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黄花》第61章


净汇的话让小礿心里凉了凉。哥哥敬爱师父,这她一向是知道的。如果师父不松口,难道她跟哥哥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这让她怎么甘心!
“那你把哥哥的手机带给他,好吗?”小礿近似恳求地看着净汇。
净汇垂下头,还是不敢看她,“闭关的时候不能带任何通讯设备……”
一滴眼泪滑下来,小礿顿感全身无力,又软软地坐在了台阶上。
“小礿,”净汇忽然开口,然后紧张地望了一下四周,把声音压得很低,“师兄叫你和一个叫林玲的多联系联系。”
“啊……”小礿怔怔地看着净汇,半天琢磨不出净远这话的含义。
见她一脸茫然,净汇连忙解释,“师兄就说了这么一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噢,他还说,如果林玲跟你说了什么,你都别告诉别人,尤其是那个黄镛。”
为什么要跟林玲多联系联系?林玲会跟她说什么呢?小礿反复念着这个疑问,连净远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留意到。
小礿一直坐在台阶上。只有坐在这里,她心里才好受些,心才没那么空。塔里塔外,塔上塔下,想着哥哥就近在咫尺,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血液在流动。
天色渐暗,海岛的冬风带着刺骨的阴冷,钻入她的体内。坐了一天,她冻得全身都僵硬了,还舍不得离开。
一个身影从台阶下走来,走得很犹豫,很忧伤。小礿睨了眼那人影,眼神冷得像冻了三千年的寒冰。
那人影被他眼中的寒冷刺痛,脸色骤然灰白。
“小礿,你跟我回南京吧。你留在这里,常静大师是不会放净远出来的。”黄镛鼓足勇气,带着十二分的谨慎劝她。
小礿嘴角挑起一个冰冷的讥诮,没有开口。
黄镛的身影跟她保持着距离,似乎不敢靠近她。
“我把店里的人都辞了,你不高兴的事,我以后再也不做了。”黄镛凄凉地开口,带着无奈。
小礿站了起来,她不想再面着他。他一直在曲解着她的心思,任她怎么解释,他都不会明白的。
因为身子发麻,小礿一站起来,身子就摇了摇,差点摔倒。
黄镛一个箭步从台阶下冲上来,抬手扶住她。
在被黄镛的手触碰到了一瞬间,小礿立刻弹跳开去,满脸的厌恶。
“你什么时候这么讨厌我了?”黄镛手还凝在空中,他的声音沙哑着,眼睛像要滴出血来。
“因为你以前没做那么讨人厌的事!”小礿恨恨地回答。
那个温润优雅,让她怎么都生不出恶感来的贵公子,在她眼里已经面目全非了。从和店员打情骂俏,到昨天殴打哥哥,黄镛恶劣的面目,像洋葱一样被层层剥开。他那美好的画皮下面,藏着的是一副轻浮、自私的心肠。
小礿绕过黄镛,摇摇晃晃地往山下跑去,眼中全是鄙视。
黄镛站在原地,凝望着塔尖,一阵摧心的悲哀。他恨常静,恨他没让事情按预设的轨迹发展;他恨净远,恨他明明有万花可采,偏采了只为他黄镛盛开的那一朵。
就像这座寺院,这座宝塔,一切虽已尽量重来,事实上已面目全非。
……
听到小礿的声音,林玲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惊喜。
自从上次分手后,小礿和他们一直没怎么联系过。自项链的秘密被揭晓,她就下意识地把他们两夫妇,划入了师父的阴谋集团中——那个策划把他推向黄镛的阴谋集团。
“小礿,你和净远的事,我都知道了。”林玲开门见山地说。
“呃……林阿姨,”小礿既难堪又忐忑。哥哥毕竟是和尚,她不知道林玲他们会用什么眼光看她。
“小礿,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没事的,净远挺好的。以后的事别想太多……你别太埋怨常静师父和黄镛,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这样做一点都不过份,很多事你是不知道的……”
听到林玲对这件事中肯的看法,小礿的心暖了暖,有股被感动的感觉。
“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呢?”她问。
“唉……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你别太排斥黄镛,你跟她的事,总归是要解决的。他对你的情意,一点都不会比净远少的。他对你很真诚,我敢保证。”
“可是我觉得他那人很花心,也太缠人!”
