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囧云落上头》第87章


见朔珩眼皮不抬,撑着下巴:“说。”
我想了一回,道:“熙。”
江朔琰瞪我一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撇撇嘴:“羽。”
江朔琰斜瞟了我一眼,慢慢道:“羽化而登仙。”
“……假道士,批个字都不会,瞎胡诌。”我挨过去,问他:“大哥哥今儿怎么了?脸色不好呢!他还说你们遇上和熙了,娘怕你受惊,就叫我过来看看你。”我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嬉笑道:“我看看,没魔怔着吧?小青羽?嘿嘿嘿!我觉得青羽这名字比江朔琰好听多了,来来来,应一声,小青羽~”
江朔琰诡异的抽搐着面皮,对我的手掌避之不及。
“做什么嘛!”我委屈的吹着自己的手:“我又没摸泥巴,做什么不让碰!”
江朔琰托着腮,看了我良久,侧目问:“你喜欢青羽这个名字?”
我在他身边坐下,也托起腮,认真道:“说真的,你叫什么我都喜欢。”
“……”江朔琰慢慢的弯起眼睛,轻轻笑道:“你安慰人的水平实在不咋地,不过,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你的好意我姑且领了。”
他看向窗外萧瑟无边,道:“今日和熙说,大哥的卷子被安国公卡了,落了榜。”
第一步落榜,第二步,恐怕就是寻过儿了。
江朔琰站起来,故作轻松道:“算了,总呆在这里亦无用,这次的状元内定了是冯公子,过几日放榜以后,会有状元游街,到时候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好啊!”我打点起兴头来:“那喊上初雪,到时候我们驾车,还可以顺便绕城逛一逛!”
“就知道你性野!”江朔琰无奈摊手,我挑眉:“呦!小青羽好聪明!不过我也知道你姓青!”
江朔琰大笑道:“对,我姓青,名青羽。这位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对了,”我亦笑道:“以后你同我在一起时,便是青羽,不是江朔琰,也不是什么大家公子,你就是个骗人的小道士,只管笑来哄人便可。”
只要看到他笑,我连心尖都荡漾着满足。我原不知道他便是缘麒,只是想离分别的日子越近,以后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遇见他,那至少在相伴的日子里,我想要尽量多的与他在一起。
只因在同一片土地上,同一片天空下,呼吸同样的气息,只是这般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令我感到幸福得有些伤心的感觉,只有在同他一起时,我才能感觉到。
并且,哪怕明明知道最后只能有离别的苦涩,我也甘之如饴。
那种明知最后会一无所有,然而只因为是那个人,便仍义无反顾的投身进去,撞得头破血流的事,这辈子我只做过一次,就是这一次,那份伤痛便深入骨髓,从此以后再无勇气付出第二次,再无勇气在那种时刻抓起那人的手,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逃避,一次又一次的放弃,指望时间和消除记忆的咒术,能够慢慢的将那道深深的刻在心头的伤抚平。
从此以后我愿意喊他青羽而多过江朔琰,因为唯有唤他做青羽时,我们才能从江顾两家的命运纠葛中暂且逃出来一下。
十二岁的小丫头和十四岁的少年,面对命运时毫无招架之力,连喘气儿的机会都没有。
我分外痛恨自己的无力,然而更让我痛恨的是,面对我在乎的人,在乎的事的时候,我通常都是无力的。
状元游街的那日,我遇到了和熙。
那日我同初雪看完游街以后,说要去道观求签,青羽翻起眼皮百无聊赖道:“先放着一个道士在家里,还求什么签,绕这个弯子!”他那日穿一身墨绿的缎子衣服,头发用一根同色的带子束着,后面垂下两条带子来,小风儿一吹,随着袖子飘啊飘。
“你们要什么签,回去我给写了,保准比开过光的还灵验。”
开始他其实不是乘车而是骑马的,可是因为所经之处总会引起不小的骚动,两条街以后,给我们赶车的阿张泪流满面哀求道:“少爷,这条道儿窄,小的技术也有限,这车里还有两位姐儿呢!您就行行好,别再给小的赶车增加难度了罢!”
如此,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了他的白马,屈尊坐到我们车里来。
我听他如此嚣张,便同初雪笑:“真要你写,你就不要写签,给我写道符罢!你一看就一副妖孽样儿,还道士呢!倒是鬼画符,没准儿以毒攻毒,还真能镇住那些小鬼!”
牛车唰的停在清虚观前,我同初雪跳下车去,青羽在后头磨着牙哼哼:“慢走不送!”
