的目光看他所指之人相貌,一干士兵便将他扔出营帐,后来隐隐猜到军师说的人是靖军主帅,也是后来他的“父皇”。
从那以后,他开始相信世上是有神佛的。
不多时,辞旧迎新的钟声,自寺院内准时敲响。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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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离人求燕返故榻 壹
一夜风雪,新年伊始,银华侵骨。
晨起朦胧时,出了寝宫,夏侯瞻便看到屋檐下站立的虞濯。
后者见到人,便深深作揖,笑着说:“臣参见陛下,卯时未到,陛下便晨起,忧国忧民,实在是臣等楷模。”
若是换一人说这些话,夏侯瞻便会觉得谄媚,偏偏虞濯话语中透着的真情实意让人忽略不了。他微微颔首,“恒清也是辛苦了,随朕去御书房吧。”
“臣遵旨。”虞濯注意到寝宫门前连等候的轿子也没有,这位皇帝还真是有几分军人作风。
赵公公麻利地引二人到御书房,沏上茶,退到暗处。
夏侯瞻把信函交到虞濯手上,道:“朕有一事想请教恒清。”
“陛下请言。”
“北疆战局尚未明朗,若朕想挑选一名督军领兵前往援助,恒清认为,哪位爱卿最合适?”
信函是西北来报,寥寥几字交代战况,提到了周将军周照不顾劝阻出兵,受了些伤。
交还信件,虞濯皱眉,督军人选不少,但是真正能发挥“督军”作用的,恐怕也只有两三人而已。
“陛下,苏拾雪苏公子如何?”
“不妥,苏公子本就是老师留给朕贴身保护的,何况他也不擅长与人交际。”夏侯瞻暗自想,虞濯最初果真是与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既然苏公子不行,剩下二人不分上下。”虞濯摸了摸茶杯壁,依旧滚烫,放弃饮用。
“哪两位?”
“季长、孙岸。”虞濯说道,“只是这两位到底文官出身,西北苦寒,条件恶劣,如今又是新春佳节,恐怕会告病推辞。”
“告病推辞?西北稳定,多少战士身死他乡,哪有他们推辞的地步?”
“臣便等陛下决断了。”
既然是大年初一,虞濯不好在皇宫逗留太久,用了早膳之后,回了丞相府。果然见到满脸焦急的夏语冰。
“怎么,担心我被陛下抓起来关进天牢?”
“不是,陛下不会。”夏语冰底下头,“只是担心大人在回府的路上遭遇不测……”
“跟你主子想的一样,这不,让我留宿皇宫了。”
这句“你主子”成功让夏语冰心中一跳,他结结巴巴地说:“奴才……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去拜年吧,东西可备着?”虞濯问。
“大人,备好了。”
京中同僚,身为左相自然要避讳,所以虞濯只是去京中道观拜个庙岁,和探望一些布衣退隐的故友。
过年节对他来说,还真是无趣。
无趣归无趣,但是能清闲总归是好的。
十日后上朝,虞濯坐在丞相的紫檀木椅上,发现朝堂之上半数大臣,目光时不时瞥向他对面的周熙。
毫无征兆地对上夏侯瞻的目光,虞濯心想,这位年轻的帝王也该预料到什么了,飞速勾起一抹笑,收回视线。
赵公公一喊:“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未落,便有三名官员站出来提议册封皇后一事。
“去年方才封了皇后,为何诸位爱卿不足一月再次提及此事?”
“启禀皇上,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追封王皇后与册立新后并不冲突。”又出来一名臣子,夏侯瞻回想起来先前虞濯意蕴深长的眼神,他必是猜到会有这么一件事。
“王爱卿认为,现在是册立适宜皇后?”夏侯瞻直接把问题抛给他的岳父王炼。
分明站得不显眼,王炼没想到这事还能波及到他,赶紧上前道:“回陛下,而今陛下子嗣单薄,自然需要开枝散叶,但是册封皇后绝非等闲之事,臣不敢多言。”
王炼的儿子被派遣往江南一带,如今深谙低调二字。
老油条不愧是老油条。
虞濯一抬眼,注意到夏侯瞻催促地看着他,似乎想要虞濯帮他解围。
苏晴上前道:“臣认为此事尚待商榷。”
夏侯瞻立即问:“老师有何见解?”
“年前雪灾,国库空虚,若是要选皇后,从民间层层挑选,花费巨大人力财力,若是再有些官员办事不力,怕会惹得天怨人怒。”
“老师所言甚是,诸位爱卿可还有见解?”
“臣以为,从民间选秀不如直接从后宫挑选。”周熙起身拱手,神情肃然,“再者从京中世家贵族中挑选高门女子,也未尝不可。”
后宫女子,虞濯记得很清楚,呵呵一笑,对周熙说道:“右相为何不直说,封云妃为后得了,需要绕那么大圈子?”
“臣惶恐。”周熙话是对皇帝说,但一双眼包含阴郁,在虞濯身上流连,似乎想着用目光戳出几个洞来。
虞濯恍然大悟,周熙是在怨念先前他耍的小手段,而他只是分外无辜地眨眼回敬。
“恒清此话是认为朕不该在此时立后?”
闻言,虞濯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身上气劲暗涌,逼地先前那几位大臣退了几步,先向夏侯瞻行礼,随后折扇一展。
虞濯转身面对所有臣子。“昔日霍将军言匈奴未灭,何以成家,而今边疆战况,诸位大臣也不是睁眼瞎。”
“吾等坐安华美,歌舞升平,可曾想过边疆苦寒,缺衣少食?”
“尔等妻妾在怀,含饴弄孙,可曾想过除夕团圆,边疆战士连亲人一面都见不到。”
这话一字一字都是敲在夏侯瞻心坎上,虞濯深知,这位皇帝十五岁开始上战场,对于军人辛苦体会深切。
虞濯收起折扇,声音恢复柔和:“右相最能体会到这份思虑吧?”
“臣弟戍守边疆,臣自然是明白。”
“周奉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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