林玲在电话那端轻笑了起来,“跟净远比起来,他是有点花。但在你跟前,他是绝对不敢花的。你要是不理他了,他这辈子活得都没意思了!”
“有那么夸张吗?”小礿有点被逗乐了,但对林玲的话,她还是有点不屑的。
“一点都不夸张,”林玲的语气认真起来,“你可以不喜欢他,但你一定要面对他。你得用一种平和的手段,去解决你们之间纠葛。他可是为你而来的……”
“他是从哪里来的?”小礿顺口问了句。
“这个……”林玲支吾了一阵,“我只能说,我们认识他是在阿尔泰,其他的,就让他来告诉你吧。”
听着这话,小礿觉得黄镛的来历很玄妙。而她第一眼见到黄镛时,也觉得这个人的气质、作派跟一般人迥异。
“黄镛是不是不让你带那根项链?”林玲在电话里忽然换了个话题。
“嗯。”
“那根项链你继续带着吧,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把延?公主的故事讲给我们听。”
“可是得见到公主生前之物,才能梦到呀?”
“没关系,你只管戴着吧。公主生前之物无处不在。”林玲的口气很笃定。
“公主生前所见之物无处不在”!——这句话黄镛也说过的。除了栖鸾琥珀黄金圈、银杏树、剑,公主的生前之物还有那么多存世吗?
“但是小礿,我跟你说的话,你不能跟黄镛说,知道吗?”
“嗯……”小礿边含糊地应着,边思索着,这就是哥哥要她跟林玲多联系联系的原因吗——让她再次戴上项链。
第七十章 歌坊
小礿把衣领内的项链掏出来,在掌心握了一下,又塞了回去。坠子静悄悄的,什么变化都没有。
延?公主生前所见之物,还有哪些呢?
她在凤栖塔下一坐又是一上午。偶尔抬头看着塔顶,身子半天都不动一下子,像一座凝固的雕塑。
今天的天气特别不好,乌云已经在她头顶上压了半天了。就如同她的心情那样,阴冷,压抑,山雨欲来。
脸上被滴到一滴水。小礿仰起脸,想确定是不是下雨了。
又有几滴雨点“吧嗒吧嗒”打在脸上,而且越来越密……
唉,果真下雨了!
小礿还是仰着脸看着塔顶,愣愣出神。
一顶黑色雨伞从头顶罩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一侧头,对上了黄镛憔悴的脸——黄镛长胡渣了。这个如羊脂玉般的老公子,居然也会长胡渣!
“小礿,你该吃中午了……”黄镛的声音低低的,却涌动着无尽的情绪。
小礿冷漠地别开脸,往山下走去。
“伞给你……”黄镛从后面追上来。
小礿快走几步,没理他。然后她听到黄镛的脚步停住了,一声叹息从身后凉凉传来。
……
从僧寮前经过时,她停了下来。望了一眼净远的房间,然后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
净远房间的门开着,里面一切依旧。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房间似乎还残留着哥哥的音容笑貌,还有他的体味。
小礿索兴关上门,拉上窗帘,连午饭也不想吃了,一头倒在了净远的床上。
温馨的往事浸上心来,小礿马上沉沉睡去。
……
她坐在一间豪华的大厅里,目光盯在对面的一个男子身上。那不是在越女寨见过的折扇公子吗?她心想。
折扇公子显然没有认出她,因为她今天穿了身男装。小舅舅说,到这种地方来,一定得穿男装。良家女子是不来这种地方的。
“小礿,看什么呢?”见她看得跟只呆头鹅以的,旁边的刘齐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个人……”小礿指了指折扇公子的方向。
“嘿……我是带你来看周茗的,别乱瞄别的男人!”刘齐用扇背敲了一下小礿的脑袋。
小礿呼痛,怒视着刘齐的纸扇,“小舅舅,你今天怎么执起扇子来了?这是不是叫‘附庸风雅’呀!”
“你这丫头……”刘齐瞪圆了眼睛,一句骂话刚出口,又被他吞了下去,看了看小礿身上的装束,转而笑了起来,“是你这‘小子’!——这不叫附庸风雅。来这种地方,就得装体面点!”
“这就怪了,既然是体面人来的地方,为什么不能告诉娘和大舅舅?”小礿不解。
刘齐给了她一记无语的表情,“这是男人找乐子的地方。你是不是想让我被你娘骂死呀!”
小礿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这么说来,那个周茗岂不是酒色之徒?”
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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