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儒学批判》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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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心的自由与身的自由毕竟是两回事。心的自由并非能够保障身的自由。如果身的自由得不到保障,心的自由就无从谈起。人身是人心的载体,身的自由是心的自由最基本的条件。很难想象,遭受皮鞭抽打的人,会有心的快乐;处在奴隶身分的人,会有人格的放大。
麻木只是心的萎缩,而不是心的安顿。阿Q的精神胜利法虽曰可以作为适应恶劣环境的无奈之法,但其前提却是对“心”的遗忘和对自我无能的认定。阉官之所以心理变态,不再具有男性的阳刚之气,原因就在于根器的割除,身的伤害直接构成心的伤害。一个没有人身自由的社会,不可能有人格的尊严和人性的肯定,民众的心性只能长期处在被压抑被撕裂的状态。特别在现代社会,许多人已经开始从以往的麻木状态清醒过来,更觉人身自由之可贵,亦更觉人身的不自由对心性伤害之痛苦。
因之,于社会于人生,身的自由是第一位的。尽管很难说,身的自由就一定会有心的自由,但前者却是后者的保障。相反,如果把心的自由放在首位,其结果必然是,既无身的自由,也无心的自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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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在没有人身自由的情况下,如果一味强调心的自由,非但心的自由很难做到,而且还会加重人身的不自由,并使二者处于恶性循环的关系中。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就是很好的例证。
六,中国问题的症结所在。
二十世纪的中国是走了弯路和歧路的,以致于世纪末的今日还在为小康的目标而奋斗。没有理由认为,这一切乃天意所为,或者像许多懵懂学者所说的是由于“历史的选择”所致。天意和“历史的选择”的解释,都是宿命论的解释,其实质一为愚民与役民,二为历史的误导者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而假借的口实,比古人的天人感应说和君权神授论强不了许多。历史是人的历史,而非“历史”的历史。人是容易犯错误的,尤其当一个民族的命运主宰在极少数人或一人之手时,历史就越加不可能正常发展。
时处世纪末的今天,我们实在应该对百年历史作出冷静的分析,看看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为何一个具有五千年文明传统的民族竟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新儒家诸先生的著述,大多围绕着这一主题而写的。
不过,在他们看来,民族历史的现代磨难,根本原因在于儒学道统的被打断,就连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和共产党的兴起乃至“文革”十年之祸,也是出于这一根由。所以他们对新文化运动极为反感,对陈独秀胡适鲁迅等人深恶痛绝。
从思想文化的层面探讨中国问题的症结所在,新儒家的视域无疑是正确的。中国历史步履维艰,根本原因的确在思想文化方面。但是他们的基本观点却大有问题。假如按照他们的思路,如下几个问题就难求善解。第一,如果儒学可以引导中国走上富强,为何中国文化一旦与西方文化发生全面冲突,就明显地处于劣势,甚至今日大陆还在做着百年前洋务派所做的事情?第二,如果儒学有益于现代人的精神生活,为何先进的知识分子总是作为儒学传统的掘墓人站在其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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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保守势力又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将其作为护身符而极力推崇?第三,如果儒学能解决自家问题,为何每次思想解放运动和社会的每一次进步,都需要从国门之外进口异质文化?