大殿内香火缭缭,我同初雪进去,一看神龛上供奉着的那座神像,不觉呦了一声,原来是熟人!
那大殿里供着的是东华帝君,有时我在灏景那里时偶尔可以看见,天宫不似凡间那般不许男女相交,因此我同东华也说过几句话;是个逍遥风流的仙人,凡间有一本叫做《东游记》的本子,一本子全记着他的风流往事。
东华时常拿了那本子自己看得津津有味,末了还时常感叹人不风流枉少年云云,怂恿灏景也去少年一盘。
灏景便道:“老皮老肉了,即便充嫩,那里头也透着股老味儿。”
那大殿里头还有别的几个人,我和初雪捡了正对东华金身的两个蒲团,俯下身去拜了几拜,心里有点点期望东华帝君能打两个喷嚏,附到这座金身上来些儿时候,再少年一回,帮我解解眼前的愁。
上了香以后,小道士帮我拿了签筒过来,我闭着眼心里默默的念了,摇起签筒,不久掉下来一之签,正巧我左侧那人摇的签筒也掉了签出来,弹了两下,弹到我手边。那人便伸手过来取签,嘴里道:“劳驾,我的签……”
话音未落,她抬起头来,我们两个顿时都愣住了。
那大殿里头烟火缭绕青烟袅袅,视线十分受阻,我竟没看出来身边的人是和熙。
和熙捡起签子,在手中攥着,朝我咧咧嘴角,道:“你是同江朔琰一起来的吧?呵,他怎么不进来,求道保命符?不过也是啊,一直都是他自己卯足了劲儿往死路里挣,我死命的拖都拖不动,一道符能怎么样呢?”
我瞧着和熙,烟雾中她的脸色越发的变幻莫测,顿了好一会儿,道:“郡主,状元郎好风光,你不去看看?”
她像被抽了一巴掌,两颊飞红,磨着牙道:“我以后有的是时间瞧,不差这一会!”
我心下恍然,大约这状元郎是她的未婚夫婿,安国公的女儿,自然不能嫁给凡俗人。
原本这个位置上该是谁呢?
青羽?
江朔珩?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冒出一句:“郡主,到底要怎样,江家才能躲过一劫呢?”
郡主咬咬嘴唇,冷笑道:“江朔琰不是都跟你说了么?除非你死,谁嫁给姓江的,谁去死。你怎么这回倒来问我来?”
我想起江府那些听不尽的蝉鸣,层层叠叠的屋檐角儿上挂着风铃,还有满院的香花,墙角垫着的专供青羽翻墙的碎砖石;又想起天宫,我哥,灏景,最后却都化成青羽,穿了墨绿的袍子,两根墨绿的丝带随着宽袍大袖和墨黑的发丝轻轻摇摆,勾走满街少女的眼球;不由得偏了头,笑问:“那我去死,可以么?”
原本是下来学礼的,没想到回去之前可能还能到地府去呆一呆,我心里不禁想,这算不算额外收获呢?
站在大殿里头东华金身的前面吵架总归不雅,郡主招来一个小道嘀咕两句,然后对我一指,道:“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我们进后堂罢!”
我想了想,对初雪道:“你在这里略等我会儿,或者去马车上等等;不过别让江朔琰进来,就说我解签呢,时间长点儿。”
初雪满面担忧,看了郡主一眼,咬咬唇,伸手轻轻拉住我的袖子。
“乖,就几句话,没事儿。”我推着不情不愿的初雪,郡主在一边作壁上观,这时便冷笑一下道:“你们俩做什么做得那么可怜?我又没有要吃了你姐姐,搞得生离死别一样做什么?”
我推走初雪,闻言不由回头怒道:“你本来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怪不得小孩子怕你。做什么对我这么凶?我又不是你犯人!”
说完,率先开步走到后堂,小道给我打起帘子,我进去了一半,回过头:“喂!你到底是来是不来啊?”
郡主大约没料到我竟敢如此不敬,许是震惊过了头,她竟然只是表情僵硬,一声不吭的掠过我身边,率先走了进去。
我紧跟而进,后堂布置得十分朴素,小小两个蒲团铺在一张窄炕上,旁边沿墙摆了一溜的硬背椅子,有些漆面脱落,有两张搭着灰灰的搭子,中间一张八仙桌,漆面也掉得七七八八,一条桌腿儿朽了,摇摇晃晃的。
郡主自在那张炕上坐了,我看了看那不知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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