事实上,中国问题的症结,不是因为对儒学传统的背离,而是因为儒学传统的拘禁。
辛亥革命之后,我们虽然结束了形式上的帝制,推倒了孔圣人的独尊地位,但却未能告别儒学传统,走出中世纪。只要旧文化的土壤还在,任何新生的东西都脱不了旧文化的脐缘,甚至还可能将旧文化中的负面成分发展到极致。回首百年历史,谁也无法否认,长官意志、个人崇拜、单向文化、平均主义,这等等东西不是旧文化的变态形式。近些年,新儒家喜欢拿十年“文革”作文章,认定“文革”就是反传统所带来的恶果,实则大谬,也足以说明他们的认识与中国的现状是隔了一层的。表面看来,“文革”破四旧、砸文庙、批孔孟,好像是跟儒家过不去,实际上却正是儒学传统所植下的祸根。
想想那阵子的忠字舞、红宝书、语录牌、文字狱、大锅饭、大批判、五七干校、宁要草不要苗,等等,哪桩哪件不可以从儒家思想里找到根柢。
七,中国问题与人生问题。
传统儒学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齐治平,一层一层地扩散开去,既可安顿人生,又可治理天下。其中最基本的和最要紧的是“修身”二字。只有心性清明,方可实现天下太平。此种思维模式直接为新儒家所接承。
因之,在民族问题与人生问题上,他们偏重的是人生,认为中国问题之解决,首要的就是灵根自植,通过儒学心性之学的复兴,重新涣发出国人的生命精神,并在此基础上发展科学,推进民主。
新旧文化的转型,最深层的是价值观的转型。而价值观的转型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必经一个长时段。在这一时段里,由于旧的价值观的坍蹋和新的价值观未能最终确立,不可免地会出现许多不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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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的社会现象,同时不可免地会扰乱人们昔日的心性安宁。明智的选择,应该是加快转型的速度,使新的价值体系尽早确立,而不必再回到旧时代去,用本该死去的旧观念旧文化旧道德作为新时代的价值支撑。
再者,人生问题决非可以脱离相应的社会环境而言之。人生问题是社会环境的产物,有什么样的社会环境便会有什么样的人生。
因而,欲解决人生问题,首要的是改造社会环境,从社会制度方面作文章。
新儒家试图通过人生问题的解决以求得中国问题的解决,无疑是一种本末倒置的办法。本世纪中国,只要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有了现代意义的人,又何愁人生问题不能解决。相反,如果国未强民未富人身自由无以保障,人生问题的解决只能是一句空话。
八,中国问题与人类问题。
新儒家为了凸现儒学的现代价值,几乎都从分析人类文化的现代困境入手,强调儒学不仅是中国人的救主,同时也是未来整个人类的救主,因为西方文化已经走到绝境,不但不能给人类的未来带来福音,而且需要中国的儒学去刷新和超度。
如果撇开中国问题来看人类问题,新儒家对现代文明的一些批评,我是基本赞同的。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在这一方面,我或许想得更多,心境更为悲凉。人类文明发展到二十世纪,的确有许多许多的问题值得我们去深思。尤其是几百年来领世界文明主潮的西方文明,更有反思的必要。工业革命以来,西方文明一路凯歌,日新又新。
然而本世纪无数事实表明,工业文明给西方人所带来的福音与灾难同步增长。人们拥有了充分的物质财富和民主权利,同时又失去了人之为人的许多东西。对科学的推崇衍变成科学主义神话,科学不是以人为目的,而是反过来变成了人的主宰。
随着文明向机械化的世界演进,英雄、权威、艺术、宗教、爱情、友谊,人文世界里一切富有诗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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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伤害。
但是,我不同意新儒家的是,本世纪的中国与西方世界处在两个文明时代,所面临的文化问题与社会问题迥然相异。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如何走出中世纪,与人类文明的大潮合流。西方人所努力的应是如何避免现代文明走上偏途,通过文化反思,安立人在文化中的主体地位。认识这一差别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把目下的中国问题与人类问题扯到一起,作一锅糊涂粥来煮,于中国社会的发展非但无益,而且有害。因为我们现在需要的正是现代工业文明和现代民主制度,而不应该在二者尚未发展起来的情况下就去一味地揭其短处,更不应该予以拒斥。
按照“三个世界”的划分理论,现代的西方属于第一世界,中国属于第三世界。
这第一与第三的差距,可喻之为富人与穷人的差距。
富人与穷人的差别,主要体现于经济方面,但同时也是一种文化的差别。
可以说,富人与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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